第十二章 無處可逃
「雷兒,你在這兒守著你媳婦,不要讓些阿貓阿狗靠近她。她一醒,就來告訴我。」
「知道了,媽。」
胡氏陰陽怪氣的扔下話,哼著聲出了屋子。
躺床上未醒的婧兒,脖子包裹著圈白布,平添幾分柔弱感。
好在身為男人的塗雷,未曾離開過婧兒半步,親力親為的照料著她。
劉姥姥布滿皺紋的雙手握著婧兒沒有任何反應的手,悲憤地說:「也不知是哪個殺千刀的,連你都下得去手?」
「你走吧,沒人喜歡聽你說這些。」
塗雷十分不耐煩的樣子,大有動手趕劉姥姥出去的意思。
被人傷的是他的女人,又不是這老婆子的誰誰,活得厭煩了來這兒哭喪?
噁心!
「雷小子,查出是誰傷了婧兒了嗎?」
劉姥姥惦記著婧兒的傷情,體諒塗雷的心情,並不跟他計較禮貌的問題。
看婧兒好好的一個孩子,平白讓人在脖子上,嘩啦出一道口子,焉能不心痛?
她有背著村裡人去問過劉氏,劉氏這不會下蛋的母雞沒事常打鳴,遇了事兒更屁都不放一個。
任憑劉姥姥怎麼說,劉氏打死都沒改口,說自己路過看見婧兒的時候,婧兒就已經受了傷。
末了,她還威脅劉姥姥,要是把她供出去的話,那就不是一個人受傷的事,而是一條人命!
沒轍之下,他們要想知道事發當時的真相,就只能等婧兒醒來,才能清楚。
「不用你管!這年頭,管得了自家的事,管不著別人家的事。你都半隻腳埋進土裡了,還管那麼多幹嘛?我警告你,再不走就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塗雷揚起手,分明是要對劉姥姥動粗的架勢。
活了大半輩子,劉姥姥還從沒見過如此不講道理又目無尊長的年輕人!
虧了是婧兒的夫君……?
「劉姥姥,我記得你來大石村還沒兩年,怎地跟劉母雞那麼熟?」
「熟么?」
「既然你這麼喜歡婧兒,就當幫她個忙,為她的小姑子拉保媒唄。這樣,我們全家人都會拿您當恩人,讓您常來看看婧兒。」
「可笑!」
她的一番好心意,怎還要被人捏著反威迫?
胡氏的腦迴路,也是絕了!
目送劉姥姥出了自家院子之後,塗音自屋後轉出來,挽著胡氏的胳膊撒嬌。
「媽,劉姥姥不吃這一套,咱還能有啥好法子嘛?」
「急什麼?女孩兒家家的,要矜持!眼下,你嫂子的事才最要緊!你沒見劉姥姥很在意你嫂子的死活么,也許你的事得指著你嫂子活過來幫著解決呢。」
「我說呢,您能准許哥哥為嫂子的事忙上忙下,請醫問葯,原還是您多疼我些。」
塗音嬌滴滴地靠在母親的肩膀,會笑的眼睛里,重燃光彩。
她,生來就註定會嫁得不平凡!
因為,她有一位智慧過人且疼她的母親。
「爹,您看媽那偏心樣兒,是不是我不是你們親生的?」
塗電在裡屋踱步,一面踮起腳尖瞧院子里母慈女孝的畫面,一面跟悶聲不吭的父親抱怨。
為什麼,他提出的要求得不到應有的重視?
要不是母親從中作梗,他跟嫂子那事兒早就水到渠成,和美非常!
塗草邊修理手裡的木凳子,邊應道:「給你娶門親事兒?」
「村子里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都看熟了沒感覺!」
「外頭再買一個?」
塗電跟只兔子似的,蹦跳到父親的跟前蹲下,笑得賤兮兮。
像嫂子這樣的女人,就很好!
他害羞的說:「爹,我能自己選個嗎?」
「能,但不能像你嫂子。婧兒雖好,也不能壞了你哥倆的親情。」
「屁話,哥又不懂這些。況且,哥懂了又能如何?他人一根筋,沒腦子的……哎?」
塗草聽著小兒子說的混賬話,氣不打一處來,教來教去,這自恃聰明的孩子咋還不想這點男女事兒?
他朝塗電的腦袋給了一榔頭,沒捨得用力,很輕。
再不長記性,這腦子要來也沒用,敲碎算了!
塗電見父親也不幫著自己,心裡窩著無名火,渾渾噩噩的走進哥哥的房屋裡,自己都沒察覺到。
直到他看著一動不動的躺床上的女人,潔白如雪,不同於他所見過的那些女人。
他一步步湊上前去,心蕩神馳的摸上女人的臉蛋,感受著肌膚與肌膚之間碰撞摩擦帶來的觸感,意亂情迷。
「不要,不要過來……啊!」
孤身一人的婧兒,無助的站在懸崖邊上,前方是滾滾而來的岩漿,頭頂是凶相畢露的**,後面是萬丈深淵。
她想逃,卻無處可逃。
想往左邊逃,左邊冒出個長滿青青綠草頭髮的男人,咒罵她是個不守婦道的毒婦!
右邊,是個手拿武器的長舌夜叉,時刻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彷彿隨時都會對她不測。
「媳婦,我給你擦洗一下。」
塗雷端著盆水,自外頭走進來,還沒踏進屋門就看見有個男人坐在床前。
像是一場夢被驚醒了一般,塗電驟然回過神來,僵著身子,定定的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什麼時候來不好,偏要在他快要美夢成真的時候出現?
這感覺,比憋著一泡尿還要叫男人難以忍受!
「……是你啊,來看你嫂子?她好多了,咦,怎出了這麼多的汗?」
塗雷側對著弟弟,探手去摸婧兒的額頭,沒再燒著,就這額頭上的汗兒密密麻麻。
可能是情意上腦,塗電失控地說:「哥,讓我來給嫂子擦洗吧?」
「……?」
「您別多想,我就是覺著……哥你太累了,想幫您分擔分擔。」
塗雷感到弟弟對自己的尊重,心頭暖乎乎的,別提多高興。
打小,他這弟弟就自視甚高,沒幾人能入弟弟的眼。
就是他這做哥哥的,沒少去捅蜂窩,爬樹偷果子或者水塘摸魚來討好弟弟,都沒得過弟弟的一聲「您」!
「哥,你要是想多了,以為我對嫂子存著非分之想,那可就枉費了我們多年的兄弟情!」
面前是親哥哥,旁邊躺著嫂子,塗電的手還是哥哥眼見著自己從嫂子的臉上移開,有些不能言說的醜事已是呼之欲出,叫人難堪。
這種心驚肉跳,等著被人凌遲處死的境地,糟糕透頂。
「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