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瑤華宮。
時春等人見皇上送回了貴妃,便知道貴妃這一去定是達成了目的。
可看貴妃的神色,她們猜到貴妃心中只怕一時還沒迴轉過來,識趣的沒有湊上前服侍,只是默默準備好了東西,等著鶯如回來再分派。
郎闊奢華的寢殿中只剩下明瑤一人,她靠在貴妃榻的大迎枕上閉目養神。
殿中靜悄悄的,宮人們在外面也都刻意放輕了聲音,明瑤一閉上眼,就無可抑制的想起昨夜。
她並非一絲記憶都無。
自己是如何主動的靠近沈遠,任由他作為,如何承歡於他身下——眼下身上的酸疼不適,都在提醒著她。
明瑤漠然的想著,似乎跟四年前那夜,也並無分別。只是四年前她只記得沈澤將她抱入房中,別的記憶便全沒了。
為了安安她能屈服這一次,往後又該怎麼往下走?
若不是沈遠那句「隨意找個三歲的孩子朕便能說她是廢太子之女」,或許她還不會如此著急。
她再也坐不住,走到妝鏡台前,從暗格中取出了一條紫色的手繩。
那是娘親唯一留給她的東西。也不對,原本還有一瓶「生香」,她送給了沈遠。
明瑤垂眸握著手繩,這手繩編織並不特殊,唯有中間一顆明珠最為顯眼。明珠被金絲纏繞,細看去像是種特殊的花紋。
每次煩悶之時,明瑤才會把它拿出來戴在手上,默默看上好一會兒。
正在她出神時,殿門被輕輕扣響。
「娘娘,周太醫到了。」門外響起了鶯如的聲音。
明瑤聞言,忙道:「進來吧。」
說著,她從妝鏡台前起身,走了過去
「臣見過娘娘。」周況提著藥箱走進來,即便沒有外人在,還是依著禮數給明瑤見禮。
明瑤頷首道:「周太醫不必多禮。本宮覺得有些頭疼,許是著了涼,勞煩周太醫給瞧瞧。」
因鶯如早就說過了明瑤的所求,周況趁著診脈的機會,將葯遞給了明瑤。
已經隔了些時候,怕是藥效有限。
他看著明瑤面上分明的疲憊和倦意,話到了嘴邊又咽回去。
「娘娘,臣再給您開些調理的方子。」周況收回了脈枕,輕聲道:「先用些葯膳,您思慮不宜太重,否則終究是治標不治本。」
明瑤一怔,擠出一絲笑容,點了點頭。
她收回了手腕,整理了衣袖,仍是安排鶯如送周況出去。
在她抬手的瞬間,周況目光落在她的手腕間。
貴妃腕間的那顆明珠,他覺得很是眼熟,在另外一個人身上也見過。
那人說是在尋找擁有同樣珠子的主人,只是貴妃的年齡,與那人描述的不相符。
周況拿不準,暗暗記在了心中,準備休沐時就去核實。
***
翌日。
明瑤起身後正由宮人們服侍著梳妝,時春在一旁給明瑤將如今宮中的情況。
「原先的穆側妃封了惠妃,住在景和宮。」她觀察著明瑤的臉色,見明瑤面色如常,才繼續道:「薛貴儀住在慶福宮、董順儀住在麗正宮,常美人住在芳芷軒,孔才人住在攬月閣,陳才人住在清音閣。」
這便是沈遠的後宮了。
明瑤早在沈遠未曾赴約之時已經心灰意冷,並不關心他身邊究竟有什麼人、有多少人。
顯然在位份上沈遠並不是個慷慨的天子,亦或是她們還無所出,若論這些人在潛邸的資歷,只怕低了些。
她淡淡的應了聲,表示自己已知情。
「娘娘,惠妃娘娘並後宮各位主子今早來給娘娘請安。」時春看到素秋使了眼色,又見明瑤已經更衣梳妝完,才試探著道。
明瑤聞言,那雙好看的眉立刻蹙了起來。
後宮眾人過來,顯然是得了沈遠的授意,否則自己這個前太子良娣的身份,就足以讓她們敬而遠之。
她唇角浮起一抹冷笑。
沈遠這是何意,是真心讓後宮敬服她,還是在告誡她,她往後也是這其中的一個?
只能在宮中等著他的寵愛,盼望他的偶爾憐惜——
明瑤捏緊了手中的帕子,她情願兩人結束在沈遠不告而別時。
「不見。」她冷冷的道。
明瑤的反應時春並沒感到意外,雖是相處的時候不長,她已經感覺到貴妃待人的寬和與內心堅持的傲氣。
「奴婢這就去吩咐。」時春沒有多說什麼,恭聲道。
既是貴妃不想見,皇上待貴妃正是心熱,想來也不會拒絕。讓宮妃來請安,更是代表著娘娘在後宮的地位……往後她們緩緩再勸貴妃便是。
時春走到宮門前時,惠妃已經待人來了。她見了禮,恭聲道:「惠妃娘娘,貴妃娘娘今日身子不適,不便見客。」
這頭一次貴妃就要給她們下馬威么?
跟在惠妃身後的薛貴儀和董順儀對視了一眼,心中不免添了一絲不忿。
即便她再受寵,怎麼被皇上從廢太子身邊搶過來,既是入了後宮,大家便都是服侍皇上的人。她們上趕著來請安,明瑤竟然將她們拒之門外。
「是本宮思慮不周,知道娘娘身子不適,還帶著這些人來叨擾。」惠妃那張柔美的臉上並無半分不悅,她體諒的道:「既是如此,本宮去給娘娘請個安,順便稟告進來的宮務。」
不等時春婉拒,惠妃立刻安排起來。「薛貴儀、董順儀,你們先都回去罷。」
既是惠妃發了話,她們只得照辦。
眼看五人離開了瑤華宮,還時不時往這邊看,惠妃壓低了聲音,對時春道:「你是這裡的掌事宮女罷?讓本宮先進去,只在門口就好,不會驚動貴妃娘娘的。」
惠妃畢竟是這宮中有實權的宮妃,時春遲疑片刻,沒有拒絕。
正當她斟酌著該如何向明瑤回話時,惠妃命人關上了門,她果然沒有往前再走一步。
「若本宮不進來,只怕又有許多煩人的傳言了。」惠妃朝著時春微微笑道:「本宮在這裡待上一炷香,這樣對後宮和皇上都有交代。」
不僅如此,更是能維護貴妃的聲譽,時春在心中默默的補充。
見惠妃打定了主意,時春暫且讓別人服侍著,自己則是快步回到殿中回話。
「娘娘,您看要怎麼辦好?」時春說了方才的情形,等著明瑤示下。
好個妥帖周全的人!
明瑤皺了皺眉,將她晾在宮門前也不是事,且她在東宮時,也從沒有刁難人的習慣。
「請惠妃進來。」
***
清輝堂。
沈遠散了朝後,直接去了大公主暫住的院子里。
他事先沒讓人通傳,悄悄進去后隔著窗子看到大公主脫了鞋被奶娘抱上了軟塌,面前的小几擺滿了各色樣式新巧的玩具。
沈遠本以為這些對大公主會有吸引力,卻見大公主一雙白嫩的小手托腮,只看著玩具愣愣的出神。
她的小臉兒上,滿是與年齡不符的憂色。
沈遠大步流星的走了進去。
「皇叔安好。」安安看到沈遠,自己顫顫巍巍的從鋪著錦褥的榻上站起來,乖巧的問好。
聽到安安又叫了這個稱呼,沈遠心中一痛,面上不動聲色的笑笑,坐下后將她抱在膝上。「安安真乖。」
雖然她在同齡孩子里已經足夠乖巧懂事,可畢竟已經兩日未見自己的娘親,心中想念。她忍耐了片刻,還是小聲問道:「皇叔,娘親的身體已經好了嗎?」
沈遠摸了摸她白嫩嫩的小臉兒,溫聲道:「安安想見娘親了?」
安安用力的點點頭,紫葡萄似的大眼睛中透著渴望。
「那好,安安叫聲『父皇』,就讓你去見娘親好不好?」沈遠繼續哄她道。
他自認為不是什麼好人,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可看著大公主那雙純凈澄澈的眸子,沈遠竟有些不敢看她。
安安的遲疑只在片刻。
「父皇!」小姑娘的聲音又軟又糯,簡直甜到人心坎兒里。
沈遠先是一怔,旋即將她抱了滿懷。他眼眶酸澀得厲害,不想被人看到。
「父皇,可以去看娘親了嗎?」大公主忍耐了一會兒,才催促了沈遠。
沈遠回過神來,柔聲道:「當然,父皇這就帶你過去。」
這次兩人坐鑾輿離開,沈遠親自抱著打扮得像小仙子一般的大公主,往瑤華宮去了。
等到了瑤華宮門前,他才聽說惠妃也在。
看著懷中迫不及待想見娘親的安安,沈遠還是抱著她下了鑾輿。
哪怕進了瑤華宮后,沈遠也沒捨得將她放下來,一路抱著她走到了正殿。
明瑤和惠妃已經得到了消息,兩人迎了出來。
「妾身見過皇上。」
惠妃在落後明瑤兩步的位置行禮,明瑤只是敷衍的福了福身子,所有的注意力全在安安身上。
「娘親,安安好想你!」本來乖乖讓沈遠抱的大公主,見了自己娘親便張開了肉乎乎的小手。「娘親,抱抱。」
明瑤面上不自覺的露出笑容,動作嫻熟的接過女兒。
「這就是大公主罷?」在一旁的惠妃適時開口道:「真是伶俐可愛。」
明瑤笑了笑,道:「安安,跟惠妃娘娘問好。」
長在東宮的安安對此並不陌生,她奶聲奶氣的道:「惠娘娘好。」
「大公主安好。」惠妃笑著摘下了自己腰間的玉佩,遞給了跟來的奶娘。「今日出來匆忙,沒備好見面禮,還請娘娘、公主別嫌棄。」
她的玉佩是水頭極好的翡翠雕成,亦是件珍品。
既是惠妃如此說,明瑤倒不好拒絕,便道了謝讓奶娘先收下。
「大公主這眉眼都隨了娘娘您多些,以後定也是個美人坯子。」惠妃似是未察覺到沈遠和明瑤之間不自然的氣氛,笑盈盈的道:「妾身瞧著,大公主和皇上真真有父女緣,相貌頗有些相似呢。」
論起來沈遠是安安的堂叔,有些相似也正常。
惠妃說完后,想起有過一面之緣的廢太子。
比起廢太子這個親爹,大公主彷彿跟皇上生得更像些?
是她的錯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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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子的良心在痛惹,火葬場已經在路上啦!
PS:不知不覺就是七夕了,小仙女們七夕快樂呀!本章隨機掉落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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