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

誤會

任飛和虞越是兄弟嗎?

並不是。

也……不是那麼絕對。

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的確是「兄弟」。

但不好跟人細說。

……

郭夢中是個盡職盡責的班長,他帶著任飛去食堂吃過午飯,又領著他在學校逛了一圈,帝陽高中的佔地足有他原來就讀一中的四五倍,一個大禮堂整的跟人民大會堂似的,氣勢恢弘,更有各種運動場館等待學生光顧。

最後郭夢中帶他去宿舍區,帝陽實行半封閉式教育,除周五周六晚外周日至周四無特殊情況需得住校。帝陽還很講究學生勞逸結合,上午課到12:00,下午第一節課14:05,吃飯和休息兩小時零五分,學生可以回宿舍休息。

財大氣粗的帝陽宿舍是兩人寢和四人寢,任飛宿舍306,是兩人寢。

「你休息會,定個鬧鐘到一點五十左右起……對了,你今天剛轉來,行李也才送到吧,要我幫忙收拾嗎?」郭夢中一直將他送到宿舍門口。

任飛含笑婉拒:「謝謝,我東西不多,收拾起來很快。」

郭夢中也不勉強,他頷首道:「你有問題可以微信或□□找我,如果我沒回,你就去宿舍找,我住302。」

任飛再次道謝。

宿舍是電子門鎖,任飛用門卡打開宿舍門,門扉開啟,一股清新淡雅的香味竄進鼻腔,香味之後,他對上一雙清冷淡漠但足夠漂亮的桃花眼。

眼睛不是重點,重點是,眼睛的主人發上還在滴水,浴袍大敞,幾乎是掛在腰上。

任飛:「……」

屋裡的人:「……」

兩人對視片刻,任飛唇角微微挑起,評價:「身材不錯。」

屋裡的人:「……」

就禮貌上來說,他應該道聲謝,可他沒有,只是將浴袍穿好,聲音清冷道:「任飛?」

任飛頷首:「是我,你好……虞越。」

「虞越」二字從他口中說出,隱約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虞越眼皮微垂,眼底同樣是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很快,他又抬眸,微微遲疑道:「抱歉,我不知道你這個點回來……先進來吧,你的行李已經送到,我去換件衣服。」

任飛望著他僵硬轉回衛生間的背影,眼底閃過一抹複雜——

他是真沒想到會這麼快就見到虞越本人,也沒想到他和虞越在同一個班級,更沒料到他們居然還是同一間寢室……真是不怕他們打起來嗎?

任飛和虞越之間存在著某種意義上不太好表述的關係,簡單點說,就是那個狗血的抱錯關係。

他,任飛,原該是虞家人;他,虞越,原該是任家人。

就是這麼個一目了然又讓人牙疼的關係。

而且親眼見到虞越他才知道為什麼唐老師會將他錯認成虞越,他們都擁有傲人的身高,體型也相差無幾,相貌……似乎也挺像?

任飛暫時收回對虞越的好奇打量起宿舍來,今天之前,他並不知道學生宿舍也能設計成五星酒店標準雙人間模式,衣櫃書桌齊全不說,進門右手邊還有個小功能桌,上面擺著咖啡機,再過去居然還有飲水機和冰箱,兩張書桌上則各有一台電腦……確定他是來念書,不是旅遊度假享受生活的?

簡單看了一圈后,他頂著夢幻表情有氣無力地收拾行李來,徐管家這趟給他準備的衣服並不多,除幾套貼身換洗需勤快的外就只有校服和鞋,在校期間學生都必須穿校服,甚至冬天的厚外套都是學校定製款。

見到虞越本人後,他也不奇怪為什麼徐管家按照虞越尺寸給他定製的校服那麼合身了。

虞越換好衣服從衛生間出來時就看到任飛半躺在靠近書桌的床上,臉上沒什麼血色,神情蔫蔫,雙眸微合,看似身體不大舒服。他嘴唇翕動,終是沒說那是他的床。

不過他還是走了過去,低聲問:「你是不是不舒服?」

任飛沒回答,他似乎睡著了,安靜的宿舍里隱約還能聽見他不暢的呼吸聲。

虞越等了一會兒,還是沒等來回答,倒是任飛臉似乎更加蒼白,他感覺有些不對,猶豫兩秒后抬手往任飛額頭探去,只是還沒等他手靠近,就被一隻手擋住。

虞越皺眉:「你裝睡?」語氣中透著淡淡的被戲耍的不悅。

「沒……」任飛帶著濃濃鼻音道,「剛睡著了,你靠近才醒。」

虞越不相信。

但他沒表現出來,將之前的問題又問一遍:「你是不是不舒服?」

「嗯……」任飛眼皮都沒抬,從鼻子里回應。

虞越微微抿唇,他知道此時兩人的關係微妙且尷尬,對於學校的安排也很頭疼,但就目前而言,他若提出換寢室,任飛會不會覺得他給他臉色?

他不是虞家真正的兒子,他出生於另外一個家庭,而他生活十七年的「家」,本該是面前叫任飛的男生的家。

「……我送你去醫務室?」不管此時心情如何,虞越還是被謝靈蘋叮囑在學校多照看著任飛些。

然鵝任飛並沒給他回應,彷彿已經睡著。

運氣幾番后,虞越終究還是把任飛拋到一旁,轉而給自己傷口消毒。

今天是他闌尾手術后的第十天,三天前已經拆了線,今天需要更換一次敷料,本來司機還要送他去醫院,他不想再折騰,所以自己動手。可惜剛沖了個澡就遇上任飛回來,只能先將衣服穿上。

虞越收拾完也無睡意,他坐在椅子上,視線時不時掃向任飛,任飛大概鼻子不舒服,呼吸聲有點重,但一直到一點五十,他連姿勢都沒換一個。

再有十五分鐘就要上課,從宿舍樓過去教學樓快步走得五六分鐘,放慢些需要十分鐘……要喊任飛起嗎?

猶豫再三,虞越還是決定喊上一喊,以免他錯過下午的課。

「任飛?」

「任飛?」

「任飛……」

喊了好幾聲后,任飛才睜開迷濛的雙眼,從鼻腔里發出一聲:「嗯?」

「快上課了。」虞越提醒。

任飛反應慢且遲鈍應道:「……好。」

虞越微微皺眉:「你沒事吧?」

任飛耷拉著眼皮,精神不佳道:「沒事,小感冒。」

「……你還能走嗎?」虞越不想把人往壞處想,可現在任飛對他愛答不理,又一副病懨懨的模樣,他很懷疑讓人看到後會以為是他欺負任飛。

「幫我……算了,我給老嚴打個電話請半天假。」任飛原本想讓虞越幫請個假,臨了還是改了口,他和虞越關係雖微妙,到底今天才第一次見面,還沒熟到能讓對方幫請假的地步。

虞越:「……」

難道這就開始真少爺與假少爺之間的「鬥爭」了嗎?

虞越自嘲地挑了挑唇,只要任飛不過分,他不介意陪對方「玩一玩」。

「你好好休息。」他禮貌叮囑一句后便拿上外套離開寢室。

殊不知,虞越叮囑完后才轉身,任飛已經再次睡過去,至於他說打電話給班主任請假……只能在夢裡進行。

……

任是虞越對未來可能會迎接來自任飛的茬已經心裡「有底」,可他萬沒想到任飛剛轉學的第一天就給他一記「下馬威」。

下午第一節課是老嚴的物理課,作為班主任,他必是要對新來的學生多關照些,然後他就發現新學生不見蹤影,反倒是本還請假的虞越來了學校。

得知虞越從寢室過來后,嚴峻就在課上將他喊起來:「虞越,任飛今天剛轉學過來,對學校環境不熟,你們是同寢室,他不舒服你可以主動點送他去醫務室。」

虞越眉峰微蹙,他沒說過送任飛去醫務室嗎?

嚴峻又問:「如果他是在寢室休息,沒讓你幫他帶話請假嗎?」

問提一出,虞越也不蹙眉,臉卻冷下來:是誰說自己打電話給老嚴請半天假?

敢情一早挖好坑在這兒等著他呢?

虞越面上不顯,心裡冷笑,嘴上平靜道:「老師,我去辦公室找您請假,但您沒在辦公室,所以我想等下課後再說。」

一班和教師辦公室一個在東一個在西,為防萬一,他特地繞遠路從西邊樓梯上樓,他知道嚴峻上課會提前到教室,因此卡準時間經過辦公室,自然沒遇上老嚴。

沒想到,還真讓他填到一個坑。

嚴峻不疑有他:「原來是這樣……你也別站著,趕快坐下休息,才出院,合該多休息才是。」

虞越心不在焉地想:是誰讓我站的呢?

……

306宿舍。

任飛生起病來最主要的癥狀就是腦袋昏沉,特別想睡覺,如果沒人打擾他,他能睡上三天三夜不帶翻身。而且他在睡覺時身體機能降到最低,對食物的需求也大大降低,睡眠和進食間他會毫不猶豫選擇前者。

故而他這一覺整整睡到晚自習下課,寢室的隔音效果並不差,但架不住學生人多,幾十上百個嗓門疊在一起,想忽視都難。

「叩叩——」半夢半醒間,他聽到清晰的敲門聲。

緊接著,是一個略耳熟的聲音:「任飛,你在嗎?」

哦,是了,這是他新班級的班長郭夢中的聲音。

睡了一覺,困頓倦意散去不少,只是腦子還有些昏沉,他摸索著開了燈下床,意外的是,他並沒有感覺到冷。

他環顧一圈,略遲鈍的大腦逐漸清晰——他已經轉學來了帝陽高中,而不是一中,一中寢室雖安裝有空調,但學校秉持節約是美德信念,空調只在夏天開。

而且,一中寢室是八人寢。

更何況,他還不住校。

emmmmm……

就舒適度而言,帝陽完勝一中。

「任飛,我是郭夢中,你在寢室嗎?」敲門聲拉回他的思緒。

任飛趿拉起拖鞋,邊走邊應:「這就來,稍等。」

經過小功能桌時,他發現桌上擺了一個四層保溫桶,旁邊還擱了一張字條,他腳步微頓,還是伸手拿起紙條,入眼處便是筆鋒遒勁的一行字和落款,竟是有點像硬筆字帖。

[保溫桶里是你的晚餐,不知你口味,若不合,見諒。——虞越]

任飛心道:果然是我爺爺的親孫子,一樣的善良。

※※※※※※※※※※※※※※※※※※※※

虞越:剛來就給我挖坑,真是好樣的。

任飛:果然是我爺爺的親孫子,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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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少爺和假少爺H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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