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家
腦中才剛剛升起這個想法，宋淮就立刻挪開了視線。
懷中的小姑娘一片香香軟軟的，就像個糯米糰子一般。
宋淮輕咳一聲，兩隻手穿過皎皎的咯吱窩，將人輕輕鬆鬆的提起來。
他本意是將皎皎拎起來，讓人好好站著，最好是離自己站遠些，然才剛剛將人提到一個高度，皎皎便下意識的伸手攀著他的肩膀，順勢的便往宋淮懷中一坐，穩穩噹噹的落在了人的懷中。
宋淮：「……」
他懷疑的視線落在了皎皎身上，卻見小糰子一臉驚喜之色。
「阿爹……趙叔叔有時候就是這樣抱兩個小姐姐的，哥哥，你怎麼知道皎皎在想什麼呀？」
小糰子攥著宋淮的衣裳，雙眸亮晶晶的望著宋淮，語氣滿是驚喜與崇拜。
……彷彿在看什麼不得了的人物一般。
宋淮原本要將人拎下去的動作便堪堪停在原地，有幾分不自在的別開腦袋：「……哦。」
皎皎見宋淮沒有生氣，不由得彎了彎眼眸，兩隻小腳丫晃了晃，笑的有幾分傻氣。
聞見小姑娘「嘿嘿嘿」的傻笑聲，宋淮蹙了蹙眉頭，轉頭瞥了一眼皎皎。
小姑娘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杏色大眼微微睜大，雙眸清瑩如玉，唇角向上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弧，正樂呵呵的歪著頭自顧自的傻笑，晃動的腳丫上帶動了鞋子，鞋帽上的兩個兔球球也一同晃動。
宋淮眸色微變，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皎皎。
……他之前倒是也懷疑過皎皎同他一般是重生的，是以這輩子才如同上輩子一般這般有心眼。
可他倒是了解上輩子的皎皎。
上一世的皎皎大字不識一個，琴棋書畫一樣不通，連長公主的美貌都不曾繼承半分，是以認祖歸宗后便格外在意自己的容色，總端出一副自作聰明的模樣，也格外針對那些嘲諷她、與她有過節的人。
宋皎憎惡同自己血脈相同卻又錦衣玉食的兄長宋淮，絕不可能在他面前如此乖巧。
宋淮忍不住嘆了口氣，冷笑一聲：「我當你小時候有多聰明，原來自小就是個傻的。」
正自娛自樂的皎皎：「？？？」
她微微睜大眼睛，吃驚地望著宋淮，壓低聲音道：「哥哥，奶奶說過的，背後不能說人傻。」
「說多了旁人傻的話，自己也會變傻的，」皎皎一臉嚴肅的同宋淮說話，又拿起對方腰間的玉佩，虔誠的合在手中，誠懇道，「玉佩啊玉佩，你要保護哥哥日後聰聰明明的，且莫變傻。」
宋淮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一臉認真的皎皎，伸手將她抱了下去。
「好生坐著，午時便會到府中。」
宋淮同她拉開距離，頓了頓，又道：「我之前同你說過的，你可都記住了？」
「阿娘如此牽挂你，想必一會兒便會在府門口等著接你，待見了娘親之後，你便立刻下車去拜見阿娘，旁的規矩也就罷了，下車一定要喊她娘親，不可畏畏縮縮的，惹阿娘難過。」
宋淮一嚴肅，二人之間好不容易才有的一點溫和便煙消雲散。
皎皎乖巧的坐在軟墊上，睜大眼睛望著沒什麼表情的宋淮，忍不住嘀嘀咕咕的。
宋淮見她不理會自己，卻又低聲嘟囔些什麼，不由得蹙了蹙眉頭，不悅道：「你在嘀嘀咕咕些什麼呢？既然回了宋家，那些小門小戶的習慣便不要帶回家中，沒有在人旁嘀嘀咕咕的道理。」
聞見宋淮的聲音略有些大，皎皎不由得縮了縮肩膀。
她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宋淮，遲疑片刻，大聲囔囔道：「哥哥你同趙嬸嬸一樣都會變戲法。」
孫嬤嬤教了皎皎好半日，日後要喊趙丁為趙叔叔，劉氏為趙嬸嬸。
聞見她將自己同那個粗鄙的婦人相比，宋淮登時冷下臉來：「你且說說變得什麼戲法。」
「趙嬸嬸還沒有同趙叔叔一道住的時候，總是對皎皎跟奶奶十分好，還時不時給我們做好吃的，可等她搬進來了，就開始打皎皎，欺負奶奶了，」皎皎的語氣十分認真，「就、就跟哥哥你一樣。」
宋淮越發不悅，冷聲道：「我何時打過你？你在阿娘面前莫要胡說八道。」
說罷，他也不再理會皎皎，只是重新拾起書卷，專心看起書來。
皎皎不知曉宋淮為何又突然生了氣，只是默默地抱緊一旁的湯婆子，眨巴著眼睛望著宋淮。
等到宋淮看了許久，察覺到四周過於安靜時，便抬起頭看了一眼。
糯米糰子已經縮成一團在軟墊上睡著了。
宋淮：「……」
他狐疑的放下書，只疑心皎皎有詐，便微微探過了腦袋。
糯米糰子擁著自己的斗篷，在軟墊上滾成了一團，五根小指頭還揪著一塊沒能吃完的糕點。
她閉著眼睛，因為暖意，臉頰上泛著淺淡的紅暈，唇角卻還遺留著食物的殘渣。
宋淮蹙了蹙眉頭。
這樣的模樣誰瞧了會說是大家閨秀，上一世丟了臉難道這一世還要丟臉么？
他正要伸手拂去皎皎唇畔的殘渣，卻不想馬車忽然一停，宋淮措不及防，手便下意識的往前一伸，戳在了皎皎瘦弱的臉蛋上，不深不淺的戳出了一個酒窩：「……」
糯米糰子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第一反應是握緊了手中的糕點。
「皎皎沒吃完呢……皎皎吃飽了就睡醒了……」
小糰子迷糊不清的嘀咕著。
「世子，郡主，到家啦。」
馬車外響起孫嬤嬤溫柔的聲音，宋淮不由得再度皺了皺眉頭。
他望著自己的手，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再戳了戳，故作鎮定道：「醒醒，宋皎，到家了。」
一把將皎皎從軟墊上扶起來，宋淮微微壓低了些聲音：「記住我剛剛同你說過的話了吧。」
皎皎的半張臉被壓出了些許絨毛的痕迹。
兜帽的絨毛也很明顯的塌下去了一半。
皎皎迷迷糊糊的望著宋淮，被人推著下了軟墊，又下了馬車。
孫嬤嬤慈愛的望了她一眼，小聲道：「公主格外想您呢，您莫要害怕，這是您親生母親。」
隨後下馬車的宋淮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還沒睡醒的皎皎，輕咳一聲：「皎皎？」
在宋淮的示意下，捏著半塊糕點的皎皎眨了眨眼睛，逐漸清醒了過來。
她眨巴眨巴眼睛，看向從門內出來，走在最前方的婦人。
皎皎迷茫而又小心翼翼的喊道：「阿、阿娘……？」
最前方的顧若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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