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小意外
林管家生的和善，但到底是武將出生，人高馬大的。
皎皎被他抱在懷中，整個人都藏在他的陰影之下，眼眶又微微泛紅，瞧著可憐兮兮的。
然而在瞧見宋淮的那一刻，小姑娘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滿是依賴的看著他，語氣帶著哭腔，軟糯無比的喊著哥哥，宋淮不由得微微一怔，下意識的放下手中的筆。
他伸手將皎皎接了過來，兩隻小手便環上了他的脖頸。
皎皎攥著宋淮的衣裳，小腦袋埋在他的脖頸處，低聲啜泣：「哥、哥哥……」
小姑娘緊緊攥著他的衣裳，小聲哭個不停，淚水在脖頸處落滿灼熱感。
宋淮抱著皎皎，下意識的拍著她的脊背，詢問般的視線落在了林管家身上：「這是發生了何事？」
「小郡主方回府，只怕如今仍有幾分怕生，方才睡醒不見長公主，想來該是心中害怕，」林管家樂呵呵的同宋淮解釋道，「可見血濃於水，比起老奴來，小郡主更是親近世子一些。」
宋淮拍著小姑娘脊背的手堪堪一停，視線落在懷中的小腦袋上，神情便頓時有幾分複雜。
林管家垂著腦袋，恭恭敬敬道：「老奴已經派人去稟告長公主，只是等長公主回府只怕還需要些時辰，小郡主又只親近您一人，不若便讓小郡主留在世子此處，免得小郡主心生害怕。」
宋淮頓了頓，語氣冷靜：「……我知曉了，阿娘回來后，你便尋她來我院子就是。」
說罷，宋淮擺了擺手，示意林管家退下，便抱著皎皎入了內間。
林管家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這才施施然退了下去。
待他走出院落，這才笑眯眯的回頭瞧了一眼，自言自語道：「這瞧著，小世子倒也算不得不待見……」他頓了頓，又笑著搖了搖頭，「到底是兄妹，哪有兄妹成仇人的道理。」
「只怕這次是孫嬤嬤想的太多才是——」
林管家擺了擺手，踏著悠閑的步子慢悠悠的走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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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明亮的書房內堂，皎皎依舊縮在宋淮懷中，小聲抽泣著，哭的十分委屈。
宋淮沒有哄孩子的經驗，只能硬著頭皮抱著人在房中踱步，語氣生硬道：「哭什麼？」
「阿、阿娘不在房中，皎皎、皎皎喊阿娘也、也沒有人理皎皎……」
用力攥著他衣裳的小姑娘哭個不停：「就像是、像是皎皎被關在柴房的時候，不、不管皎皎怎麼喊，都、都沒有人理會皎皎……好像、好像所有人都不要皎皎了……嗚嗚嗚……」
宋淮蹙了蹙眉頭，剛要開口讓皎皎莫要哭了，便又聞見皎皎小聲開口。
「哥哥，皎皎好害怕……嗚嗚嗚只有皎皎一個人，嗚嗚嗚哥哥——嗝——」
瘦瘦小小的小姑娘縮在他懷中，抱著他的脖頸打了個大大的哭嗝。
帶著小奶音的嗝聲在空中綿延，清楚而又響亮。
宋淮：「……」
他面無表情的低頭去看懷中的小姑娘，便見皎皎迅速收回了自己的雙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滿臉無辜而又窘迫的同他對視，睫毛上還掛著未曾掉落的淚珠，顯得格外惹人憐愛。
「嗝——哥嗝——」
皎皎的雙手緊緊捂著嘴巴，每每試圖開口時便又打了一個嗝。
宋淮也是第一次碰見這種狀況，心中的惱怒反倒是被衝散幾分，似笑非笑。
「你是在打嗝呢，還是在喊哥哥呢？」
小姑娘仰著頭看他，滿眼的委屈：「皎皎嗝——不嗝——嗝——」
害羞之色爬滿小姑娘的臉頰，淚水又積滿皎皎的雙眸，小姑娘「咻」的一下將整個身子如同鴕鳥一般鑽入宋淮的臂彎之中，嗚咽不清的解釋：「嗝——皎嗝——哥哥嗝——嗚嗚嗚嗝嗚嗚嗚——」
小姑娘埋著腦袋，伴隨著一聲聲的「嗝」，哭的委屈又著急。
宋淮措不及防她突然作鴕鳥狀，險些沒有抱穩人，連忙抱著人坐回了書桌前，哭笑不得的拍著她的脊背，連聲道：「好好好，我知曉你在喊哥哥了，左右不過打嗝罷了，不妨事的，不妨事的。」
「嗚嗚嗝——太嗝——太丟臉了嗝——」
「嗝要是——阿娘——嗝——不嗝——喜歡皎皎嗝——嗚嗚嗝嗚嗚——」
小姑娘的聲音從衣料之間傳來，夾雜著委屈的嗚嗚聲，聽得宋淮很是想笑。
然不等小少年露出一個笑靨出來，哭泣的小姑娘猛然坐直了身子，飛快的摸出腰間的玉佩，十分虔誠的捧著玉佩：「皎嗝——皎皎希望嗝——希望哥哥忘記嗝——現在的事情嗝——」
梳著兩個小揪揪的小姑娘虔誠的捧著一塊玉佩，明明哭的打嗝，卻又語氣認真的對著玉佩許願。
這副模樣在宋淮眼中幾乎是一副能夠讓人笑出聲的景象。
唇角堪堪才微微上揚，還不等露出一個完整的弧度，宋淮便見皎皎小心翼翼的放下了玉佩，轉而一臉嚴肅的看向了他，且飛快的伸出雙手捂住了他的耳朵，奶聲奶氣的開口。
「捂住——嗝——捂住了——嗝——」
「哥哥嗝——聽不見嗝——」
小姑娘的手短，捂住他耳朵時難免身子微微前傾，將二人之間的距離拉近。
皎皎的五官其實更偏向長公主，然認真凝視人的模樣卻同宋淮記憶中的宋將軍意外重合。
尤其是那副窘迫而又害羞的神情，就像是皎皎每每出生前，他同宋將軍爭執這個未曾出世的小妹妹究竟是更加喜歡哥哥還是更加喜歡父親時，長公主便會笑著呵斥宋將軍欺負他一個小孩子。
「你怎的這樣欺負淮兒？都是當父親的人了，還要同自己兒子爭風吃醋。」
每每這時，宋將軍便會露出這樣窘迫而不好意思的神情。
宋淮一時有些發獃，視線落在皎皎的臉蛋上，便將她細白的臉頰上那幾道清晰無比的淤青也收入眼底，以及……小姑娘明亮的眸色之中，倒映出來的正隱隱有幾分微笑的自己。
宋淮的神情不由得微微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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