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發重誓

他明明對皎皎恨之入骨才是——

宋淮有些狼狽的避開皎皎的視線，微微深呼吸，正要開口轉移話題。

「咦？」

沒有注意到宋淮動作的小姑娘發出了疑惑的聲音，旋即滿滿的驚喜：「呀，皎皎不打嗝啦。」

伸手摸了摸自己臉頰的小姑娘美滋滋的捧起玉佩，又歡喜的同玉佩開口道：「謝謝神仙小哥哥！你別擔心，皎皎說話算數，皎皎今天晚上一定會給你上香的，讓你也吃的飽飽的！」

宋淮瞧著皎皎傻兮兮的模樣，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將她跟上一世那個囂張跋扈的人聯繫到一處。

他不由得嘆了口氣，伸手將皎皎放置在書桌上坐好，平靜道：「既然不打嗝了，也該是不哭了？」

皎皎吃驚地看著他，又緊張兮兮的看向手中的玉佩。

「神仙小哥哥，你只治好了皎皎的打嗝，我們不是說好了要讓哥哥忘記這件事情么？」

小姑娘將臉頰湊到玉佩上，抬起一隻手遮住嘴巴，壓低聲音同玉佩說話。

宋淮無言以對的瞅著她這幅自以為在說悄悄話的模樣，忍不住再度嘆了口氣：「……皎皎，玉佩裡面是沒有神仙的，那些都是騙人的，你莫要這般……求人不如求己才是。」

皎皎張嘴便反駁他：「哥哥，你說的不對，這裡是——」

她猛然想起同對方的約定，話卡了一卡，低聲嘟囔道：「反正哥哥要對自己的玉佩好一些……」

宋淮不想跟她繼續這種無意義的話題：「你想去看看自己的屋子么？」

他總覺得同皎皎同處一室，對皎皎的心情便變得有幾分複雜，讓宋淮很是不喜歡這種感覺，只想避開這種處境，將人送回自己房間，減少二人的相處時間才是現下最好的解決辦法。

……畢竟他又並非天選之子，若他能夠重生一世，誰又能擔保宋皎不會呢？

宋淮並無十足的把握在此刻面對上一世那個狡詐的宋皎。

「屋子是阿娘親自給你布置的，你若是不喜歡也不要同她說，私下來同我說，我會想辦法的。」

宋淮說罷便站了起來，視線落在了皎皎只穿著襪子的腳上，微微蹙了蹙眉頭。

他看向門外，正要喚人取鞋子，便見皎皎十分自然的朝著他張開了雙手：「哥哥，抱抱。」

「阿娘準備的東西皎皎都喜歡的，不會有皎皎不喜歡的東西的，皎皎喜歡阿娘。」

小姑娘坐在書桌上，晃悠著兩隻小腳丫，有些不好意思的補充。

「就像是喜歡哥哥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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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淮抱著皎皎走過長廊，聽見小姑娘在他耳邊好奇的詢問：「爹爹……是什麼樣的人呀？」

「爹……趙叔叔平日從不對皎皎笑，總是很兇的模樣，可是皎皎見過他對兩個姐姐笑。」

小姑娘摟著他的脖子，小聲同他絮叨：「趙叔叔會笑著把兩個姐姐抱起來呢……還會舉起來舉得很高的樣子，哥哥，爹爹也能夠那樣子把皎皎舉起來么？爹爹也會像趙叔叔那樣跟皎皎玩鬧么？」

皎皎的語氣滿是好奇，帶著幾分她不自知的羨慕。

宋淮往前走的腳步頓了頓：「阿爹比他還要厲害，即便是舉起兩個你也是不成問題的。」

「你出生前，阿爹就很是期待，若是……他定然會很是疼愛你。」

宋淮道：「阿爹很疼愛阿娘，你丟了之後，阿娘很是傷心，所以為了阿娘……你莫要……」

「嗯？」小奶音困惑的問他，「哥哥？皎皎會很是聽話的。」

宋淮並不回答皎皎的問題，只是抱著皎皎轉了一個方向。

他抱著皎皎走到了祠堂門口，從一旁的侍衛手中接過鞋子，給皎皎穿好之後才將人放到地上，轉頭同侍衛吩咐道：「你們便在門口守著就是了，」說罷牽著皎皎往內走，「走吧。」

二人踏過大門，走過青石地板，邁入一間佛香繚繞的祠堂。

皎皎被宋淮牽著，感受著四周莊嚴的氛圍，不由得害怕的往宋淮身側靠了靠。

「這裡是宋家祠堂，這裡的都是宋家的列祖列宗，」宋淮牽著皎皎，領著她走了過去，「這是父親。」

皎皎懵懂的抬起頭，看向了她不認識的牌位。

「皎皎，跪下，給父親磕頭。」

宋淮放開皎皎的手，語氣平常的同她說話。

皎皎聽話的跪到了蒲團上面，認認真真的朝著牌位磕了頭，奶聲奶氣道：「皎皎給阿爹磕頭，雖然皎皎沒有見過阿爹，但是皎皎希望阿爹保佑阿娘跟哥哥還有皎皎能夠一直在一起。」

宋淮負手立於皎皎背後，神情複雜的看著認真給牌位磕頭的皎皎。

「阿娘……跟阿爹鶼鰈情深，若非曹家生事，阿爹也不會離世，你也不會因此飄零在外，吃盡苦頭，致使阿娘牽腸掛肚，日漸虛弱，阿爹在世的話，定然是不願意見此情景。」

宋淮凝視著轉過頭來看他，一臉困惑的皎皎。

他頓了頓，身後的手微微用力，眸色便起了細微的變化：「我知曉你之前在趙家受盡欺辱，心懷怨恨也是理所應當，可那並不是你傷害無辜之人的理由，也並非阿娘對不起你。」

皎皎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沒能理解宋淮的意思。

「今日，我要你當著阿爹，當著宋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發誓——」

宋淮面無表情的凝視著皎皎，語氣堅定。

「你不可對阿娘心懷怨恨，不可依仗阿娘寵愛惹是生非，亦不可讓阿娘為你勞神傷心，若他日你心懷怨恨，做出傷天害理之事，若有責罰苦楚，皆是你宋皎自作自受，不可累及旁人。」

宋淮一字一頓，冷漠無比。

「你對著宋家牌位起誓，若你他日所作所為不為人，便自願削除皇籍，不得好死。」

皎皎暈乎乎的聽著宋淮一大段的話語，在他的示意下伸出四指，對著滿面牌位，磕磕巴巴的跟著宋淮重複了好幾遍，這才一字一頓的：「今日，宋皎當著阿爹，當著宋家列祖列宗的面起誓——」

「若她日宋皎有負阿娘，有負阿爹，有負宋家清譽——」

小奶音清澈而又認真，在寂寥的祠堂之中無比清晰。

「便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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