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妙衣之死

沈言蹊扶了扶裙擺，低眉斂目，「表小姐是知曉的，奴婢是三小姐身邊的貼身丫鬟，而三小姐是二爺的嫡親。二爺那日想給三小姐買一些小玩意兒解悶，但是又不知三小姐平日喜歡什麼，故而帶上奴婢，想讓奴婢幫他選選的。」

頓了頓，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奴婢不明白，府里那麼多下人，妙衣為何偏偏揪著我不放？畢竟，與二爺接觸過的下人，又不止奴婢一個。」

其心可誅啊！

令繒雲這下反應過來了，她這是被人利用了。

「好哇你！你竟敢欺騙本縣主！」令繒雲一腳將妙衣踹翻在地。本就是練武之人，這一腳下去，自然是普通女子無法比擬的。

妙衣只覺得五臟六腑都移了個位兒，疼的她說不出話來。

「本縣主今日就要打死你這個心機深沉的死丫頭！」說著，抽出皮鞭照著妙衣的身上就是一鞭子。

鮮血頓時沁紅了衣衫。

「縣主饒命啊，縣主饒命！」妙衣哀求著。

「饒命？你可知在邊塞，若是誰人敢騙本縣主，他的下場如何？本縣主不讓你脫層皮，就不叫令繒雲！」她平生最討厭的就是被欺騙。

妙衣一連被甩了十幾鞭，沈言蹊都冷眼望著，沒有絲毫想要勸阻的意思。

笑話，她怎麼會去救想要她性命的人？

眼看著妙衣只有進氣，沒有出氣了，沈言蹊這才出聲制止道：「縣主，妙衣畢竟是宴府的丫鬟，若真是犯了大錯，也該交給二爺去處理。若她今日真在您手上交代了，外面的風聲恐或對您的名聲不利。」

令繒雲將人打了一頓之後，心中的怒火也消了不少。聽沈言蹊的話，便停了下來。

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沈言蹊，說道：「本縣主還是很欣賞你，要不你別跟著宴芙湘那個病秧子了，以後就跟著我吧？」

沈言蹊瘋了才會同意這個建議。不出意外的話，令繒雲以後會成為宴府的二少奶奶，那可是陪在宴靈修那個神經病身邊一輩子的人。她若是跟了令繒雲，別說是以後的自由生活了，就是宴靈修也不會讓她好過。

謝絕了令繒雲之後，沈言蹊便去喊人來將妙衣拖到柴房，只等著宴靈修回來再進行處置。

柴房裡面滿是柴火乾草等燒火用具。蜘蛛網掛在僅有的一扇窗上，使得屋內的光線更加昏暗了。妙衣躺在冰冷潮濕的地面上，有多腳的黑色蟲子從她的身上爬來爬去，她也沒有力氣將它們趕走。

她一直是昏昏沉沉的，隱約聽到蹊兒說要將她送到二爺那兒，由二爺處置。可她還是抱有一份希冀，希望她的明哥哥能夠不惜一切來救她，帶她脫離這等是非之地。

她唯一的心愿，不過是和他在一起罷了。

可是一直等到窗外的天空漆黑，門縫再也透不進來任何白光，她還是沒有等來想等的人。就在她的心慢慢墜入谷底之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吸引了她的注意。

不多時，一個人影出現在了那扇窗外。

來者正是宋明。

「妙衣。妙衣。」宋明在窗戶輕聲呼喊著裡面渾身是傷的女子。

妙衣艱難的睜開眼睛，原本灰暗的眸子瞬間有了光彩。

「明哥哥，你來救我了么？你快帶我走吧，二爺晚上會回府。他們要將我逮去二爺那裡，我好害怕。」

「妙衣，你為什麼沒有按照計劃，將縣主推進水裡？」宋明直接將妙衣的求救忽略，而是責怪女子自作主張。

「我只是突然想起來前幾天蹊兒與二爺的傳聞。縣主心中愛慕二爺，若是讓她知道蹊兒勾引二爺的事情，不用我們做什麼，縣主都不會放過蹊兒的。可是，誰曾想蹊兒她顛倒黑白，把縣主忽悠了過去——明哥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宋明冷哼一聲，「真是廢物！」

「明哥哥，你怎麼能那麼說我？」曾經，宋明雖然對她也不是很溫柔，但是至少不會直接辱罵她。可是現在，她為了宋明險些丟了性命，宋明卻沒有絲毫的憐惜，反而羞辱她。

妙衣委屈之餘，只覺得全身發冷，直凍得她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個丫頭果然不是好對付的。看來你是靠不住了，只能讓我自己動手了。她將春草逼瘋的賬，我得好好和她算算！」宋明桀桀的笑著，在夜色中顯得異常詭異陰森。

宋明沒有注意到，原本有氣無力的女孩子已然出現在了窗前，透過月光，與他對望。披散的長發，滿臉的淚水，憔悴的容顏，哪裡還有原本的生機勃勃的樣子。

她絕望地指著男人，聲音嘶啞，「宋明，你根本就沒有打算娶我是不是？你只是想利用我替春草姐姐報仇，對不對？」

「呵呵，愚蠢的女人，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么？」棋子已經廢掉了，宋明索性不再假裝，露出了原本的惡毒模樣。

妙衣踉蹌了兩步，扶著牆壁才將將站穩。她瞪大雙眼，似乎努力記住這個讓她深愛的男人如今絕情的面龐，然後一字一句地吐出一句話來。

「宋明，我詛咒你今生不得好死！」

話落，她如同斷了線的風箏，直挺挺地向後倒去。後腦勺撞擊在地面上沉悶鈍重的聲音，在夜色的寂靜中顯得格外壓抑。

「妙衣，妙衣！」宋明見勢頭不對，忙低聲急促地喊了兩句。

入目的是，那個原本鮮活的少女的後腦勺，一攤深色的液體蔓延開來，將旁邊的乾草也濡濕了。

宋明知曉妙衣凶多吉少，轉身就要逃離這是非之地。

妙衣的死是在他的意料之外的，不過，人死都死了，他可不想再因此惹出什麼麻煩來。

一陣冷風從身後吹來，涼颼颼的，灌進了脖頸。宋明後退兩步，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他警惕地望了望四周，見沒人，便匆忙往回跑去。

柴房後面有一個小池塘，四周鋪著光滑的青石板，供人行走。

宋明踩在青石板上，一抬頭，在暗影里，竟看到了一雙異瞳在死死盯著他。

宋明的汗毛一瞬間炸了起來。

「你也知道害怕？」一個男孩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宋明只看到對方披著一個黑斗篷，懷裡抱著的黑貓悄然落在一旁半人高的石頭上，尖銳的聲音帶著恐嚇與兇狠。

「你是誰？我與你無冤無仇的，你為何跟著我？」聲音的顫抖暴露了宋明此時內心的慌張。

「誰讓你要傷害她呢，我便不能放過你！」男孩的聲音沒有起伏。那般淡漠的神態，已然超脫塵世，將人的生命置之度外。

秋風陣陣，黑貓的嘶鳴如同厲鬼索命。

只聽悶哼一聲，黑貓撕開了男人的喉嚨，鮮血染紅了地面。

黑暗之中，水花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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