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花間酒肆(二)
「老闆娘,若是我言語有失,在這兒我給你賠個不是。我酒量不好,若是喝完之後,在你店裡發個酒瘋什麼的,大家面上都不好看不是?再者,我們二爺除了會賺錢,其他的也不會了。老闆娘開店也不容易,不必為了我們而開特例。」
「好一個先禮後兵!」
慕容紅雪自然聽出了沈言蹊話語中的隱晦的威脅之意。一番話下來,她還把晏二爺拉下來當墊背的,倒真是個聰明的。難怪晏二爺會留她。
宴靈修自知自己被沈言蹊擺了一道,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丫頭真的是個不能吃虧的,逗她一下,都得報復回來。
「老闆娘,見好就收吧,她可是個牙尖嘴利的。再說下去,我可按不住她了。」
「能讓晏二爺說出這樣話的人,真是罕見。」
宴靈修的話一出,沈言蹊就明白了,自己又被這個男人給耍了。
他們明明就很熟。方才的一切,不過是為了逗她玩玩而已。
沈言蹊的臉色以光速黑了下去。她討厭被戲耍的感覺,就好像自己就是一隻被人圍觀的猴子一般。而且今日想起父母,心情也不大好。這下,心情由陰轉暴雨了。
「二爺,若是無事,奴婢先回府了。」不等宴靈修答應,她就轉身往門外走去。
「哎,生氣了?」宴靈修忙一把扯住沈言蹊的手臂,「我沒有戲耍你的意思。她方才的舉動,我起先也並不知情的。」
「二爺知情后不是也沒有阻止么?奴婢身份卑微,二爺不必向奴婢解釋。」沈言蹊冷冷的笑了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努力壓制著心底的憤怒與失望。再睜開眼時,望著滿堂燈火,頭卻開始暈眩。不過兩秒鐘,眼前一黑,便栽倒了。
「蹊兒!」宴靈修下意識地抱住昏倒的女子,神情有一瞬間的慌亂,「慕容紅雪,你看看她這是怎麼了?」
慕容紅雪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夠看到晏二爺為了女子驚慌失措的樣子。京城中誰人不知,晏二爺從不沾女色,連近身服侍的女人都極少。眼下這般情景,真真是鐵樹開花了。
慕容紅雪的神色微冷,看向宴靈修的目光也逐漸帶了些許的嘲諷之意。她不緊不慢地說道:「晏二爺莫急,奴家不過是在這個小丫頭身上下了點藥粉罷了。二爺若是答應了奴家一個條件,這毒藥自然是好解的。」
豆蔻指甲艷紅,如同披著亮閃閃的鱗片的蛇吐出的紅色信子,迷人中帶著危險。
話說得輕巧,可是宴靈修心知這慕容紅雪下毒極為厲害,江湖中能位列她前面的人,寥寥無幾。她若是想殺了蹊兒,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
他忍著心中的暴戾,低聲說道:「老闆娘直說便是,何必殃及他人。」
「晏二爺從來不會讓自己做虧本的買賣。奴家若是先前說了,晏二爺必然不會答應的。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二爺如今有了軟肋,事情便好辦多了。」
軟肋?宴靈修怔忪。
何時開始,這個小丫鬟竟成為了他的軟肋了?
他不過是覺得這個小丫鬟身上裹著迷霧,甚為有趣罷了。
無論慕容紅雪怎麼說,他都是要將人護下來的。
「有什麼要求,說罷。」宴靈修道。方才的慌亂早已消失不見,他眼底黑沉沉的,看得慕容紅雪不確定起來。
這丫頭對於晏二爺真的那麼重要?
不過事已至此,她沒了回頭路,索性借著酒勁,大膽說道:「我要晏二爺替我尋一個人。」
「能讓老闆娘千方百計算計我的人,想必不是那般好尋來的吧。」
「晏二爺聰明。」
慕容紅雪提著酒壺飲了一大口,酒水順著她的下巴流了下來,看似洒脫的舉動卻充滿苦意,「他是奴家的夫君。前些日子奴家調查到,他被困在了東廠的大牢里。紅雪知道晏二爺神通廣大,希望二爺能將他救出來,紅雪感激不盡。」
「老闆娘如何確定我能救出那人呢?東廠可不是隨意進出的地方。」
宴靈修對於慕容紅雪的夫君的名號倒是略知一二。那人本是京城凌家家主的次子凌肖。二人成婚一年多,凌肖忽然消失。這一晃就是五年多,沒想到竟然出現在東廠。
「晏二爺可以的。」慕容紅雪十分肯定地注視著宴靈修。晏二爺在短短的幾年內將生意做得名滿天下,他的關係網必然也是不容小覷的,所以慕容紅雪才選擇了他。
宴靈修笑而不語,似乎在斟酌著這場生意能不能做。
事實上,他完全可以不顧及懷裡這個小丫鬟的死活的。畢竟為了她而得罪東廠那群喪盡天良的太監,實在是不值當。可是,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她那伶牙俐齒的模樣了,還是蠻可惜的。
「我見這小丫頭對晏二爺信任的很。若是二爺不管了她的死活,她知曉后想必很是傷心吧。」慕容紅雪見宴靈修猶豫不決,便繼續從沈言蹊那處尋突破口。
果然,聽到這話,一直沉默不語的宴靈修做了決定。
「也對,這丫頭記仇的很。若是讓她知道我不願救她,可不得把我誤會成什麼樣兒呢!這個交易,我答應你了。」
慕容紅雪長舒一口氣,心道自己賭對了。
可是不等她高興起來,那對面的男人便笑容燦爛地望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不過,老闆娘,你可記住了,今日,是你算計了我的。」此仇,終有一日會讓她慕容紅雪付出代價!
慕容紅雪心中一緊,饒是她見慣了大風大浪,卻還是被男人深不見底的目光看得心慌。
她勉強地笑了笑,道:「紅雪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他日,我必上門向晏二爺賠禮謝罪。」
宴靈修不再與她客氣,伸手道:「解藥拿來。」
慕容紅雪從懷裡掏出半顆白色藥丸,「這葯混合著松江酒飲下,不消一炷香,這位姑娘就會醒來。」
「為何只有半顆?」宴靈修皺眉。
「二爺見諒,這只是一半的解藥,只能維持一個月。事成之後,紅雪自然將另一半解藥雙手奉上。」話外之意就是,若宴靈修在一個月之內沒有將人救出來,或者毀約,沈言蹊還是會死。
「老闆娘這是不信任晏某的為人?」
「晏二爺的人品自是沒的說。不過,紅雪一個女人家,到底比不得晏二爺的勢力,總該為自己留一條後路不是?」
「哧!」宴靈修冷笑,對躲在遠處的小二道,「去樓上尋一處雅間,上兩壺松江酒。」
「木頭,給晏二爺帶到天字一號。」慕容紅雪揚聲道。天字一號,自然是整個酒肆最好的房間。
宴靈修抱著沈言蹊抬腳往樓上走去。行至一半,聽到慕容紅雪的聲音傳來,「晏二爺,這一半的葯可能在短時間內會讓那位姑娘做出一些異常的舉動,二爺多擔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