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小威廉的大夢想

威廉並不知道因為自己身為現代人的靈魂，無視尊貴的眼神和態度已經給他帶來了麻煩。

這裡並不是現代，而是野蠻的中世紀，就算是童話背景充滿詩意的浪漫中世紀，依然還是中世紀。

沒有經過後來的法國大革命洗禮，不論是國王還是貴族似乎都認為自己應該高高在上，人與人之間本來就是不平等的。

威廉向著家中走去，當他看見鐵匠鋪的牌坊，看見了正站在門口，面容蒼老的老威廉，原本支撐著他回家的力量頓時消失了。

回家了，威廉也好，赫斯也好，庫恩還有漢斯，他們都跟隨著自己回到了家。

「歡迎回家，孩子！」

老威廉站在門口聲音沙啞地說道，威廉站在門口前注視著自己身體的「父親」，心情有些複雜。

「我回來了，父親！」

威廉硬著頭皮向著自己的父親老威廉說道，在對方的目光注視下走進了家門。

「威廉你回來以後，你就不要走了，我給你張羅了一門婚事，是克羅婭大嬸的女兒，你趕緊結婚，早點為家裡生一個兒子。不要這麼再弔兒郎當的，從今之後你不再是一個孩子，而是一位丈夫，還是一位父親。」

老威廉眼淚汪汪地牽著小威廉的手，絮絮叨叨地說著，「我的父親是一位鐵匠，我父親的父親也是一位鐵匠，我父親的父親的父親還是一位鐵匠，因此威廉你當鐵匠繼承威廉鐵匠坊有什麼不好，你當鐵匠，你將來的兒子也當鐵匠，只要打鐵技術好，哪怕是國王也要高看你一眼，叫你一聲大師，絲毫不比那些敲石頭的石匠強，憑什麼那些雕刻不穿衣服的男女石像的人是大師，藝術家，我們就不能成為貴族的座上賓，刀劍是藝術，投石機也是技術，大炮更是藝術！」

「威廉，我知道你現在這個年齡嚮往著格林先生那建功立業的故事，可是格林先生故事中的主角不是王子就是公主，你只是一個平民，一個小鐵匠，你以後就安安心心地當鐵匠。」

老威廉似乎害怕自己的兒子再度悄悄溜走，看著自己兒子風塵僕僕，灰溜溜回來的模樣，很是心疼，對於威廉偷走了店鋪里的幾把寶劍和頭盔這件事壓根提都不提。

一邊說著當鐵匠的好處，一邊將自己的職業和雕刻家這種藝術家相提並論。

貴族們為了表現自己的風雅，大多會成為藝術家例如雕刻家、畫家、音樂家之類的贊助人，鐵匠就沒有這樣的待遇了，

鐵匠中的佼佼者雖然也能被尊稱為大師，成為國王們的座上賓，但是由於冶鍊改變了物質的形態，因此在中世紀，鐵匠常常被誤認為是巫師，至於那些秘傳的獨家工藝則被當成了「黑魔法」，貴族們其實並不樂意和鐵匠們打交道。

只是這些東西老威廉沒有必要和小威廉說，不管怎樣只要將自己的獨門絕技傳給小威廉，不論是繼承這鐵匠工坊還是去大城市，他都不必擔心自己孩子的未來。

「克羅婭大嬸的女兒不是只有十一歲嗎？」

威廉直接將父親剛才說的話忽略掉，腦海里浮現出克羅婭大嬸那乾瘦的小女兒，一個黃毛丫頭，按照現代觀點還是一個上小學的幼女。

「再過幾個月就十二歲了，你努力一把的話，很快就可以當父親了。你母親當年生下你的時候，不也這麼大嗎？」

老威廉一臉無所謂地擺了擺手，還是雅各布·格林說得好，水會因為容器而發生變化，也會因為地位境遇而有所成長。

小威廉在自己的羽翼庇護下，當著學徒，領著微薄的工錢，那就永遠是一個孩子。

只有讓他成家立室，迎娶一個新娘當上丈夫，甚至父親，他就會有所成長，也會明白自己對於家庭，對於自己妻子以及孩子的責任，就不會因為聽從漢斯的鼓動，就隨隨便便地跑去屠龍了。

原本老威廉是想讓自己的孩子找一個富裕的寡婦，最好還是貴族旁系的，不僅能繼承一筆還算龐大的財產，將來孩子還能有一個合適的身份。

只是站在已經來不及，老威廉覺得有必要給自己的兒子找一個老婆，讓他擁有一個家庭然後死死地捆住他，不能讓他再跑出去冒險了。

惡龍也是哪裡來的阿貓阿狗都能屠的，要知道除非父神的天使降臨，要不然惡龍屠城滅國，在這個世界橫行無忌一點壓力都沒有。

「父親，我不想結婚，我還要繼續出去冒險，漢斯臨終前，我已經和他約定好了，我一定要實現漢斯、赫斯、庫恩他們三人的理想，一定要奪得天下，讓村子里的人好好看看，我們也是有出息的，要揚眉吐氣地回到村子里。」

威廉將漢斯臨終時的遺願說出來，這就是四名中二少年離開村子前共同的願望和想法。

「奪得天下！」老威廉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就如同見了鬼一般，片刻后才說道，「威廉，你做什麼夢啊！都說了，你只是一個小鐵匠，一個平民，你有什麼資格說你要奪得天下。」

「你認為你是亞歷山大帝嗎？還是認為你是我們羅馬的皇帝！」

老威廉用手指著威廉氣得發抖，奪取天下只是虛指，威廉想要表達的意思正如他所說的那樣，是想要出去冒險，功成名就地回來。

能夠讓人一步登天的，唯有索恩國王頒布的屠龍令，不論是誰，不論是何國籍、出身甚至信仰，只要能夠殺掉巨龍，將公主救回來，誰就能夠繼承索恩王國。

索恩王國是一個伯爵國，索恩國王是皇帝直接冊封的帝國伯爵，其地位高於高級伯爵、萊茵伯爵、邊境伯爵，只要能夠有所發展，甚至能夠晉陞為公爵，這已經距離皇帝的位置一步之遙了。

「我不知道，父親。我只是想要努力一下，做到什麼程度，我就不知道了。」

威廉搖了搖頭，隨後抬起頭高昂地說道，「如果上帝寵眷的話，那麼讓我奪取天下，像上古之王那樣號稱『天域、地域的主』，『全體或萬有之主』，『萬國之王，大地之王，『從日出至日落之地一切人的王』的頭銜又未嘗不可！」

威廉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信心，當即說道，緊緊握著用布包好的聖劍，堅毅的眼神看著自己的父親。

將自己的一生都浪費在這個村子里是不可能的，他要實現自己以及漢斯、赫斯、庫恩的夢想。

哐當一聲！

彷彿聽見了東西掉落在地上的聲音，老威廉只感覺自己快要暈厥了，腦海里不斷回想著威廉出生時，精靈對威廉的祝福——你的兒子永遠都會走在追求自己夢想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