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小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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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小灰
凌冬至上午沒有課，跟著學生大操場做了早操就窩進自己工作室里繼續準備參展作品。年底有一個大規模畫展要濱海市舉辦，凌冬至和學校里另外一個叫陸行老師都接到了邀請函。因為有業內許多知名前輩參加，所以凌冬至準備作品時候一點兒也不敢大意。
一忙起來就什麼都忘了，直到敲門聲將他從另外一個世界里驚醒時候才發現已經到了吃午飯時間。小八正帶著小九窗台上溜達，看見凌冬至抬頭，很不高興地嘟噥了一句，「一上午都過去了，又說話不算數。」
凌冬至這才想起來他曾經答應這兩隻小傢伙要給它們帶玉米。昨天家裡來了那幾個不速之客，鬧騰他把這事兒給忘了。
「對不起，我給忘了，」凌冬至有點兒不好意思，趕緊先跑到水池旁邊倒點兒松節油把手洗乾淨了，再從抽屜里翻出半包餅乾來，捏碎了撒窗台上，「拿這個暫時對付一下吧，我明天一定帶。」
小八哼唧了幾聲，大概覺得餅乾味道也不錯，開始埋頭大吃。小九向來不挑食，小八吃它就跟著一起吃，好養活很。
敲門聲又響了起來，不等凌冬至答應，畫室門就被人推開了一條縫，庄臨探頭進來，笑眯眯地看著他，「凌老師你幹嘛呢，我這兒都敲了半天了。」
正吃餅乾屑小八看見仇人又上門了，很是傲嬌地甩給他一個背影，帶著小九呼扇著翅膀飛走了。凌冬至剛才光注意小八小九了，還真把有人敲門事兒給忘了。他正想問問昨晚事兒，就看見庄臨手裡還拎著一個包，「這是行賄來了？」
庄臨哈哈大笑，「凌老師，昨天事兒多虧了你。七伯旁邊一個勁兒強調說這是我老師交待，然後……我二哥光沖著我噴了幾口粗氣，哈哈。」
凌冬至被他語氣逗笑了，「說你二哥像恐龍似。」
庄臨哼了一聲，「他就是恐龍，霸王龍！一天到晚板著臉，好像我欠他錢了似。」
凌冬至安慰他，「哥哥么，管教你才是關心你。」
庄臨撇了撇嘴，好像對他話不以為然。凌冬至看出他不想再談論他家裡情況，便有意岔開話題，「你帶什麼來賄賂我了？」
庄臨沖著凌冬至揚了揚手裡包，「我讓七伯做了燒賣。牛肉餡。」
「哎呀，好乖，好乖。」凌冬至搓了搓手，露出一副饞涎欲滴模樣，「老師我都餓死了。唔，聞著真香。」
庄臨挖苦他，「老師你這副樣子真應該讓那幫女生來看看，看她們還管不管你叫校草。」
凌冬至哪裡還管得了什麼校草不校草，口水滴滴答答地翻出飯盒筷子開始享受**孝敬午餐。
庄臨畫室里溜達了一圈，站到了畫板後面，「這是老師準備參展作品？」
凌冬至嘴裡含著大半個燒賣，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
庄臨視線慢慢掃過面前一人多高畫板，看著畫面上那些腰上系著紅綢、腳下踩著高蹺滿面笑容男人和女人，看著小孩子捏著鞭炮和長長線香人群里亂竄，看著場院土**地面上鋪撒了一地大紅色鞭炮屑。畫面中央是一對母子，或許孩子闖了禍，母親正捏著他耳朵，小孩子身上衣皺皺巴巴，胖胖小臉上還蹭了一道灰黑，癟著嘴一臉求饒模樣，旁邊三姑六婆表情各異，似乎正替那個頑皮小童求情。雖然作品只上了薄薄一層底色，但是那種喜慶歡騰鄉土氣息已經撲面而來，濃烈得令人心悸。
「西北鄉下，」凌冬至夾起后一個燒賣，有點兒捨不得似咬了一口，一邊給庄臨作介紹，「年節時候耍社火，特別熱鬧。」
庄臨視線有點兒捨不得移開了，「凌老師你是不是去過很多地方？」
「還行吧，我不是有假期么。」凌冬至拿起空了餐盒，稍稍有些為難。放過食物餐盒，沒有洗潔精恐怕不容易洗乾淨。
庄臨瞥了他一眼，「就那麼收著吧，我拿回去洗。」
凌冬至高高興興地把餐盒放了回去。吃飽了肚子，說話興緻也來了，凌冬至突然想起了上周給美術課代表布置作業，「我布置兩張素描作業，你完成沒有？」
庄臨小臉立刻耷拉下來了，「凌老師，你才吃了我送來燒賣，要不要這麼就過河拆橋啊？」
凌冬至不為所動，「那就是沒做唄。」
「我又不打算奔美院去，」庄臨苦著臉妄圖博取同情，「畫畫我就是個愛好。」
「那老師布置作業也得完成呀。」
庄臨顧左右而言他，「凌老師，昨天你走了之後我家黑糖可奇怪了，一直哼哼唧唧，晚上時候給它狗糧也不好好吃。」
凌冬至咧嘴一笑，心說被沒收了那麼多好吃零食，它哪裡還有心情吃飯，胃口不好才正常呢。
「七伯還說它是捨不得老師呢。」庄臨不懷好意地看著他樂，「我家黑糖說不定對凌老師一見鍾情了。」
「不稀罕。」凌冬至撇撇嘴，「對我一見鍾情貓貓狗狗多了去了。」
庄臨哈哈大笑。
凌冬至看看錶，開始攆人，「回去上課。我這裡下午還有畢業班學生要過來開小灶。」
庄臨知道他說是打算考美院畢業生，凌冬至給他們上課是屬於應考輔導。凌冬至看來這是事關學生前途大事，絲毫也馬虎不得。庄臨又磨嘰著讓他免了自己素描作業，這才高高興興地走了。
晚上下班之後凌冬至先去菜市場買了幾斤小魚，又買了兩把青菜，打算回去了煮麵吃。想起中午吃燒賣，凌冬至對自己學生生出了幾分陰暗嫉妒心理：天天有人給做好吃東西，這小崽子也太幸福了。
車子駛進教工區，還沒停好車就見一道灰色影子竄上了前蓋。凌冬至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停好車，灰色影子已經順著敞開車窗竄進了車裡。
「小灰，下次不要這樣，」凌冬至驚魂未定，「多不安全啊。」
小灰至少也有七八歲了，毛色淺灰，眼睛是清澈水藍，除去斷了一截尾巴，模樣還是很英俊。不過這個小傢伙並不像小樣兒那麼戀人，除了偶爾會跟著小樣兒過來蹭頓飯，自己很少會過來找他。
小灰甩了甩半截尾巴，有點兒著急地喵了一聲，「冬至，我想找你幫個忙。」
「嗯？」凌冬至微怔，「什麼忙？」
「從這裡出去，往東邊開，我帶你去見兩個人。」小灰見他還是一副不緊不慢樣子，有些急躁起來，「真是很重要事。」
「好，好。」凌冬至把車倒出來，順著小灰指點方向一路開到了東區……夜市。
「你不會是想吃什麼烤肉串了吧？」
小灰不理他，藍眼睛瞪得圓溜溜，似乎要從逛夜市人群里辨認出什麼來，半截尾巴還不停地座位上甩來甩去，模樣十分煩躁不安。
凌冬至也終於從它反應里嗅出了幾分特別味道，「到底怎麼了？」
「你帶我一起過去，」小灰望著夜市方向，「我想找個人。」
凌冬至把它抱懷裡下了車，一邊摸著它背上短毛一邊好奇地問它，「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你想找誰？」
小灰人群里東張西望，突然壓低了聲音說：「冬至，你看那邊，那個招牌上畫著大魚小魚和大蝦店。」
它說是一家砂鍋居，凌冬至看了看，沒覺得有什麼異樣。這個時間夜市剛剛熱鬧起來，砂鍋居里也坐了不少客人，兩個跑堂夥計忙著上菜，一個黑胖男人正坐門口烤架後面給客人烤肉串。
「怎麼啦？」
「那個把肉肉翻來翻去黑胖子，還有那個端著大碗傢伙，你能不能把他們畫下來？」見凌冬至點頭，小灰又說：「然後把畫像交給**。」
凌冬至下巴當掉了下來，「交……交給誰？！」
「**啊，」小灰一臉「你怎麼不明白」詫異表情，「抓壞人不是**嗎？這兩個人就是那天晚上搶劫壞蛋呀。」
凌冬至仔細打量了幾眼小灰說人，然後抱著它飛地逃離現場，「畫像是沒有問題，但是我要怎麼交給警方？**要問我怎麼看見，我怎麼說？」
小灰對他推諉很是不滿，「你就說你親眼看見唄。」
凌冬至聽滿頭黑線，「貓哥哥，搶劫案發生半夜。大半夜我不睡覺，專門溜達到僻靜地方偷看小情侶親熱……你不覺得這描述聽起來很像個**么？」——
作者有話要說：小灰是一隻老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