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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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查成績。」
小聲地回了一句后,顧言抒感到有些忐忑,她匆匆打開微信查詢期末考試成績,此時才出了兩門課程最終得分,顧言抒的專業課古代漢語得了八十九,是意料之外的收穫。
而最讓人目不忍視的選修課,她鼓足了勇氣才敢往下看。
事實似乎總是出人意表。
居然是九十分!
顧言抒覺得心跳到了嗓子眼,原本應該不及格的成績,卻獲得了優分評估。
按照她的平時測驗得分推算,她的期末試卷接近滿分。
「怎麼,回事?」顧言抒無意識地喃喃,但難以掩飾住心頭的喜悅,她下意識地望向門外,斜對面處那一扇紅色的門,冷場在夜色的靜默之中。
心裡像下了一場綿綿紛紛的雨。
說不出滋味的柔軟。
「喂,言抒啊,」徐馳的語氣沉重,「慕可欣都哭了。」
「怎麼了?」顧言抒嫌打字慢,三個字也回的語音消息。
「學霸的心靈受到了重創,她的選修課平時分是我們之中最高的,但是最終成績卻是不及格,還有,她今年專業課也發揮失誤了,只考了八十七分。」
對於學霸來說,八十七分叫失誤。
顧言抒抿了抿唇,她細想了一下,在徐馳問到自己的情況的時候,她還是決定不要說實話了。
也許是她妄自揣測別人,但她總有種慕可欣和徐馳只不過是想在她身上尋找安慰的錯覺。她成績一向不如她們這是事實,往年的獎學金她從來沒沾到一元錢這也是事實。
「我考得也不算好。」
顧言抒的聲音很慢很輕,她知道對方應該會安下心了。她的「不算好」最多也就是七八十的成績,一如既往,沒有分別。
約莫一分鐘之後,徐馳回了一條語音:「慕可欣的情緒似乎不大穩定,我跟她聊聊,你有空也幫我們安慰一下她。」
顧言抒沒再說話。
直至身前響起了一道清沉的男音:「九十分不算很好?」
「嗯?」顧言抒愣愣的看著身前,宛如立在畫框里丰神俊朗的男人,微挑深幽的桃花眼,卻是與席昭截然相反的清雋溫和,這樣閑適的姿態,讓顧言抒一瞬間以為,她的一切,他什麼都知道。
從目前的表現來看,好像至少在學校里的一切,都的確是這樣。
「是、是你嗎?」顧言抒的聲音有點發抖,但她相信,他聽得懂她指的是什麼。
「不完全是。」陸九襄沉靜如幽水的目光,一瞬不瞬的又微帶倦意,許久之後,他伸指掩住唇壓低了一聲咳嗽,「你的試卷答得很精彩。我知道,那些對你來說無趣的書,你都讀進去並且銘記了的。」
書如其主,對你而言,我也是一樣。
聽到這句話,顧言抒蹭的臉色微紅。
她是因為他,讀過那些枯燥乏味的經濟理論的書,他會發現,一定是後來,他發現了她藏在書里的那些記錄著她生活點滴的便簽。
十三四歲初萌的少女心事,像一片曾經繽紛盛開的花雨,被眼前的人一絲不落地窺破。
「大概是誤打誤撞。」
陸九襄眸光清湛,上揚的薄唇吐出一行好聽的話:「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他不得不相信她的實力。從他被她徹底攻下心防的時候,他再無奈也必須承認。
顧言抒好像從他的眼眸之中,看得出他似乎漸漸放開了什麼枷鎖,甚至有種純粹而堅定的柔和。可是這樣,她的心卻更慌亂了起來。
瞬間覺得什麼都錯位了。
這樣的心事大概只持續到第二天上午,她接到了一個遠隔重洋的電話,是個完全陌生的號碼。
「你是?」對方久久不出聲,顧言抒忍不住先開了口。
電話里的女音隔著聽筒傳來,依舊張揚動聽:「你是,顧言抒?」
她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冷透了,瞬間跌入冰窟。如果說她的青春期還有什麼不能回憶的人的話,除了陸九襄之外,更多的則是這個女人。
這個女人曾無數次在鏡頭前,分享她的心得,她的獲獎感言,她的祝願和期許,她所有作為一個女神該有的甜蜜美好的心事。
顧言抒永不可能認錯。
「你打這個電話讓我覺得很意外。」她不咸不淡地開口。
徐思盈開門見山:「顧小姐,有些事我想挑明了問,我聽說你最近又住進了陸家?」
「徐小姐人脈真廣。」
「一般般。」徐思盈微笑,「告訴你啊,陸九襄是我看上的男人,你一個小姑娘毛還沒長齊,你爭不過我的。」
「……」
顧言抒恨得咬牙切齒了。她最恨別人揣著年齡說她年少不懂事,彷彿她的感情就該被人看輕一樣。
這點上,陸九襄和徐思盈也是絕配。
「徐小姐人在國外,手真長呢。」不知怎的,顧言抒就想酸她一下。
徐思盈改換大笑了,「我只是參加一個時裝周,下周就回國了,應該還在t市發展,到時候和陸九襄見面的機會多了去了,小姑娘,快點給我祝福吧。」
真是一個清純不做作的妖艷貨!
顧言抒吐槽了一句,恨恨地掐斷了電話。
「自求多福!」
不明白徐思盈給她打電話的目的是什麼,難道就是為了來耀武揚威?她既然知道自己住進了馨園,也就該知道她已經和席昭在一起了,再者,三年沒動靜,為什麼非要等到現在才出面要追回陸九襄?
反常的地方太多了。
但不容忽視,顧言抒的心情的確因為這通不速之客的電話,開始亂彈琵琶。
也許陸氏集團的事情有點棘手,午餐時間馨園裡只有她一個人用餐,顧言抒吃完之後上樓開始構思劇本。
規定的主題是家庭倫理,她猜想很多人要效仿《雷雨》,而她自己捏著筆頭看了很久的資料,才在腦中慢慢構型,描摹出一個故事最初的骨架。
她猛地指尖一顫,從冥想之中睜開眼,低下頭來看了眼泛白的手心,沁出了一層薄汗。
屋裡冬日的風,居然也讓人覺得燥熱。
「顧言抒,你腦子裡的都是些什麼?」她強烈譴責自己的想法,而且絕不可能把這個構思告訴陸九襄。
劇本屆時是要密封交上去的,根本不會過他的眼,就算他再怎麼隻手遮天也好,顧言抒覺得自己根本不用這麼擔憂。
可還是剋制不住鬆動的心弦。
她想起自己曾經學過的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論,潛意識代表了內心深處被壓抑而無從意識到的*。
原來她真實的*,居然是這樣……
「顧言抒,過來溜冰場。」
她聽到手機里席昭故作嚴肅的聲音,唇角一翹,溜冰是一種刺激新鮮的運動,她最近有點喜歡上了。
溜冰場里,席昭扶著她的兩肩,視線微微往下探去:「穩住下盤。我鬆手了。」
忐忑地抽氣了一聲,顧言抒在他徹底地一鬆手之後,因為驚恐和日久生疏,兩腿一叉便摔在了地上。羽絨服墊著沒受什麼傷,她大笑了起來。
不論席昭怎麼說,她都不願起身了。
可惜天公不作美,下午四點的時候,開始下起了雨,來勢洶洶的暴雨,醞釀已久地瘋狂地往下掉。天空陰鬱,裂了一道紫色電光的豁口,雨勢登時如潑如倒。
「小抒,你衣服都濕了。」
兩個人坐上車之後,席昭望著渾身*的顧言抒,皺著眉給她在車裡倒了一杯甜熱的咖啡。
「我們回去吧。」顧言抒伸開手指,冰涼的雨水自指縫間悉數流開,她看起來似乎覺得可惜。
席昭的目光微微一閃爍,車點火后,迅速沿著柏樹排立的馬路軋濺起兩道飛揚的水簾。
顧言抒一路出神,兼之雨水和晚來的霧色模糊了視線,一直到車停下,顧言抒才意識到不對。
「席昭,這不是……」
這裡是一片住房小區,人煙稀少,普通的平民樓鱗次櫛比,但這不是馨園!
「顧言抒,」席昭英俊的側臉在幽暗的天光下模糊不清,但他的聲音有點冷,「我為什麼每次,都要把你送到別的男人的身邊?」
他要看她推開馨園的門,走入冬日的繁花深處,走到別的男人的身邊。
他以為自己可以忍受,可他忘了,他終究還是一個二十歲半大少年,而顧言抒喜歡的人,偏偏又是陸九襄。
「顧言抒,你一定從未顧慮過我。」
她失措地抬起眼,彷彿能看見他眼底一抹一晃而過的薄涼。認識他兩年的顧言抒,竟然對眼前人感到陌生。
類似如此深沉而冷峻的席昭,她從未想象過。
她竟然生出了畏懼感。
「我打車回公寓……」她的聲音也冷了下來,此刻她唯一能選擇不傷害他的,只是不回馨園,但她不願和這樣危險的席昭待在一起。
手才扶上車門,身後年輕的男人驟然發難,他按下了她的右肩,不再是練習溜冰是的仔細溫柔,它強勢得不可抗拒……
「陸總,」陸九襄在落地玻璃前站了許久了,窗上水跡蜿蜒,寒霧將不遠處繁華一帶的商業圈籠得若隱若現,他好看的眉心微擰,手機里傳來急切的中年男人的聲音,「顧小姐失蹤了!」
他的手一瞬間握緊,清雅的眸光也隨之寸寸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