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1 暗棋
容禎在公主殿前站了許久,站的眼角都濕潤了。
他對江馳禹說:「歌兒是離開朕了,永遠的離開了。」
江馳禹收回目光,十指微蜷,說:「聖上節哀。」
如何能節哀。
在這個宮內,誰都可以不提容歌,可容禎不行,他常常在夢裡看到她。
他的歌兒甜甜的笑著,叫著「父皇」,她什麼都不缺,卻什麼都想要。
每年的賞賜不停的都抬進了公主殿,就是如今荒廢的殿中,都靜靜的蒙塵了萬萬金,遠遠不止。
公主殿里的一切,容禎都沒有讓人收回去,有這些東西在,容禎好像就能欺騙自己,他疼愛的小公主還活著,只是和以前一樣,犯了錯,關禁閉呢。
可這次容歌的錯太大了,都關了這麼久了,容禎都不敢把她放出來。
容禎今天的神色十分不對,他在公主殿前幾乎失態,江馳禹靜靜瞧著,心下明白,必然同容歌昨夜北坡亭的陷阱有關。
江馳禹出了宮,澤也掀開車簾,等著江馳禹俯身進去,便說:「王爺,元霖來了消息,蘇將軍沒有回定遠。」
江馳禹面色一沉,示意自己知道了。
還沒回去!
那人會不會……還在汴京?
容歌上次在西廂館見的那人,難不成就是蘇敞之?
「蘇娘娘的事查的怎麼樣了?」江馳禹問。
澤也調轉馬頭,緩緩往北衙的方向去,清晰的說:「蘇娘娘的事更難查,目前只能查到蘇娘娘有了身孕六個月後便去了行宮安胎,是欽天監說娘娘在宮內夜夜噩夢,於龍胎不好,必須避開,正好蘇娘娘那段時間大病一場,聖上便送娘娘去了行宮。」
「當時隨行的宮婢都是誰?」江馳禹刨根問底,道:「還能查到嗎?」
澤也搖頭,「查不到了,只知道貼身伺候的是娘娘從蘇家帶來的親信,娘娘是在冬月十一誕下公主的,聖上大喜,當時便重重賞了。」
江馳禹說:「接生的嬤嬤呢?」
「那些信息屬下查不到,但是這些事有一人肯定知道。」澤也說。
「誰?」
「崔燈。」澤也回頭,皺眉道:「王爺,當時崔燈曾向下面交待過後宮諸位娘娘的大小事宜,蘇娘娘自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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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喜脈到誕下公主,所有伺候安排的人,都登記在冊,經過崔燈老太監的眼睛。」
江馳禹猛然一凜,「崔燈守了一個秘密,從璃王滅府後開始,守到了死。」
最後也沒說。
可崔燈死了,有些證據也隨著他的死被深埋地底了。
靠著緩緩搖晃的車壁,江馳禹沉道:「公主出生,聖上當時沒去行宮看嗎?」
「沒。」澤也說:「聖上派人去看了,說是隔著屏風見了公主,欽天監說公主嬌嫩,不能見風,怕其他人帶了寒氣進去,可確實是模糊的看到了小公主的輪廓。」
江馳禹不禁道:「這也能叫見了。」
「可事實確實是這樣,公主出生當夜,行宮的天都是紅光普照,欽天監算是大吉之兆。」澤也唏噓,他自己越說越覺得不對了,但又不能停,接著:「蘇娘娘在行宮又養了一個多月,這才帶著公主一起回宮了。」
「就回宮了。」江馳禹呢喃,這個公主定然是容歌沒錯了,可到底是哪不對勁呢?
到底是哪兒呢?
「蘇娘娘是足月生產?」
澤也答:「是,所以公主生下來就比其他皇子健壯,屬下還查到,當時抱回宮后,公主應欽天監的話,得小心翼翼的細養一年,所以一年內,公主一直在蘇娘娘身邊,見人都是包裹嚴實的。」
就是露一張臉而已,也確實,容歌出生那年,宮中喜事連連,連民間百姓的生活都安居闔樂了很多,因此汴京城就起了「公主福星」的童謠,容歌確實也可愛喜人,自小生的美,誰見了都說像容禎幾分,容禎對容歌的喜愛,從她出生就沒吝嗇過。
江馳禹心底疑惑更甚。
澤也又說:「第一年見過公主模樣的人少,可依稀見過的,私下有後宮娘娘偷偷說公主抱回宮那會,模樣一點不像一個月的,像大了三四個月呢。」
江馳禹眉目一緊,驟聲:「當真?」
「這事沒人敢出來說,屬下查了宮中幾位老娘娘身邊的嬤嬤,才探聽這麼一點。」澤也自然也察覺出了此處的不對,回頭道:「王爺,崔古死前說了兩個生辰。」
還有一個七月十五的不吉之日。
……大了。
如此看來,容歌若真是七月十五誕下的,那她的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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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不是蘇娘娘了,那蘇娘娘的龍胎呢?
假孕的風險太大了,蘇娘娘一開始診出喜脈應當是真的,那唯一的解釋就是後面她的孩子沒有了。
狸貓換太子!
江馳禹像是發現了什麼,沉道:「繼續查,查璃王一宗,覆滅之時懷有身孕的嫡系。」
澤也驚了一頭的汗,說:「是。」
不怪江馳禹提起璃王,蘇家同璃王府的關係,絕對非同一般。
還有昨夜尾隨容歌出京,澤也和耿博延可是聽見了魏常振臂一呼的「餘孽」二字。
什麼餘孽能與容歌扯上關係,江馳禹能想到的只有璃王爺了。
這太驚悚了。
魏卓暗中帶人出城,其他人或許發現不了,可耿博延日日盯著南衙,他一發現南衙京軍的人數不對,仔細打聽了魏卓的動作,就趕緊向江馳禹報了。
這才讓江馳禹派澤也跟了個著。
昨夜大亂,澤也生怕魏卓的人傷到容歌他們,差一點就要動手了,幸好容歌部署齊全,又有時言在後接應,一切有驚無險。
現在所有的目標都指向了容歌的血脈問題上,江馳禹明白,他離真相僅有一步之遙,要想窺的最後天光,得下一步狠棋了。
「即日起,把宮裡的人慢慢換下來吧。」江馳禹在進北衙前,對澤也道:「一切小心。」
澤也左右看了一眼,靠近江馳禹說:「那聖上身邊的……?」
瞳色微暗,江馳禹猶豫片刻,道:「聖上身邊的留著,其他人換掉,本王能讓他們查的也只有這些了,其他的他們觸及不得。」
「是。」澤也送江馳禹入了北衙,抬眼看到耿博延過來,低聲說:「屬下這就去辦。」
從容歌被陷害死後,江馳禹就在容禎身邊安插眼睛了,他知道這樣做的風險很大,可他不得不做。
如今宮內其他事江馳禹都已經知曉大半了,後宮娘娘身邊的那些個眼線都不必要了,是時候撤了,來日一旦被人抓住把柄,哪怕只有一個,江馳禹都估計不到後果。
只剩下容禎身邊的棋子了,該用他來破開最後一層陰霾了。
江馳禹安插這樣一個人,有多難他明白,此人萬一被發現,後果他更明白。
但江馳禹無所畏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