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入鄉就隨俗
第二天一大早，還在睡夢中的張婄婄突然被驚醒。咚咚咚，她頓時感覺到整個屋子都在空空作響，彷彿自己被塞進了一個封閉的紙箱。
當她好不容易睜開生疼的眼睛時，老母親就端著一碗紅雞蛋闖了進來。
「來來來，是不是很餓啦，這是剛煮好的紅雞蛋，趁熱吃，我這就去給你們端早飯去。」老母親笑臉盈盈，把雞蛋放到張婄婄的手裡后，轉過身就出去了。
「這是不是有點太早了？」張婄婄推了推旁邊的李成坤小聲問了句。
隨即已經清醒了許多的她又翻身看了看外面蒙蒙亮的天，她估計才六點鐘左右後深深嘆了口氣。
「他們都早起習慣了，天不亮就要餵豬餵雞的，要不然那受不了餓的豬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肯定會更加讓你睡不著。」李成坤頗感歉意地聳了聳肩。
「好吧，我忍。」張婄婄無奈地捏起一隻紅雞蛋看了看，「這個紅雞蛋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嗎?」
「這紅雞蛋算是對我倆的祝福，美好的寓意。」李成坤一邊說一邊收拾著起了床。
朝門口方向邁出的步子還沒有落地，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回過頭又說，「入鄉隨俗吧，你現在是我們李家的媳婦，很多你不習慣的慢慢習慣吧，我會一天比一天對你好的。」
張婄婄聽著，臉卻倔強地做出一副不滿的表情，心裡卻是暖洋洋的。
早飯還沒有吃完，昨天來看熱鬧的鄉里鄉親們又都聚集到了李家院子里。
他們個個笑容滿面，七嘴八舌地家長里短著。偶爾聊聊這家取了個漂亮媳婦，又勤快又嘴甜的；偶爾又說起另一家的新媳婦家底有多厚實，又多會討好人的。
這些話張婄婄一點也不愛聽，她就覺得這些人是來看她笑話的，就是來獲取她的長長短短，然後又換個地方背著她消遣他們不餵豬不餵雞的無聊時光，就從昨晚那一雙雙盯著她看的眼睛她就知道。
不一會兒，守在院門口的大黃又開始汪汪汪地叫了起來。
「哎呦，是大姑和二姑來啦。」老母親正往盤子里分著瓜子，一聽見大黃的叫聲就急忙跑到了院門口。
距院門口兩三米處遠，兩個穿著比較體面的中年婦女一前一後，有說有笑的走了進來。
老母親拿起立在牆腳的掃帚兩下三下就把大黃趕到了一邊后，雙手接過客人手中的禮酒和糕點，她問身材稍微高大一些的大姑，「咱爸來了沒？」
「跟我們一起的，然後又去大邑家了。」大姑說。
「老爺子也是，去大邑家幹嘛，直接過來不就好了，你看我們這裡多熱鬧。」說著，老母親朝屋裡大喊，「成坤，趕緊出來，你大姑二姑來了。」
李成坤這才拉著害羞的媳婦到了院子里，果不其然，那一雙雙看稀奇的眼睛又時不時地朝張婄婄打量著，偶爾還有偷偷的小聲的議論。
「這是大姑，這是二姑。」李成坤扶著張婄婄的肩膀，把她推到倆姑姑面前。
「大姑好，二姑好。」張婄婄趕緊叫道。
「大嫂真享福，這媳婦一進門就可以抱孫子了。」二姑笑嘻嘻地說。
「二姑，你...」李成坤想勸二姑不要在眾人面前講張婄婄懷孕的事，可是二姑向來嘴快。
聽出點名堂的老母親裝著糊塗說，「二姑真會開玩笑，抱孫子哪有這麼快?」
「喲，你還不知道啊，」二姑很吃驚地看向略顯尷尬的李成坤，「成坤，這好事你還沒跟你媽說啊?」
「哎，忘了。」李成坤摸著腦袋笑了笑。
「你這個二貨孩子，這麼重要的事也不跟媽講，你跟家裡說清楚，你爸還不弄些好吃的呀？」老母親責備地瞪著她兒子，眼裡既是歡喜又是懊悔。
他們的話很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正吃著瓜子聊天的鄉里鄉親們都朝這邊豎起了耳朵。張婄婄的面色也已經呈現出一大片羞澀的紅暈。
「誰叫你們不玩微信，二姑知道，肯定是看我朋友圈了。」李成坤很不服氣地解釋著，這一瞬間，讓張婄婄突然覺得他像一個孩子。
「對對對，就看朋友圈的。」二姑點頭笑著。
「這不是沒來得及嘛，才幾個月，也不顯肚。」李成坤似乎還在為自己的疏忽找著合適的借口。
「才幾個月?你以為懷孩子要幾十個月啊？」大姑這樣一問，全場都笑了起來。
「怪不得，怪不得，」老母親終於知道自家兒媳婦的身體是哪裡出了毛病，她欣喜若狂地狠狠瞪了一眼從人群中朝這邊看的老頭子。
意思是說，老東西你給我注意點，我兒媳婦現在金貴得很。而老頭子似乎也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張婄婄似的，神情惘然。
等大家都知道了真相，又都紛紛跑來賀喜，「雙喜臨門，雙喜臨門。」
「婄婄，讓二姑瞧瞧你的手。」二姑看了張婄婄老半天，突然說。
張婄婄覺得好奇怪，難道二姑會看手相么？既然當著大家面喊了要看，也就不得不把手遞了過去。
二姑拉著張婄婄的手翻來覆去的看了看，也沒說個名堂，她只是說這是一個千金小姐的手，白白嫩嫩的。
估計二姑是想借看看手來確定她是不是一個勤快的會幹活的好媳婦吧，這也是張婄婄過後猜想的二姑看手的理由。
「婚事準備在哪一天?」大姑問。
「這可不能隨便定，還要看看黃曆再選日子。」老頭子敲打著煙袋，啪嗒啪嗒走了過來。
「那你趕緊去翻翻，早點把事兒給定下來。」老母親命令似地說。
「不行，還是要找個人算算再說，這可不是小事。光我們翻一翻就行啦？有這麼簡單我都能給人算命去了。」老頭子鄭重其事地眉頭一鎖，盡顯一家之主風範。
「大哥，這會算日子的人不就在眼前么?」大姑眼前一亮，朝院子里和人正聊得口水沫直飛的人指了指。
「對呀，王喜來呀，他成天給人算命，算得都挺準的，就讓他算。」老母親激動得拍了下大腿，眼淚都快掉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