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觀想食氣
九叔即便只是靈魂之體，這一手收鬼降妖的道法，也是信手拈來。
乾淨利落，漂亮。
「此人只是一道執念，還算不得鬼物，超度一番，便能投胎轉世去了。」
「那便麻煩林道長了！」
「舉手之勞！」
死亡之後是什麼，靈魂的盡頭是哪裡，是傳說中的九幽冥府、六道輪迴，還是其他，恐怕這個答案，就算是死去的亡者都未必能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
亡者都無法給出的準確答案，更何況活人。
就在秦政感慨之際，陸遠問道：「秦政，有幾位主角來向林道長求教道法，你有沒有興趣來聽一聽？」
「主角？」
這個名詞就有點意思了，一聽就明白。
秦政露出好奇的神色，忍住飢餓，點頭道：「那我跟去看看，林道長，修行這方面我要向你取取經，還請不吝賜教。」
「當不得賜教二字，大家交流經驗罷了，有交流才有進步。世界大變，一百年後的華夏如此繁榮，巍然屹立於世界民族之林，我林九不是墨守成規之輩，儘力為華夏做點貢獻。」
達則兼濟天下。
在鏡子世界，吏治混亂，天下動蕩，他林鳳嬌只能獨善其身，但在這裡，他想通了，要兼濟天下。
向萬界聖師靠攏。
當然，也有寄人籬下的原因。一介孤魂野鬼，流落異界他鄉，只能聽人安排。
穿過熱火朝天的工地，回到那棟二層的洗頭房。
其實，這是交換。
九叔傳授捉鬼拿妖的道法，甚至是茅山正統的修行之法，而他要擁有回歸鏡子世界的權利。
所以，自然要守著那面鏡子嘍。
一樓，破舊的沙發已經換成了實木太師椅。
見到九叔返回，幾個正在喝茶的人站了起來。
秦政跟著走進去，拿眼一掃，第一眼便落在一個頗為俊朗的年輕人身上，其人骨骼清奇，手腳健壯，目光銳利，一看便不普通。
還有個白面書生，手裡拿著西洋帽，戴著圓框眼鏡，氣度不凡地站在那裡，見到秦政看過來，微微一笑，點頭示意。
剩下的，有把玩著銅錢的，有捏著三縷長須的，有身穿道袍的，還有小鷹等人。
個個恭謹。
「林道長，快快請坐。」
九叔微微頷首，然後朝著秦政說道：「秦道友，陸鬼差，那我繼續了。」
「林道長，請！」
秦政找了把椅子坐下來，剛想向小鷹問問那幾個主角是什麼人，就聽九叔說道：
「剛剛說到修行的根本，在我茅山看來，凡修行之人，必先食氣，食氣有小成，方可修習符、咒之術。」
「何為食氣？如何食氣！」
「簡單來說，其實就是道法天地，觀想天地萬物，從而汲取天地精華……」
一番茅山食氣法講解下來，不要說小鷹等人聽得雲里霧裡，便是那幾個身穿道袍的道士也滿臉迷惑。
秦政倒是聽得津津有味，與那余道人的記憶相互驗證，很多不解之處，豁然開朗。
『原來這就是觀想之法、食氣之道。』
『天地間既然有靈氣，那麼我何不從中吞噬，滿足饕餮鼎的慾望，再差，也能緩解飢餓吧！』
『至於觀想之物……就那尊鼎了！』
秦政暗中修行，聽課的幾人中，有人開口問道：
「林道長，我叫鷓鴣哨，也算是半個道門中人。我曾學過一門長筋骨的煉體之法，叫做釣蟾勁。按照您的食氣法所說，我觀想金蟾吞月，便能增長精神，自動汲取天地精華，從而踏足修行。」
「我自認釣蟾勁也有些火候，足可化身金蟾，但這些年練下來，也只是增長體力筋骨，和精神無關，您可能指點一番？」
九叔這個人，自身修為很高，道法神通也是茅山一眾師兄弟中的翹楚，但他其實並不懂得怎麼去教弟子。
要不然，秋生、文才也不會半瓶水晃蕩。
「釣蟾勁，你使出來看看。」
九叔不知道這個「鷓鴣哨」是何人，秦政卻是知道，只是，他現在處於入定狀態，兩耳不聞、雙眼不見，並無任何的反應。
只見鷓鴣哨雙手前伸，五指叉開，雙腳五指也叉開，做貼在地面的意境，深深的含了一口氣，如蛇吞雞蛋般的一口從食道吞下，轉眼就到了脾胃，隨後下沉到腹部，大小腸蠕動，咕咕作響。
全身輕微的震蕩，頓時發出了「咕咕、咕咕、咕咕」沉悶的聲音，好像牛吼，又好像是巨蛙鳴叫。
閉眼去聽，就好像面前出現了一頭如牛般大小的巨蛙，正對天呼吸吞吐。
九叔頗為欣賞的點了點頭，說道：「其實你差不多一隻腳踏進了修行，只要將這種狀態觀想進精神里，就能汲取天地精華。」
「觀想進精神里？」
九叔見他還是迷惑，無奈攤手道：「道可道，非常道，只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眾人面面相覷。
修行之法就在面前，但就是捅不破那層窗戶紙，一切都是似懂非懂。
心裡就像貓抓一樣難受。
「鷓鴣哨，這觀想食氣，玄之又玄，我實在摸不著頭腦。」那戴著圓框眼鏡的白面書生苦笑不已。
想他陳玉樓也是一代人傑，天生夜眼，機變無雙，現在竟然連修行的門檻都踏不進去。
不免長吁短嘆。
鷓鴣哨眉頭微皺：「我倒是有了些眉目，就拿這釣蟾勁來說，肉身武學修行是動，觀想食氣之法便是靜，顯然是要入定的。」
就在這時，那叫做鷓鴣哨的，猛地扭頭看向秦政方向。
九叔更是瞪大了眼睛，臉上露出驚駭的表情。
在他眼中，秦政猶如一隻恐怖的巨獸，無比貪婪地吞噬著天地靈氣。
幾乎將方圓幾百米內的靈氣給吞噬一空。
「這……這是什麼觀想法？」
而鷓鴣哨，臉上的表情從驚訝到欣喜，再到原來如此的恍然。
在他眼中，秦政坐在太師椅上，猶如一隻巨大三足金蟾蹲在一座大山的險峰之上，對著一輪明月，張開口，似乎要將那輪圓月一口吞下。
他立刻明悟了過來，恍恍惚惚之間，自己好像也化身成了一隻金蟾，立於山巔。
嘴一張，一吸，滿口的精氣順著喉嚨進入腹中，然後入丹田，又散化四肢百脈之中，那種感覺，非常的獨特，非常的清晰。
正當他吞食著天地靈氣，不知自身之時，突然之間意識又無限的拉伸拔離，猛然回過神來。
睜眼一看，那個年輕的秦姓道人就站在他面前，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