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

第二天清晨，留兵三百，令王雲平為主，肯請陳震為輔，鎮守山陵城，劉安自己帶趙雲和廖化共一千三百五十人，討伐張綉、進擊宛城。

沒想到的是，賈詡考慮到曹操現在主要的敵人是河北的袁紹，宛城雖然是張綉管轄，卻是屬於荊北，那是劉表的地盤，如果現在讓張綉佔據宛城，卻又投靠了曹操，劉表必然起兵前來收復宛城，那時，曹操和劉表必起爭端，對曹操來說，現在惹上劉表是不可取的，所以，賈詡建議張綉立刻放棄宛城，率領部下向許昌靠攏。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張綉什麼也不能說，聽從了賈詡的建議，率領一萬兩千士兵，保護著家小財產，漸漸往許昌而來。

劉安聽到這個消息，加快了行軍，從小路斜插通往許昌的大道，漸漸追趕了上來。兩天後，劉安的前隊斥候已經趕上了張繡的後衛部隊，聽到這個消息，劉安看到部下極為疲勞，決定暫時休息一下，待部下將士休息過後再尋找機會廝殺。就在休息的時候，斥候傳來消息，前面營內領軍張懷前來拜見。這讓劉安不禁一愣：這張懷雖不出名，卻是張綉身邊的一個親信。他來找我有什麼事，劉安不禁想到，但見張懷是一定要見的。

原來，張懷那日在廳堂上聽得賈詡和劉安互不相讓的爭辯，對賈詡主張投靠曹操已經心生懷疑，待見到賈詡為投靠曹操，竟然通過張綉斬殺了胡車兒全家，心中生出憤恨來：胡車兒將軍向有功勞，張綉只所以有今天也多虧了胡車兒，現在，胡車兒只不過送走劉安，竟然全家株連，況且，劉安也不是要反對張綉，只不過勸說張綉不要投靠曹操罷了，卻也落到被追殺的下場。想到這裡，張懷不由心寒，心中也怕曹操象賈詡那樣，到時，由於賈詡，可能張綉會有好的出路，自己這些人可能就不知道有什麼樣的下場了，所以，在張綉點兵離開宛城時，張懷自動請為後衛，名目上掩護家小。張綉大為高興，就與了張懷三千兵馬，作為後衛，哪裡知道張懷心裡有了自己的打算？這樣，張懷一邊跟著張綉向許昌方向走，一邊卻漸漸拉開了與張繡的距離，更是派出多路斥候，打探發出檄文的劉安的消息，同時，剔除了在後軍中仍然忠於張繡的人。待斥候傳來劉安竟然真的追上來的時候，張懷決定投靠劉安。其實，賈詡殺掉胡車兒也是無奈之舉，現在軍中將領人心浮動，不以凌厲手段鎮壓，只怕這許多軍隊到不了許昌就已經散了架子，至於殺掉胡車兒有什麼樣的後患，只能到許昌再處理了。

「張懷雖然目不識丁，也是無能的人，但是卻知道有恩必報。胡車兒將軍多與我有恩，卻被張綉滿門抄殺，張懷心中不平，故願意投靠大人，以雪仇恨。請大人收留。」張懷見到劉安，立即跪下來道。張懷知道，那賈詡是天下有名，對自己來說，那是高不可攀的神一樣的人物，然而那日他卻被劉安擊得一敗塗地，況且，又聽說劉安手下有兩員大將，一是趙雲，另一是廖化，而自己熟悉的趙魁和魏虞卻是被趙雲在戰場上輕鬆擊殺的，何況自己這樣的人？所以，張懷也不提自己帶了多少兵，只說願意跟隨劉安。

這麼快就追上張繡的後衛部隊，使劉安心中疑惑，照自己和趙雲的估計，那張綉雖帶著家小走得慢，也應該到下午才能趕上，沒想到經過兩天的急行軍，早上就趕上了，怎麼不令人生疑？聽了張懷的話，劉安心中就明白過來，原來這人已經對張綉有了心結，起了異志，行軍更是慢了下來。

當下，劉安滿臉歡笑，親自上前雙手攙起了張懷，道：「張將軍歸來，實在是可喜可賀之事。胡車兒將軍全家被抄，令人心中生恨。胡將軍也有恩於我，今次前來，也是這個目的，定要為胡將軍報仇。還希望張將軍助我一臂之力。」

說到胡車兒，劉安臉上悲憤之色已起，彷彿和張綉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一樣。張懷連說不敢，只願追隨劉安。

當下，見軍士稍微恢復了精神，劉安便令兩軍合為一處，又令廖化率領自己部下三百兵士與原張懷部下五百兵士前往宛城，掌管張綉離開宛城后剩下的空缺。原來自己沒有力量，現在憑空多出三千兵士，劉安的第一個想法就是立刻控制住已經空了的宛城，自己則留張懷在身邊，與趙雲一起率領余兵三千五百人，盡打張懷旗號，向張綉奔走方向急撲。

待到午時，斥候回報說張綉中軍就在前面五里處正在休息，劉安看看眾位將士精神尚好，況且這個時候也不能多耽擱，立刻令趙雲做後衛，自己和張懷率軍衝殺。其實，劉安是留了心，深怕張懷是賈詡派來詐降想一舉殲滅自己的，若到那時，沒有接應，可就危險了。自己親自帶隊，就把張懷裹到了從山陵帶來的軍士的中間，那時，張懷若有異動，自己立刻就可以斬殺張懷。

不平常。這是一種令人壓抑的平靜。劉安帶隊到了離張綉營地有五百步的距離，心中不禁生疑：到了這麼近的距離，仍然沒有人出來阻止，張綉軍中哨巡都到了哪裡去了？劉安立即止住了前行的軍隊。

「后隊變前隊，速與趙雲將軍會合。撤。」劉安看看張綉營中士兵突然大部站了出來，心知中計，不敢猶豫，立刻命令全軍撤退。劉安不由看了看身邊的張懷，發現張懷滿臉懷疑，顯然是不明白為什麼，當下知道賈詡並不是安排了張懷做計謀。

原來，賈詡探聽到張懷起先速度比較慢，今天卻一反常態，心中生疑，和張綉說了自己的懷疑。張綉雖然不相信張懷會背叛自己，還是聽從了賈詡的安排。對面的賈詡一看到劉安的部隊停了下來，心中不住嘆息，要是這劉安再前進一些，或是少等一會，到張綉能夠切斷劉安全軍的退路就好了。雖然有可能跑了劉安，然而時機不能等，賈詡立刻發出了突擊的命令。戰鼓聲響起，張綉軍中將士如潮水一般向撤退的劉安湧來。

劉安正在指揮將士全力撤退，忽然前面有人喊道：「前面的路已經被截斷了。大人，怎麼辦？」

劉安抬頭一看，在自己的前面出現了一彪人馬，打的就是車騎將軍張繡的旗號，已經將自己的來路截斷了。經過上次在宛城下的苦戰，劉安對自己的武藝已經不是那麼自信了，心知道自己和張綉他們差的太遠。他不敢挑戰張綉，更不敢在這亂軍中戀戰。當下，催馬就跑，上了附近的一個小土崗，回身望望，發現自己部下將士大部分都已經過去，剩下的都朝自己這方湧來。劉安看看四下地勢，發現南方似乎還有一條小路可以衝出張綉部下的衝殺，當下毫不猶豫，馬鞭一指，向那方向就沖了過去。劉安也不再看身後的將士，一馬當先，斬殺了幾個迎面而來的張繡的散兵，終於在張綉到來之前，劉安沖了出去。

到了小路，劉安看看身後將士，不禁嚇了一跳，只有百來名將士跟隨自己沖了出來，身後張綉還在緊緊追趕。小路坎坷不平，多有樹枝刺棘擋路，劉安也只能眯著眼，一闖而過。漸漸離開了戰場。

劉安不知道走了多遠，再次回身看看，身邊只剩下了幾個親信騎兵，後面的張綉卻緊追不捨，不由打馬再逃。轉過一片小樹林，劉安忽然發現樹林邊有一個小村，病急亂投醫，劉安想，穿過小村，也許可以將追兵甩掉。剛到村口，劉安發現前面有一人騎馬正攔在路上，高聲向自己問道：「前面莫非山陵劉安劉大人？」

劉安來不及仔細打量，但聽那人說話甚是恭敬，忙道正是。那人呵呵一笑，道：「大人，此村只有北面一條小路可以通往大道，大人速往。我替大人抵擋片刻。」

劉安拱手稱謝，然後打馬率領僅剩下的幾個兵望北而逃，匆忙間，也忘了問那人姓名，走出了一段路，才想了起來，心中不由有點後悔。又走了一陣，忽然聽到後面馬蹄聲響起，劉安心中一驚，回頭一看，卻是剛才在村口的那人，神色也極為狼狽。其外再無他人。

劉安不禁抹去額上汗水——原來是虛驚一場。劉安看看那人來到近前，忙下了馬，迎了上去，對著那人，深施一禮道：「劉安謝過壯士救命之恩。」

「大人如此厚禮，小人絕不敢當。」那人慌忙下馬，對著劉安跪下道。

原來，這人是豫郡人士，姓陳名到，字叔至，前日到山陵城親戚家探訪，恰好看到了討伐檄文，心中對劉安不勝驚疑：張綉勢大，劉安僅僅一個小小縣令，手下將士才過千人，莫非虛張聲勢？好奇心起，陳到不禁跟了上來，剛才在山岡上看見劉安、張綉兩軍混戰，有人從包圍中沖了出來，便先趕到了村口，看見劉安的狼狽模樣，又看到後面打著旗號的張綉，不由心生賣弄之**，出口替劉安擋下追兵。

劉安雙手扶起陳到，這時發現他竟然是條出奇的漢子，想到他敢獨擋張綉，必然是一員猛將，不由心生歡喜。看見陳到肩頭上粘著一棵枯草，劉安伸手將它彈了去。這讓陳到心頭不由一陣感動。

「敢叫小人慚愧。小人自覺學得一身武藝，甚是出群，哪想到，碰上那張綉，打了不到四個回合，就敗了下來。幸虧記得路徑，甩掉了張綉。」陳到羞赧得道。

「勝敗乃兵家常事，人力時有不足，不必灰心。」劉安呵呵一笑，拉住陳到的手道。當下，劉安順便邀請陳到到軍營中敘談，陳到也想看看河北名將趙雲是什麼樣子，便答應了下來。

走了不遠，便碰上了趙雲派出來尋找劉安的人，順利回到了大營。陳到看到趙雲一舉一動，無不勝過自己，更見到劉安待自己甚好，不由心生投靠劉安之**。

日間這場廝殺，幸虧劉安見機早，三千五百兵丁，只折了不到六百人，將官只張懷沒于軍中，又有趙雲殿後，其餘盡皆完好無損。

「今日雖然慘遭失敗，但實力尚在，我決意今晚偷襲張綉軍營，以報今日仇恨。」劉安看了看眾位將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