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

陳到忽然覺得眼前的劉安和趙雲變得陌生起來。在這一瞬間，陳到只覺得從趙雲的身上看不到任何的疲勞，再看看劉安，彷彿剛才敗在張綉手下的並不是劉安，而是另外一個人，只覺得現在劉安的身上湧出了無窮的戰意，讓人感覺到這次一定會成功。陳到也不由得起了精神，道：「這次，末將和趙將軍前去劫營，大人做後衛，接應我們。」

劉安笑了笑，道：「接應的這個人，一定要有和張綉一拼的實力，我武藝甚是了了，所以，還希望陳將軍做後衛。若是我們成功，就與我們一起衝殺，若是萬一出現意外，還需要將軍抗住張綉，為我們爭出一條路。」說著，不由自信地微微又笑了笑，道，「我相信這次張綉不會出現在我們的後方，他一定會在大營里睡覺的。我有這個預感。」

劉安帶著趙雲和陳到走到軍士中間，看看周圍的將士，見多是從山陵帶出來的人，一部分是原來的守城精兵，另一部分是隨廖化而來的黃巾余兵，再有的就是隨張懷來的，都是打慣了仗的軍士，在連敗兩次的情況下，劉安卻只看到了他們的疲勞，神色上卻沒有沮喪。劉安不由心頭感動，流下眼淚，對著眾位軍士，道：「我劉安下為報胡車兒將軍的恩情，上對得起漢室給我的俸祿，起兵討伐張綉，現在，卻累得千餘人無辜慘死疆場，我劉安真是愧對眾位將士。現在，我軍睏乏，兵力不整，但是，我想，張綉這個曹操的爪牙，和我們也一樣，也是極度地疲勞，所以，我想再次偷襲。有了前一次的失敗，任何人都會放鬆的，這正是我們奪取勝利的機會。但是，我並不想隱瞞，這一次，我們也仍然可能失敗，也許會死更多的將士，因為我們面對的是賈詡，所以，我請眾位將士，如果你家中有父母子女，那就離開我，回到家中贍養父母，養育孩子，過一個平安的日子，我只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對他們說，我劉安曾經為你們稍盡微勞，也為大漢盡了最後一絲努力。那時，我劉安也就不枉活這一世了。」說到這裡，劉安淚流滿面。

「我從沒見過象劉大人對我們那麼好的官。」軍士中一個人站了起來，道，「我一家子人都在山陵城，往日沒飯吃淪為黃巾賊兵，劉大人不嫌棄，讓一家人不再天天受餓，這等恩情，若是這時候走了，我還能算一個人嗎？只要大人不嫌棄，我誓死跟隨大人。」說著，那人跪了下來。想到昔日劉安的舉措，想到劉安對自己的恩惠，很多人跪下來，請求再上前線。

劉安抹去淚水，看看周圍眾位將士，深覺可以再與張綉一戰。

再次來到張綉寨前，東方剛剛隱約放出一絲光亮，正是這一天里最黑暗的時候。悄悄摸到近前，劉安才發現守衛寨門的兵士們都在沉睡，打了個手勢，幾個士兵輕手輕腳走到近前，一刀結果了他們，悄悄拉開了寨門前的鹿角。

靜悄悄的，很明顯，大營還未從昏睡中清醒過來。放了心，劉安望了一眼趙雲，見他臉上湧出了興奮的笑容——一種即將成功的笑容。劉安不再猶豫，立即發出了全面進攻的命令。

發一聲喊，彷彿夜裡的勞累不復存在，士兵如潮水湧進了張繡的大營。這時，隨著一聲慘叫，整個張繡的大營混亂了起來。

趙雲催馬挺槍，直往中軍殺去。在這一刻，趙雲心中激動：機會終於沒有因為自己的阻撓而放棄，勝利隨著主公的決斷和堅強而到來。

睡夢中的張綉聽到喊殺聲，機靈靈打了個冷顫，頓時驚醒了過來。張綉盔甲也沒來得及穿，衝到帳外，看到寨中已然大亂，忙叫人牽過馬匹，取出武器，跨上了戰馬。張綉連聲喊不要慌亂，斬殺了身邊幾個慌亂的人，卻依然沒有效果。

就在這時，兩騎衝到了張繡的眼前，當先那人，白馬，銀盔銀甲，在黎明前的火光中極是耀眼。正是趙雲！再看後面的那個人，張綉也是極為熟悉，正是那曾經在自己手下為官的劉安。看到劉安，一陣怒火燒上張繡的心頭，張綉也管不了寨中的形勢，催馬往劉安沖了過來，只想殺掉劉安以泄心頭之火。

作為後衛的陳到，這時候確定已經得手，掩不住心頭的狂喜，立刻也加入了清掃張綉反抗將士的行列。

張綉看看已經來劉安面前，正想恪殺劉安時，卻突然覺得肩頭一陣疼痛，幾乎拿不住那手中的武器，抬頭一看，趙雲手持長槍，帶著冷笑看著自己，伸槍擋住了前行的道路。張綉忽然清醒過來，伸刀撩向趙雲，然後拖刀就跑，向軍營外沖了出去。趙雲本想出去追趕，被劉安阻住了：即使抓到了張綉，難道真的就可以處死張綉嗎？自己曾經是張繡的部下，若真的殺了他，會留下不好的名聲，他走了最好。

軍營大亂的時候，賈詡也從睡夢中醒了過來，得知是劉安再次劫營時，看到軍中一片混亂，已經不可控制，心中不勝悔恨，不由長嘆一聲，跨上左右牽過來的戰馬，打馬出了軍營，往許昌而去。

待到天色大明，整個戰場上的決鬥已經到了尾聲。這一場戰鬥，劉安繳獲財物錢糧無數，收繳降兵五千餘人，自己傷亡不到一千人。是一次不折不扣的大勝。

看到這份戰果，劉安眼中露出了笑意，趙雲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陳到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整個大軍中有一股忍不住的興奮和喜悅。

就在這時，一騎從遠而近迎著回師的劉安急馳了過來，急奔劉安近前。待到看清楚，劉安不禁大吃一驚，手中馬鞭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