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節 亮槍(19)
張頜統領右路軍馬,受到雍州軍馬的突然攻擊,可並不驚慌——從軍已經幾十年,這樣的情形卻也經歷過數次,也都全部轉危為安,況且己方軍馬遠遠超過對方,他明白得是,只要各營都能頂住這最初的攻擊,反過來的就是敵方的大敗,堅持就能勝利。可誰料想到,剛一接戰,雖然沒見到各將稟報,但那燃起的戰火、蓋天的喊殺聲讓人一下就明白過來了——雍州軍馬進展順利,鐵騎踏過前軍,迅速撲向了中軍,形勢已經萬分危急。他更沒想到得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李堪突然率領舊部打開了營門,讓雍州軍馬順利cha入了右軍之中。原來,李堪聽聞程銀被誅,深怕受到牽連,心中也不由驚恐,恰在此時,雍州軍馬突然而至,聽到對面李嚴命令軍士喊出的絕不追究任何罪責的話,再想到劉安待自己家小的恩情,也就不再猶豫,命令打開了營門。偏門一打開,張頜再也支撐不住,不得不率部屬將士邊戰邊退,向後側翼退去。沒想到的是,形勢的發展再一次出乎他的預料,中軍又迅速被劉安擊破,看看命令傳不下來,張頜知道敗局已經無法挽回,本想率領部屬向洛陽城撤退,卻沒想到正碰上了劉安部屬張任,再加上身後龐德、李嚴諸人追趕甚急,只能夠繞著洛陽城望東而走,想走虎牢關回歸許都,可哪裡想到的是,趕到虎牢關下。卻見虎牢關已經換了旗幟,原來王平、甘寧諸人奉了劉安之命,率領騎兵擊破中軍后就一直緊追不捨,迫使賈詡等人也不敢投奔洛陽,也是繞城而走,虎牢關雖然險要,可依舊落入了劉安手中——王雙率領數名親信扮作山東軍馬。混入了敗軍當中,抄在王平、甘寧之前先進了虎牢關。敗軍人人惶恐,多不計數,鎮守虎牢關的曹羲、戴凌等人一時又怎能分得清楚?甘寧、王雙率領部屬騎兵,速度遠比張頜等要快,來到關下,王雙突然出身,斬殺了把關士卒。打開了虎牢關,曹羲等人又如何能夠抵擋?虎牢關順利地落到了劉安手中。
這時,張頜看看後方李嚴、龐德趕來,前方又沒有去路,只能夠率領士卒轉往側面而走,終於被李嚴等人趕到一處山坳中,再也沒有去路。看看身邊兵士個個灰頭土臉,個個衣甲破敗。個個是沾血帶傷,張頜再想到入虎牢關時地軍士輝煌景象,不由幾乎黯然淚下。
「這是什麼地方?附近可有水源?」張頜下了戰馬,問身邊的士卒道。
「此地名叫阱兒口,前面就有山溪,水雖好找。只是沒有口糧了。」一軍士道。
「有水就好,最起碼可以撐得一會。」張頜聽得這話,心中先稍微安慰下來,再想到那軍士的話,心頭卻轉為大驚——故老相傳將軍犯地名,此地名叫阱兒口,轉目四望,卻如身在井底一般,自己姓張(獐),獐落到了陷阱里。阱口又被李嚴等封住。自己如何不死?心中不由倏然升起一種悲哀來。
張頜努力揮去這種不祥的預感,對身邊軍士吩咐宰殺馬匹、烤馬肉充饑——人都要死了。戰馬還有什麼用?張頜心中明白自己等人現在是連舉兵器的力氣都沒有了,李嚴等人守在谷口,一直未攻進來,想來也是奉了劉安的命令沒有進來,或者是有什麼詭計正要實施,可到了這一地步,想什麼也是白搭,倒不如安安穩穩的躺在這山坳里享受片刻地安靜來得划算。
很快,烤熟了馬肉,雖然沒有任何佐料,顏色上也是黑糊糊的,看起來雖然不太雅觀,張頜還是狼吞虎咽吃了整整兩大塊,吃得是香甜無比——甚至比昔日在魏王犒賞眾位功臣上地宴席上的山珍海味還要強勝百倍。
水足飯飽之後,張頜活動活動手腳,發覺有了絲氣力,但看看身邊將士,那絲力氣又跑得無影無蹤——人人都知道被困在這山坳里,雖然雍州軍馬現在沒進來,可他們現在幾乎是想什麼時候進來就什麼時候進來,縱然自己能夠支撐得一時,那一時之後呢?難道憑著這山坳里的溪水,自己等人就能撐個三五年?這時,從谷外走進來一個人,遠遠看去,並非是一位將軍,而是儒士打扮,峨冠飄帶,似乎都正隨風而起,是說不出的精神。正是蔣琬。
見到眾軍士依舊都是或卧或躺、沒有抬眼搭理自己的,蔣琬不由微微一笑——走到如此地步,能有如此多的將士跟隨,張頜已經是極為了不起的了,想要再讓他們提起鬥志,就是孫武復生,只怕也難以達到。當下,蔣琬快步來到張頜不遠處,再次微微一笑,施禮道:「張將軍安好。」
「走到這一地步,還有什麼好?」張頜嘆了口氣,道,「有什麼話就說吧。」
「張將軍是爽快人,蔣琬卻也是直來直去。」蔣琬道,「自從董卓造逆以來,天下紛爭,曹孟德起兵于山東,我家劉大人崛於宛、洛,俱為當世英雄,故而豪傑歸附,又爭於育水、洛陽,如今終於初見高下。劉大人數次敗於曹孟德之手,而今日劉大人率眾偷襲,實是無奈之舉,竟然出乎意料、一舉成功,這是上天眷顧我雍州,張將軍看是不是這樣?自古以來,順天者昌,逆天者亡,能臣皆選良主而仕,雖然曹孟德是為當世豪傑,可從今以後,形勢逆轉,諒來終非劉大人對手,況且曹孟德年華已去,曹孟德之子曹植過於浮華,難以擔當大任,曹彰眾人只不過是武勇匹夫,已經是後繼乏人,而我家劉大人正值青春,能力、胸襟乃世間罕見罕聞,眾人都言大丈夫應當順時而仕,張將軍何不依附、以成功名大業?我家劉大人素來對將軍極為敬佩,本想親來拜見將軍,怎奈身為雍州主事、為眾位將軍所阻,未能親來,托琬問候將軍。琬深望將軍為自己、為眾位部屬將士謀取有益路數。」說到這裡,蔣琬再次深施一禮,又道,「我家劉大人正在前面迎候將軍,望將軍毋負劉大人厚意。」說完,蔣琬最後一施禮,轉身往谷外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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