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節 河東河西(上)

一場大戰，劉安雖然大勝，卻也是傷亡慘重——俗話說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劉安雖然達成了突然襲擊，佔了許多便宜，可整個戰場上卻是相當慘烈，忠於曹操的山東兵馬多有頑抗到底的，二十餘萬雍州精銳將士陣亡、傷殘五萬餘人。收住得勝之兵，劉安傳令除司馬懿、趙雲等追襲曹仁等人的將領及隨後接應司馬懿的孫禮等人馬不停蹄以外，其餘都在洛陽附近暫歇兵馬，以圖恢復元氣。

「大人，今日一戰，曹軍聞風喪膽，而我軍士氣高昂，此時進兵，正如秋風掃落葉，而許昌守軍才一萬餘人，正是空虛至極，若大人這時進兵，定可取勝。」說到這裡，馬謖停了一下，又道，「若我軍遷延日月，曹操一旦從各個地方調集兵馬，那時再想取許昌，可就難了。」

「參軍所言極是。」甘寧及李嚴等人也道，「如今留在許都的軍士只有曹操的虎豹騎及宮廷禁軍，多有未上過戰場的新兵，雖然裝備精良，戰鬥力卻不強，不是我們雍州軍馬這些已經經過戰陣的將士的對手。如今許都空虛，正是天賜良機，大人，萬不可失去啊。」

「大人，屬下卻不同意，」蔣琬站了出來，道，「如今我軍雖然大勝，傷亡卻也頗為慘重，再有這投降的幾十萬降兵，他們都是被迫而降，中間尚有心懷曹操的將士，若一旦進兵。沒有兵丁鎮住他們，難保不生禍患。我軍新得洛陽、河內、上黨等地，這都是曹操苦心經營多年地地方，我軍進攻，勝還好說，若一旦進展不順利，只怕勝果將化為烏有。請大人三思啊。」闞澤也同意蔣琬的看法。認為應當休整一段時間。

劉安看看帳下眾位將軍、謀士，除蔣琬和闞澤外。多支持馬謖的看法——應當趁此良機，進兵許昌，以成大業。群情激動，劉安想想也不由怦然心動。正在躊躇不能決斷之時，帳外軍士稟報陸遜留文聘等人暫時統領領宛城將士，已經趕到大營，劉安心中大喜。忙迎了出來。

「帳下眾人又要乘勝進兵許昌的，也有要休整的，伯言來此，正好為劉安決斷。」看看陸遜率領眾人快步來到近前，劉安上前拉住陸遜的手，笑道。

劉安說完這話，看看陸遜身後，最kao前的卻是一員未見過面地老將。但看那麵皮多有皺紋，白髮滿頭，似有七八十歲了，神色雖然平靜，卻掩不住眼中悄然滲出的悲傷。不用介紹，劉安也知道這人就是原宛城駐守將官夏侯敦。當下又來到夏侯敦面前，道：「夏侯將軍，劉安對不住夏侯一家啊。」說著，劉安面色轉為悲傷，接著道，「當日，劉安與妙才（夏侯淵）結交，確實有利用夏侯一家地意思，包藏禍心，劉安幾乎無顏面見眾位將軍。蒙不棄。妙才上報曹孟德之大恩。下不避嫌疑，與劉安結交。妙才耿耿忠心。志趣高雅，非常人能比，令劉安深為感動，更是欽佩。這次兩軍交戰，妙才被曹丕逼殺，夏侯一家有家不能歸、有親人不能團聚，與與妙才結交劉安有說不出的聯繫，這都是劉安當初造下的禍患啊。」說到這裡，劉安不由眼眶發紅，裡面轉出幾滴淚來。

想到昔日許昌繁華、曹操對自己一家的恩顧，夏侯敦也不由悲從中來，見到劉安甚為悲傷，其情甚切，不由勸道：「大人與我夏侯一家結交，其實無關緊要。當日，我兄弟已經得罪了世子，世子雖然頗為聰穎，心胸卻不如魏王寬大，定然深刻於心，此次世子單獨掌握軍機要事，定然想要找借口除掉心中隔閡，神鬼也難挽回我夏侯一家的命運。這是天意啊。大人無須悲傷。」（雖然劉安著意安排諸般事務，夏侯敦心內卻深深地埋著自責，始終無法忘記昔日曹操對自己的恩情，半個月後，於洛陽鬱鬱而終。劉安親自祭奠，贈謚夏侯淵、夏侯敦兄弟分別為「剛烈」、「忠志」）

當下劉安擦過眼淚，在眾人的簇擁之下又進了中軍營帳。

「大人，末將以為此時不可進逼許昌。」來到帳中，見劉安令夏侯敦坐於王平之上，安排好了眾人，陸遜才起身道，「此時進逼許昌，末將認為取勝地機會並不大。從外表上看，曹操確實只有一萬餘兵馬，可是許昌繁華，青壯年數目應當在十萬以上，曹操幾十年來盤踞許昌，深得人心，我軍威逼到城下，曹操定然要招集青壯年守城，這些人，統御起來雖然有點困難，可數目仍在，戰鬥力不可忽視，我軍難以穩操勝算。末將以為，現在我軍取得大勝，曹賊勢力削弱，短時間自保也成問題，必然求救於江東劉備，而我剛剛取勝，兵力數目上來說是增大了不少，但總體來說，戰鬥力卻大大的下降了，我軍需要時間休整才能恢復元氣，此時對江東來說，卻是整裝待發，如果大人平安入主山東，劉備必然將憋死在江東，此人英豪，決不會坐而待斃，為了奪取勝利果實，為了均衡我雍州與曹賊的實力以求自保，無論為了哪一樣，末將認為，劉備定然會出兵荊州，這才是我軍目前最要應付的大敵。劉備據守江東，手上擁有十幾萬精銳兵士，遲早都是禍患，不如趁曹操精銳痛失的機會，我軍將其擊敗，免除禍患。」

「有道理。」劉安坐在帥位上沉思半響，道，「伯言所說，確實有道理。」

「末將還以為，此時應當派一能言善辯之士出使江東，名目上聯絡劉備、讓劉備出兵壽春，到那個時候劉備若要出兵荊州與我軍交戰，定然大失人心。」

是啊，十幾年來，自己與江東交好，此時若要動兵，劉備定然也多有借口——借口這東西，要找的話，總是有的，這破壞兩家交好、違背大義的罪名，落到劉備地頭上才好，劉安想。這次出使不同以往啊。

「大人若不以屬下無能，屬下願意出使江東，擔此重任。」看看眾人無言，張松奮然而起，道。

「這次出使，不同以往，難說有什麼結果啊。」劉安不由從帥位上站了起來，道，「永年（張松），可要三思啊。」

「到此時機，若我雍州無人敢到江東，天下豈不笑我如此廣大的雍州無人？況且，人生天地之間，一晃而過，俗話說雁過留聲，人過留名，得大人看顧，家小不用擔心，松無以為報，願以此報效大人，同時，松也可伴隨大人成就功名，這是松最大的心愿。」

「治中如此，劉安何以為報？」劉安緊走幾步，來到張松跟前，半響沒有說話，卻突然大聲道，「拿酒來，讓劉安為治中壯行。」看到侍從取過酒來，劉安親自執壺，滿滿斟了一杯酒，雙手端到張松跟前，道，「劉安僅以此酒，祝治中江南一行馬到成功，早日平安歸來。」

「得能飲此酒，張松百死而無一憾。」張松眼中迷朦，端過酒一飲而盡，道，「大人，張松去了。」言罷，張松將酒杯放到侍從手上的托盤上，再對劉安深鞠一躬，大袖一揮，出了中軍大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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