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賣牛
趙王氏的回答與衙役說的基本一致，看來趙大寶招惹到鬼怪的地點很可能就是陳庄。
但是問題是他一年前是去的陳庄，如果真的是那時候招惹的惡鬼，那這惡鬼未免也太能忍了。
現如今的情況只能先去陳庄查一下。
陳庄離長安城不近，在衙役的帶路下，一行人走了足足兩個多時辰才到。
林七月和李暮雪好歹是有修為在身，走這點路自然不在話下，但是可苦了這兩個衙役，這一路走的腳都要磨起泡了。
待到了陳庄之後，
四人找了個歇腳的茶攤，向店家要了四碗茶水后，就坐著那歇息了起來。
林七月看了眼碗里渾濁的茶水，然後皺著眉頭喝了一口，頓時一股子令人作嘔的苦味就在口腔里回蕩著，
他強忍著咽下了嘴裡的茶水，看著在那忙碌的店家，大聲對著店家喊道，
「店家，你們這陳庄可有牛肉賣？」
店家登時大驚失色，「官爺呦，這可不敢胡說，咱莊子里這牛都是拿來耕地的，哪個敢殺牛，不怕被雷劈了么？」
林七月假裝疑惑地問道：「那我在長安城怎麼聽說你們這有人殺牛呢？你可莫要誆我，欺瞞官差可是要蹲大牢的！」
「好叫官爺知曉，我們這陳庄可沒人做那違法亂紀的事，這也沒人敢去殺牛啊，就去年老鄧頭家裡的耕牛病死了，里長通傳了縣老爺后，得到縣老爺確認后，便讓一路過的屠戶把肉給買走了。」
「那屠戶把肉都買了？」
「是啊，連頭和牛皮都給買走了。」
林七月皺眉，他記得趙王氏說的，趙大寶回家是只有一個牛頭和幾斤牛肉，與店家說的完全不一樣，
他繼續問道：「可否記得那屠戶姓甚名誰？」
店家搖了搖頭：「姓甚名誰不知道，但是知道他是長安城來的，說是有貴人要吃牛肉，他要買回去送到貴人家裡，」
「這一頭病死的牛，老鄧頭足足收了五兩銀子哩。」說到銀子的時候，店家一臉的羨慕。
李暮雪柳眉一豎，開口問道：「五兩銀子一頭牛？還是一頭病死的牛？」
店家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這麼漂亮的女娃子，居然還是個官，但是他還是恭敬地回道，
「千真萬確，那會我都看著他給的銀子，就這老鄧頭還不想賣呢，那牛老鄧頭養了整整十五年，待這老牛比自己兒子都親，牛死的時候他哭了整整好幾天。」
林七月站起了身，「那老鄧頭家在哪裡，你帶我們去一趟，我有些話想問他。」
店家趕緊招呼著自己兒子看著攤子，然後就引著眾人到了老鄧頭的家裡。
路上的時候，李暮雪對著林七月悄悄地說道：「小七哥，會不會是這牛死的有蹊蹺？」
「不好說，不過就算有蹊蹺了也沒用，時間太久了，無憑無據啊。」
他也覺得殺牛這件事不太對勁，但是思來想去又找不到哪不對勁。
琢磨了一會，他向兩個衙役吩咐道：「你們去找一下里長，讓他也到老鄧頭家來一趟。」
兩位衙役走後沒多大一會，店家便停了下來，然後指著前面的一棟新蓋好的房子說道，
「大人，那便是老鄧頭家了。」
說罷他走在最前面，咣咣咣地敲著大門，邊敲邊大聲喊著：「老鄧頭，在不在家，在家就趕緊開門吶，有官老爺找你問話。」
頓時院子里就想起了一陣雞飛狗跳的聲音，一道倉促的腳步聲飛快地靠近了大門，
「嘎吱」一聲，一個駝著背的小老頭將大門拉開，疑惑地探出了一個頭，在看到了林七月和李暮雪的官服后，
立馬就出來了，然後誠惶誠恐地就要跪下來。
林七月上前一步托起了他，「老丈，勿要多禮，今日只是公務上有些事宜，需要找你了解一下情況。」
老鄧頭恭敬地回道：「大人且問就是了，小老兒知無不言。」
「你家可是曾死過一頭牛？」
話音剛落，老鄧頭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起來，「是啊，我那牛兒，我養了它十五年啊，說沒就沒了。」
一看這位要哭出來了，林七月趕緊打斷了他，「那牛可是被一屠戶買走的？」
「是啊，本來我是找了村裡人來幫忙，想把牛兒給埋起來的，但是村裡正好來了一個賣肉的屠戶，他說我這牛兒埋了屬實可惜了，不若把牛兒賣給他。」
「然後你就答應了？」
老鄧頭一臉不忿地看著林七月，「這我怎麼可能同意，那屠戶買一頭死牛能幹嘛？還不是拿去剝皮吃肉？我心疼我那牛兒啊！」
果然還是有蹊蹺，林七月的興趣一下就被勾起來了，「那你為何之後又同意了？」
「唉」，老鄧頭長嘆了一口氣，「還不是我那痴兒，不怕大人笑話，我那兒子從小又痴又傻，書讀不成，地種不得，只能靠小老兒養著他，」
「但是我兒去年已經二十有三了，還未曾討到一房媳婦，小老兒家貧，兒子又痴傻，連媒人都不願上門，」
「然後里長就勸我說，莫不如將牛兒賣給那屠戶，」
「得了銀子，把房子修一修，剩下的銀子還能用來做聘禮給痴兒討個媳婦兒，這樣我鄧家也不至於絕後，」
「我也不願意賣牛兒，但是為了我鄧家香火著想，我也確實沒有辦法啊，只能忍痛將牛兒賣了，」
「不過那屠戶倒也實誠，給了我足足五兩銀子，就這樣我才蓋了新房，今年還為痴兒討了一房媳婦兒回來。」
林七月沉思了一會，然後看這老鄧頭問道：「那屠戶買的是一整頭牛么？」
「嗯，我不忍心看他給牛兒剝皮割肉的慘狀，就回家裡了。」
「你那牛，死之前可有異狀？」
「沒有，上午我還牽著牛兒去犁了地，結果下午牛兒就死了。」
「可知道死因？」
「村裡的牛醫來看了，說是牛兒急病而死，藥石無治。」
「屠戶，里長，牛急病而死，牛醫，」林七月在嘴裡反覆念叨著這幾個名字，然後思索著這其中是否有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