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割袍斷義(二)
「嚇到了吧，老大。」余石匠苦笑道，「我當時也遭嚇慘了，但是，這不是最恐怖的。嚇人的是他們一遭殃，我的精神就好很多，你師傅吐血，我就覺得我血氣立刻充足，木匠腦殼挨那麼一棒棒，我馬上覺得腦殼好用得很……」
余石匠這麼一說，我汗毛直豎，難道是師傅他們的精氣都轉移到他身上來了？這是啥子鬼法術！
「師叔……這個木經書這麼霸道？那我師傅？」我小心翼翼的問道，「他沒事吧。」
「怎麼會沒事……算了，你莫插話，我自己給你講起走。」余石匠這些都是想好了才說的，我要是隨便插話，他的思路可能會被打斷。因此，我默默的聽他說。
「老大，你不曉得，我當時嚇壞了。我承認，我余石匠不是啥子好人，一心想到練木經書，啥子都不管。但是，我曉得朋友義氣，曉得不能因為我而拖累了朋友哥們。」余石匠聲音有些渺茫，「遇到這樣的情況,你說我當時能哪門想，一邊木經書才練到第三章，見效這麼大，要喊我莫練，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要繼續練，那些相好的朋友必定要遭殃……」
「我也沒得辦法，至少我那時候認為是沒得辦法的了，到現在也是，我不敢和他們繼續來往，不敢打半點交道……呵呵，老大，你看我又扯遠了。還是說當時看到你師傅他們出事時候的事吧，我心理害怕，不過有了之前開茶館那個哥們的事情再先，我雖然慌亂，但還沒亂陣腳。」
「當夜連忙先趕到木匠家裡，你想下，我當時有多著急。一路走，一路腦殼裡還是木匠和你師傅昏迷不醒的場景，就象我守到他們身邊，親眼看到的一樣……但是又幫不上忙，我那個汗水就象下雨一樣，把全身的衣服打濕完了的。」
「這個時候，關係越是近的，越不能先去，不然就最先害到他，我和你師傅關係最好，所以我只能先去木匠那邊。到了木匠家裡一看，一家老小正守到他在哭。你想嘛，一般人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一看到人昏迷過去了，就以為要死了。一看到我去，叫哭著喊著要我救命。也沒得哪個奇怪我為啥子就那麼恰巧到他們家去了。」
「我走到木匠跟前一看，他滿腦殼的血，止都止不住，但是流得也不凶，就那麼一點點的直接往外冒……我只感覺到有一股不曉得哪裡來的精氣汨汨的細水常流一樣的慢慢往我腦殼裡流，尤其是我站到木匠面前的時候，這個感覺更強烈，我一去，他臉色就更加白得沒有人色。這個沒得啥子說的了，肯定是他身上的精氣在往我這邊轉移。我當時啥子也顧不上說，依法炮製，把衣裳割掉一塊，往他臉上一扔，罵道『木匠，你***不是人，老子從此以後和你一刀兩斷。八輩子都不來往。』」
「這一罵，起了作用，話剛落音沒好久，木匠的家人還沒反映過來我要做啥子，木匠就慢慢睜開眼睛了，他一看到我，馬上就說：『哎呀，余老弟，這麼晚你怎麼來了，吃飯了沒，走累了吧……』老大，你說，你說我當時心裡有多難受，這麼好的一個兄弟，自己腦殼還在流血，卻先問我吃飯沒累到沒。我當時心裡一熱，就想不管不顧的還是和他來往，和他做一輩子的兄弟，哪裡我心念才一動，木匠馬上啊的大叫一聲，又暈了過去……」
「我造孽啊，老大……那個情況下，我哪裡還敢有別的啥子想法，恨起心腸，又把木匠罵了一通，他的家人見我這樣過分，氣憤不過，當場和對罵起來，就在我們罵架的時候，木匠又慢慢醒過來了，看到我這個樣子，只默默的流淚，一句話都不說。我估計他曉得我是有苦衷的。呵呵……老大，你千萬不要學我，凡是法術道行，適可而止，不要貪得無厭。」
「算了，你看我又扯遠了。還是說木匠的事，當時我和木匠的家人大罵了一架，走的時候，我還狠狠的給木匠說，要他一個月床都下不了。而且我真的這麼做了，老大，你莫不相信，我當時就一心想讓他恨我，不再拿我當兄弟。」
「當時我罵完就走了，那股木匠身上轉移來的精氣在我罵完之後就沒得了，我曉得，木匠真的生氣動怒，不再拿我當朋友了。呵呵，這正是我想要的結果。不過我害怕他萬一哪天一心軟，又來和我說話，於是決定要做個狠的，要整他，讓他恨我。」
「我在他家附近轉了轉，找到他連續的七個腳印……你莫管我哪門找到的，總之你曉得我能找到就是了。」
我一聽到七個連續的腳印，心立刻又砰砰的跳了起來，余石匠難道還用這個法術？
果然，余石匠接著說道：「我找到他連續的七和腳印以後，在路邊隨手摺了幾根小樹枝，折成釘子那麼長一截截的，七節。然後每個腳印當中，腳板心的地方，插那麼一小節樹枝，你曉得，正常的法術是插釘子的，但那個時候，什麼東西對我來說，只要我想用，隨便啥子都能發揮效應。……木匠石匠還有裁縫這樣的手藝人，對這些小法術多少都懂，呵呵，所以，我曉得木匠一旦下不了床，馬上就能猜到是我做的手腳害他——那樣他肯定不得原諒我了。」
是的，木匠肯定不會原諒余石匠，這是封腳術，也就是被施法的人腳被封住了，一點都不能動彈，雖然不致人死地，但也非常折磨人。因為這意味著至少有七七四十九天，木匠不能下地走路。這樣一來，余石匠和他之間，一點還轉的餘地都沒得了。
「老大，當時你師傅吐血還沒醒，我做完了這邊木匠的事，還得趕到你師傅家去。你師傅雖然本事好，但在那個時候，他的元氣還是固守不住，也一點點往我身上轉移，我當時就想，要是你師傅這麼死了，我也一頭撞死在他面前好了。呵呵，老大，你想這個木經書好霸道，我就是這麼一想，只是稍微這麼想了一下，那邊立刻你師傅又哇的一聲吐了一大口血，那個情景在我腦殼裡清清楚楚的顯現出來的。」
「老大，我難受哇，我最好的王師兄就這麼一口血一口血的吐，我還不能關心他。連想都不能想一下要對他好……我難受哇……」余石匠說到這裡，大慟。我也笨拙得不曉得說啥子話安慰他。
過了好一會，余石匠慢慢抑制住自己的心情，繼續說到：「沒得辦法，我到了你師傅家，早打定主意，打算就象之前的木匠那樣，隨便找個借口，吵一架罵一頓，然後做個不傷人的手腳害他，讓他恨我。」
這我就不懂了，既然他做了手腳害師傅，那哪門師傅還喊我來找他？而且這個余石匠一聽到是師傅喊來的人，啥子話都沒多說，直接該幫忙的幫忙，該教本事的教本事？這是為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