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興龍節(下)

第二十四章 興龍節(下)

一大早整個汴京城就處在一種莫名莊嚴和神聖的氣氛里因為今天是十二月丙戌興龍節。這個節日乃是大宋帝國名義上的最高統治者――皇帝趙煦的生日。要是在往年皇帝都會一大早在皇城內的紫寰殿接受群臣的膜拜和祝福並一一賜酒然後傍晚的時候在集英殿或者瓊林苑擺上那麼百八十桌來個君臣共樂。只不過今天不同以往因為今天皇帝要巡幸位於汴京城外的南泊大營並且在那裡過生日至於那百八十桌酒席也還是要擺的只是地方也換到了南泊湖水的邊上……

事實上為了皇帝今天的出巡整個汴京城在昨天夜裡就鬧騰開了。京城禁軍的四大主力天武、捧日、龍衛、神武一共八十個指揮四萬人用了一夜的時間把汴京城搞了個雞犬不寧幾乎稍微上了一點規模的街道和巷子上都有士兵在巡邏和戒嚴。而到了天快亮的時候來自街道司的幾個指揮又把御街兩邊的商鋪給清查了個底朝天。最後皇帝快要出來的時候從皇城宣德樓、州橋朱雀門一直到外城的南薰門整個南御街被來自殿前司虎翼軍的一萬多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吉時已到皇帝出巡的隊伍終於來了。其實這個隊伍相當的龐大走在最前面的是殿前司直屬四大指揮兩千多人接著就是皇帝的輿駕緊跟在皇帝後面的是宗親隊伍高太后的輿駕比皇帝的略矮一些其他的宗親就不能乘「輿」而是由四匹馬拉著的車乘宗親隊伍後面是騎著高頭大馬的文武百官因為今天是去武學所以按照規矩要用「武禮」所以除了皇帝要批掛黃金鎧甲之外今天的百官也一改往日的寬袍大袖全部都穿著圓領窄服騎馬而行。而走在最後面的則是專門保衛帝室貴族的侍衛馬步親軍和殿前司一樣也是四個指揮兩千多人。

隊伍浩浩蕩蕩的走在路上不過各人面對著戒備深嚴的景況卻各有各的心思……

「怎麼到處都是士兵呢?比在皇城還煩!朕出來一趟容易么?搞什麼呢?」坐在輿駕里的趙煦看著街道兩邊密布的軍隊手裡擺弄著穿在身上的金甲衣角嘴裡喃喃自語。剛出宣德樓的時候想一想傳說中的大批民眾在街道邊焚香膜拜山呼萬歲年輕的趙煦還有那麼一點點興奮可是到了南御街趙煦的興奮就變成了沮喪不應該說趙煦現在覺得非常的鬱悶。

而後面的高太后卻沒有她孫子的那份閑心在高太后看來兩邊的軍隊似乎並沒有給她帶來任何安全的感覺而是在向她傳遞著某種危險的信號。

「文太師!」高太后憂心忡忡的喚來了後面的文彥博:「御街邊的士兵都是虎翼軍的嗎?」

「是的娘娘!」文彥博在馬上頷道:「虎翼軍乃是整個京城最精銳的部隊按照元豐年間的改制連帶目下在京中布防的四大禁軍主力都歸殿前司統管。」

「哦!哀家明白了。」高太后不再說話略微點頭讓文彥博退回到自己的隊伍中而她的心裡某種不安的感覺正在蔓延。

身為殿前司第一指揮使林東騎馬走在整個隊伍的最前面望向身邊的王敬心說道:「殿帥大人!我殿前司軍威極盛恐怕即便是南泊那幫所謂的各地名將待會見到也要自嘆不如吧?」

王敬心聞言大笑:「觀玉果然知兵啊!你應該清楚那個楊翼的事情吧?他身邊有個人叫王有勝以前也不過是殿前司的一個小卒隨便出去混了幾圈居然也成了楊翼手下的一員勇將此外賜胡軍里幾個指揮使也多半出於虎翼軍由是可觀之我殿前司的士卒皆是精挑細選誠為禁軍典範哪裡是南泊那幫邊關莽漢比得了的?」

林東眼中忽然有精芒一閃而過咧嘴笑道:「那王有勝以前是殿前司的?我卻不知無怪當年在延安府的時候那個王有勝動起手來這般狠辣末將佩服啊!他也姓王想必受殿帥賜教良多啊!」

「觀玉說的哪裡話目下你可是我們殿前司數得上的人才啊!」王敬心的笑容頗有點詭異的味道:「等下到了南泊觀玉還要好好表現一番你和揚子脫乃是同年的制科進士又怎可久居人後呢?哈哈!」

******

今天天氣其實還不錯起碼目下的風雖然帶著點寒意但相當的溫柔吹拂到人的臉上非常的舒適。

「我說你就不能正經點?」楊翼騎在馬上伸出腳踹了王有勝的坐騎一下罵道:「你伸著脖子東張西望什麼?陛下來的時候一定是煙塵滾滾不用伸脖子一樣看得見。「

「我聽說陛下出巡天上一定跟著五色彩雲!」王有勝不服氣道:「咱不用看什麼煙塵就看天邊好了。」

「彩雲?」楊翼好笑道:「大冬天的哪來的彩雲你可看仔細了天上烏雲倒是有不少。」

正說笑間遠方的官道上塵土飛揚皇帝陛下的車隊終於來了……

「萬歲!萬萬歲!」山呼海嘯的聲音在南泊大營中震耳欲聾鼓樂聲大作號角聲齊鳴!事實上第一次見到皇帝的各地將領還有賜胡軍都相當的興奮喊叫起來聲嘶力竭。

趙煦和高太后在萬眾山呼聲中坐上了南泊大營中位於北側的高台。趙煦這會兒來了精神事實上自打進了南泊大營他就覺得心情好了很多舉目望去只見南泊大營彩旗飄揚、標語處處校場周圍居然還種植了一些梅花此外營帳、屋宇皆整齊有致雖然這個地方比起皇城或者汴京城要來得簡單許多但分外給人一種充滿了清新朝氣的感覺。

整個校場規模宏大賜胡軍兩個指揮加上九個學員大隊近兩千人排列成近二十個整齊的馬軍方陣位於校場的東側而殿前司四個指揮也剛好兩千人位於校場的西側其餘兩千多侍衛親軍則遠遠的布防在廣闊的南泊各處。官員們則在高台前排好了隊。

先進行的是百官祝福儀式。隨著大太監李憲高昂的聲音響起眾宗室貴族和官員便依照官階和資歷輪番上前參拜祝福並由皇帝賜酒。最先上去的當然是帝室宗親。

「臣普寧郡王趙似恭祝吾皇萬歲!」「臣咸寧郡王趙俁恭祝陛下永享盛世!」「臣太寧郡王趙佖……」

楊翼這個時候正在官員群裡邊拉關係套近乎反正現在離自己還遠怎麼說也就是三品待會皇親們完事了還有什麼一大堆元老等著上去元老完了還有一二品的大員比如范純仁什麼的雖說罷了相論起地位和品秩也在自己之上不著急。

「我說趙大人!您那可是國姓啊!」楊翼捅捅前面的趙瞻:「什麼時候也做個壽辰?你屬什麼的?」

趙瞻回頭笑道:「你動手動腳的成何體統?怎麼?我做壽楊大人真願賞光嗎?我屬蛇的。」

「下官一定前往恭祝!」楊翼詭笑:「我老家那邊流行黃金打造屬相您要是屬蛇我打一金蛇送過去?」

「得了吧都知道汴京城裡就屬你們老楊家最有錢。」錢勰在楊翼的旁邊插話道:「趙大人可是風雅高潔之士不若送幾幅上好的字畫。至於黃金白銀的就不妨考慮下本府本府屬牛的。」

楊翼笑道:「金牛恐怕不合適昨天不是才和錢大人說起那什麼萬年龜嗎?您老哪天過壽?金龜送上!」

王敬心這個時候也在這個地方只不過他的品秩比這幾位還要低一些站在楊翼後面幾個身位忽然湊了上來道:「楊大人好興緻啊!可還記得兄弟我殿前司王敬心今天來到南泊看那軍容之盛楊大人果然不負名將之譽啊!」

楊翼皺皺眉頭心說除了我去殿前司要人時和你打過次交道也沒什麼深交突然來拍個馬屁是什麼意思呢?正要說幾句英雄相見分外相惜的廢話突然一聲尖利的叫聲傳到了耳中。

「臣遂寧郡王趙佶恭祝陛下萬壽無疆!」

楊翼心中突的劇烈一跳趙佶?宋徽宗?太熟悉了!太有名了!楊翼也管不了搭理王敬心連忙掉轉身放眼望去只見一名太監牽著一個約莫三五歲的孩童行到台上叩拜剛才那聲呼喊之所以尖利想必是因為趙佶年幼是以由太監代為呼喊的緣故。

楊翼離得較遠根本看不清楚心裡卻有如蟲咬般痒痒腦中百轉千結想來趙佶乃是中國歷史上的一大昏君靖康之恥二十萬大宋禁軍面對僅六萬毫無補給的金軍居然不作任何抵抗趙佶和他的兒子連帶三千宗室、大臣、妻妾一起被金人俘虜為奴實在是令無數漢人世代蒙羞在楊翼看來號稱集瘦金體書法大成的趙佶更適合去當個藝術家而不是去當什麼皇帝。「靖康恥!尤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楊翼盯著遠處的那個小孩嘴邊竟不自知的低吟起岳飛的滿江紅:「不能!他怎麼能當皇帝呢?」

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王敬心本來正等著楊翼答話呢突然遂寧郡王上場楊翼就神態大變王敬心當下便疑竇大升待仔細聽得楊翼口中喃喃自語隱隱約約傳來什麼靖康恥他雖然不明白什麼叫「靖康」但「臣子恨」還是明白的至於到了什麼「收拾舊山河」什麼「血」啊「肉」之類的王敬心頓時冷汗淋漓待仔細觀察楊翼的表情愈加覺得楊翼一定是對遂寧郡王極度痛恨恨不得拔皮吃肉。楊翼的聲音非常小但王敬心最後還是聽到了「當皇帝」幾個字。王敬心此時腦中亂成一團雖說大家各為其主但現在各派的主要目標應該暫時還是一致的那就是把在座的小皇帝廢掉你楊翼怎麼不對小皇帝有什麼想法盡針對俺們郡王呢?什麼時候招惹你了就算要打壓你不是還沒開始么?

此時已經輪到各位大臣上台慶賀楊翼也從暫時的心神動搖中緩過神來事實上平靜下來的楊翼又忽然覺得自己有點神經質再怎麼說趙佶上台也是十幾年後的事情且不說歷史已經改變就算是照常生那靖康之恥也是數十年後了自己能不能活到那時還是未知數說不定哪天在御街上被馬車牛車這麼一撞就掛掉了哪裡管得了這許多?

楊翼自嘲般笑笑只不過這笑容又被王敬心理解成了陰笑。楊翼忽然感覺似乎有人在旁邊注視自己愕然側頭便看到王敬心正在傻:「王大人?王殿帥?沒事吧您?這一大早的把您弄這地方晾著委屈啊!不過現在是冬天總該不會有中暑這種事情生吧?」

「哦!沒事!」王敬心有點尷尬的笑笑:「忽然覺得那邊的梅花不錯正尋思著作詩一嘿嘿!」

接下來歧國公王珪等一干元老以及當朝七八位正副執宰大臣陛見之後終於輪到楊翼和趙瞻、錢勰等十幾人上台跪拜獻禮之後本應退下卻聽高太后笑道:「楊卿哀家今日視之這中央武學建得頗有聲色學員精神抖擻楊卿實乃國之干臣啊!」

楊翼得到誇獎自是高興不過謙虛還是要的:「臣得陛下、娘娘恩澤自當報效家國社稷不敢有一日懈怠惟願我大宋國富兵強、社稷堅如磐石、百姓安樂豐足而已願我大宋盛世得以萬年。」楊翼抖手甩出一份名單這名單可是準備了一夜啊!是蔡侍郎說的要乘機感謝一下各部門搞好關係嘛多有道理:「建武學絕非臣一人之功內有武學師生齊心協力外有中書、門下、樞密、兵部、戶部、工部、軍器監、牧馬監……」

楊翼本著寧可錯殺三千也不放過一個的精神把朝廷能挨上點邊的機構全部感謝了一遭大宋政府機構臃腫這挨上邊的機構可就多了去了楊翼這麼一念他自己固然口乾舌燥旁邊跪著的幾位更是七竅生煙!你揚子脫這不是太離譜了么?武學什麼時候跟御膳房都勾搭上了?真想跳起來把他打倒在地再踩上一腳……

「好了好了!」高太后笑眯眯的:「哀家都知道了卿等皆是實心用事之人。看幾位卿家都累了先下去。」待幾位大臣離去之後高太后神情嚴肅道:「楊卿哀家問你假若你是敵寇以京城之固當如何破之?」

楊翼莫名其妙心念電轉卻不知所以:「臣忠心耿耿如何會為敵寇?」

高太后搖頭道:「即便假若而已卿之忠心哀家自知。」

「臣以為…」楊翼心說攻城無非就是火燒水淹扔石頭你問這是什麼意思?「臣以為攻心為上其下攻城!孫子曰: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高太后嘆道:「卿所言誠為一般之論不足為奇!其實無論攻城守城皆以士氣高漲團結一心為要若是出了內賊行那叛逆之事無論京城如何固若金湯終不可守。」

楊翼心中頓時駭然心說這番說話豈非暗示京城內有人要行「叛逆」?不會吧?沒聽說過啊:「臣雖出身科舉然以文人混跡軍中久矣想我大宋京城乃是宗室匯聚之所若有人行叛逆之事臣必定引刃殺之非粉身碎骨無以報家國!」

高太后笑道:「卿可仔細思量哀家的話但觀之。」……

接下來的節目就是教閱軍隊。本來按照安排應該是武學的學員進行一番演練但是太皇太后卻突然提議既然殿前司的兵馬也在這裡最好由殿前司也來演練一番。當然太皇太后的這個命令並不令眾人感到奇怪畢竟以往皇帝都要在春季出城教閱殿前司的禁軍今天順帶著把這事一起給辦了將來也算省事。

王敬心雖然覺得突然但也不放在心上本來殿前司的操演就從來沒有間斷臨時搞搞突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於是事情就交到了最近在殿前司紅得紫得第一指揮使林東身上而王敬心和楊翼作為兩軍的長官則站立在太后和皇帝的身側負責講解。

只聽一聲號響林東全副武裝策馬衝出陣中在校場中飛馳一圈他一身銀甲閃亮手中摯青色赤色兩面大旗真是威風凜凜一時間旁觀者皆為驚嘆。待繞完圈后林東大叫一聲手中赤旗揮舞便見殿前司諸軍齊聲吶喊手中兵刃交加出震響聲勢甚是駭人接著馬軍上馬齊頭並進如林的兵刃前舉異常的整齊威武。林東將赤旗低下后馬軍停止。再見林東搖動青旗步軍從后而出踏著整齊的步伐每行一步皆怦然作響。有見林東雙旗揮舞劃出奇異的線路馬步軍前後左右向移動盾牌或高舉兵刃或上下舞動都整齊有序不亂分毫……

「真不愧殿前司啊!禁軍精銳!」眾官員議論紛紛。

高太后坐在高台之上當然看得尤為清楚轉頭對王敬心笑道:「王卿帶的好兵啊!殿前司禁軍果然不同反響那個銀甲將領竟是何人?觀其指揮進退有度令人擊節!」

王敬心得意起來聲音也未免提高了幾分:「娘娘洪福殿前司諸軍每日操演從無懈怠那指揮將領林東字觀玉延安林武德將軍之子此前我大宋邊關戰爭時林東斬吐番名將於先破通邊寨夏軍於後更有協助蔡司馬堅守謂州。以軍功奉調入京為王存相公推薦入了殿前司。」

高太后輕輕「哦」了一聲臉色淡然道:「今次殿前司演練甚佳當賞銀捐且在看看武學如何?楊翼你訓練士卒已久不會令哀家失望吧?」

楊翼大聲然諾道:「娘娘且請由臣擊鼓如何?」

見到高太后欣然點頭楊翼大步走下高台揮手招來三十人和三十面大鼓然後竟當眾脫下上裝裸露出一身壯碩強悍的肌肉惹得旁觀眾大臣一陣議論。其實楊翼這招是當年跟訾虎學來的訾虎雖然已經陣亡了但當年麟州城下擊鼓行軍的風采依然存活在楊翼的心裡。

準備事宜完畢楊翼將鼓錘高高舉起指向天空剎那間校場安靜得針落可聞。楊翼口中忽然吟唱起來蒼涼悲勁的聲音劃破寂靜的空間向四面傳去「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話音才落賜胡軍和學員隊近兩千人同聲唱和「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這兩句歌聲雖然似乎並不是那麼沾邊但是勝在一往無前永不回頭的奪人氣勢加上兩千人同聲吶喊所造成的威勢竟令旁觀眾人為之動容。

楊翼高舉的手落下大鼓猛然出一聲炸響武學眾將猛然翻身上馬動作極其利落整齊待到楊翼再擊下第二鼓學員和士兵們同時抽出彎刀高舉向天雪亮的刀光亮成一片待楊翼第三鼓擊完其餘的數十面軍鼓亦是同時響起全軍伴隨著強勁有力的鼓點高喊:「殺!殺!殺!殺!……」

一時間校場上氣氛徒然緊張無盡的殺氣開始蔓延旁觀的眾人俱都驚駭莫名有那麼一兩個膽小的更是覺得腿腳軟。

軍鼓聲由緩而急全軍的氣勢亦逐步被推向高峰。當氣勢蓄積到最猛烈時楊翼突然雙錘擊鼓鼓聲別高一格全軍立即出瘋狂的吶喊猛然沖了出去。

馬蹄的轟鳴聲剎那間震撼了整個南泊的大地瘋狂的喊殺聲和空中揮舞的彎刀令風雲色變校場橫寬三百步衝鋒的正面上站立著殿前司諸軍隊伍此時這些號稱精銳的禁軍竟然慌亂起來快!太快了!對面衝過來的人瘋了!

「沖啊!殺啊!」龐大的隊伍如離弦之箭一般嚎叫著迅向對面的殿前司禁軍衝去三百步的距離只在彈指之間轉瞬就要衝入禁軍陣中。

站在前排的禁軍機靈點的紛紛丟下武器轉身欲逃反應慢點的已經傻掉了整個隊伍你推我擠不知所措……

站在高台附近的群臣大半張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望著這一切他們都是斯文人根本就沒上過戰場幾時見過這種駭人的場面?腦中都是一片空白……

高台上的趙煦兩手緊張的抓住了椅子的扶手這實在是令他做夢也夢不到的場景事實上與其說緊張不如說興奮更符合他現在的心境。高太后雖然臉色依舊淡然但是如果這時有人細心觀察就會現儘管現在是冬天但她的額頭上滲出了幾滴汗水。而王敬心統領禁軍已經十個年頭雖然強自鎮定但手已經開始控制不住的有點顫抖……

楊翼此時心中暗笑前段時間搞衝鋒訓練的時候他就已經要求過一切要完全貼近實戰實戰中的衝鋒是什麼樣的?就是快者生慢者死衝鋒令一下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你也要用盡全力毫無保留的衝進去那種一慢二看三通過的疲軟作風是絕對不會存在於武學之中的在楊翼腦海里那種作風只有千年後的中國足球才擁有。

就在全軍離禁軍慌亂的大陣還有二十餘步的時候鼓聲忽然變成了側擊鼓緣的密集聲兩千多人立即拉馬緩勢不過由於之前的沖勢實在太快一下子哪裡剎得住全軍依然往前而去直到了禁軍們的面前才紛紛將馬勒停那些馬被急沖中拉停前蹄紛紛高揚起來一些還在第一排傻站的禁軍居然被馬踢倒好在身上穿的都是鎧甲前胸處甚厚倒也沒什麼大礙……

沖的時候很瘋狂回來的時候就難免陣型不整不過畢竟南泊將士長期站隊都清楚自己的位置倒也沒產生很大的混亂……

鼓聲熄滅南泊軍整好了隊而禁軍這個時候也從東倒西歪中恢復過來處於震撼中的旁觀眾人也開始回過神不過都沒有人說話好像臉上的肉都綳得有點緊。

「南泊大營將士操演完畢!請娘娘!請陛下聖訓!」楊翼還沒穿上衣服疾步來到高台前跪下才一會的功夫他身上已經滿是汗水。

「好!好!好!」看著太皇太后還沒說話掌執樞密院的趙瞻從官員隊伍中走出來奏道:「中央武學名不虛傳如此強悍之軍實乃大宋之福!」

「正是!」王存也出列:「兩軍教閱高下立分殿前司諸軍臨陣驚惶失措大損禁軍精銳之威名臣彈劾殿前司王敬心管教不力!」

王敬心被王存唬了一跳心中大罵老狐狸故意刁難跪下大聲道:「臣有辯解南泊眾人皆在各地為將將領素質本就遠高普通士卒加上賜胡軍連番征戰經驗上更是勝出一籌臣以為事出突然我殿前司毫無準備方有此窘況。」

劉摯出列冷笑道:「戰場之上豈有兒戲乎?戰場上事事皆出突然試問王殿帥豈非事事都要如此窘況?」

王存是前副相趙瞻和劉摯是現任的副相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王敬心冷汗直冒卻又難以辯駁心中卻是瞭然這幾個人都是借題揮。

「臣以為劉相和王相所言大謬!」一人出列奏答卻是御史台的最高長官御史中丞鄭雍:「臣彈劾劉摯和王存一個身為執宰一個身為前兵部尚書卻不知兵事、口出妄言。以臣觀之禁軍操演井然有序而武學軍混亂不堪若說是為了實戰短短數百步距離實戰中禁軍又如何會列陣如此靠前?一致於措不及防?如若留足距離以箭擊之武學軍焉又生機?再者今日是陛下龍興之良辰武學軍不顧忌諱叫殺聲震天臣再彈劾楊翼衝撞帝駕大不敬之罪!」

楊翼跪在地上被唬一大跳!他本來並不是要禁軍出醜實在是隊伍沖得太快了一點並且按照以往的演練出不了什麼差錯誰知道禁軍這麼熊蛋還沒到跟前就亂成一團?事實上兩邊打嘴仗的情況也令楊翼有點莫名其妙不就是演練么至於這樣彈劾來彈劾去的嗎?現在連帶自己還被彈劾「大不敬」這可是要殺頭的喲。對於鄭雍楊翼是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的朝堂上也見過畢竟御史中丞這個玩意可不是小官說起來叫聲副相也不為過況且…且慢!楊翼這個時候腦海里模模糊糊的想到了點東西對!鄭雍擊劉摯宋史裡面好像有記載啊!這個鄭雍跟朝中的幾幫人好像有點不大對勁似乎還跟劉摯有很大的衝突啊!這樣想來互相彈劾一下又情有可原只不過那好像是日後的事情怎麼現在就有那麼大的仇恨么?

「好了!」高太后淡淡的說道:「哀家以為兩軍操演無非都是慶賀興龍節詔賞賜眾將士銀卷錢各人十貫絹一匹。」

王存忽然出一聲嘆息回到了隊列里低聲對范純仁笑道:「范相公我說如何?憑這些許小事我等不過是隔靴撓癢罷了!」

范純仁默然良久道:「無論如何此事總可讓某些人明白一些道理。」……

******

現在是傍晚南泊大營里一片的喜慶氣氛在靠近湖邊的廣場上已經搭起了無數間彩棚火炬無處不在照得四處明亮鼓樂聲也不絕於耳今晚是興龍節大宴。

雖然有皇帝和太皇太后在這裡但是晚宴仍然相當的熱烈因為太后的心情現在看起來相當不錯而且小皇帝似乎也非常的興奮。酒過三巡自然有節目要表演既然在軍中舞蹈什麼的當然充滿了陽剛之氣舞劍、舞戈都是少不了的。武學當中眾多為將之人其中不乏愛好舞劍的所以在鼓樂的伴奏下輪流登場表演助興。趙煦坐在上座邊接受群臣的祝酒邊眉開眼笑的看著各種精彩表演這些表演實在是比宮中的有趣多了其後趙煦竟然當著眾人的面請求高太后准許他在南泊待上一段時間。對於這種無理的要求高太后當然予以了斷然拒絕。

「娘娘今次觀得軍威如此之盛朕希望能習武!」趙煦覺得太皇太后心情如此之好自己還是應該多提點要求。

「官家之言甚是有失皇家威儀!武夫之學實為天下諸學最末!」高太后對趙煦的教育一直很頭疼:「哀家已經為你找了范純仁、呂大防、還有……」

趙煦早對這幾個守舊派的老夫子非常的不滿道:「幾位愛卿固然學識淵博不過娘娘常說歷代帝王英明者推太祖、太宗其次仁宗皇帝。太祖太宗不都立下了赫赫武功么?為何朕就不能學太祖太宗作一名開拓疆土之君?「

高太后一時語塞思慮片刻后道:「想來當年諸葛武侯也未曾會那武術卻也統得萬千兵馬決勝帷幄之中。我大宋將從中御官家要知兵事亦是正理。不過那種打鬥的末學卻不可學唯以知兵者可為帝師!「

「何人可稱知兵?」

「待哀家仔細思量定能為官家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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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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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興龍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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