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不可名狀
如果你去到「阿卜托」星球，會發現那裡，大地之上沒有樹木，海洋之中，沒有魚類，甚至天空之上，都沒有多少雲彩。
海洋上，山峰中，雲層上，全是一種粘稠的漿液在漂浮，在翻滾。
漿液聚合之處，形成了一種人類完全無法理解的文明，他們細微處能馴化各種微生物，宏大時，能改變整個星球的運動軌跡。
「阿卜托……」行將就木的老人咀嚼著菌群的名字，他畢竟是經歷一世滄桑者，在最初的驚訝過去之後，開始了思考。
他不了解眼前的生命。
但是他知道這是自己的一次機會。
最後的機會。
如果想活命，似乎眼前是那根唯一的稻草。
「你，找我一個瀕死之人，想做什麼？」
「瀕死之人，才沒有議價的權力。根據高等文明頒布的宇宙法，我們並不能強迫你做任何事情，但是作為交易，你願意和我們簽訂合作契約嗎？」
「合約內容？」
「我們作為強低級文明，並沒有獲得一些類地星球的開荒許可權。你可以作為我們的代理人出現，我們給你力量，賜你永生，你需要做星球開荒，探索幣百分之九十交於我們管理。」
「百分之九十？」
「你可以選擇拒絕，我們並不會強迫於你。瀕死之人太多，我們僅僅看重了你的貪婪。」
「呃……咳咳！」老人剛想繼續說話，就一口氣沒喘上來劇烈咳嗽了幾聲，這虛弱的聲音，提醒著他，自己根本沒有議價權。
這百分之十都是人家給的。
估計如果不是為了積極性，連這一成可能都不給。
「雖然只有百分之十，但是我們給你的幫助，會讓你這十個點，比尋常人的全部所獲都要多。做出你的選擇！」
「我願意！」在老人說出願意的一瞬間，一種奇怪的病毒混合著藥水和細胞入體，他全身褶皺的皮膚肉眼可見的速度飽滿了起來，骨骼變得堅韌，乾癟的肌肉隆起，一下子年輕了六十歲，回到了二十多歲壯年時期。
這還不算完。
當他一臉不可思議的從病床上站起身子之後，他的身體竟然繼續膨脹，手臂變得更加粗大，但是身體卻變得修長又「滑潤」，力學形態一步步逼近完美。
最終，一個接近完美體態的人類出現在病房之中。
……
同一時間，還有兩個恐怖的生物降臨地球。
索爾馬半島。
今天降臨了一輪落日。
那能量體生物巨大無比，降身之後真的如同烈日落下，熾白色的光芒沸騰了港口的海水，但卻未傷人分毫。
這奇怪的能量體降臨之後，就發出了模擬人類的宏大聲音，他選中了一支最瘦弱貧苦的海盜隊伍，然後問向他們。
「願不願意做個交易？」
……
墨城。
十幾個混混，組成了一個讓人啼笑皆非的弱小幫派。
說「幫派」都有些抬舉這這些小混混了，因為他們除了打架鬥毆之外，一事無成。
而這天，他們又被另外的幫派毆打驅趕之後，忽然聽到了一個聲音。
「想變強大嗎？想簽訂契約嗎？」
「誰，誰他媽在裝神弄鬼，給我出來！」十幾個混混剛挨過打，此時草木皆兵。
「你看不見我，我是暗生命……」
「什麼暗生命，你在說什麼？」
「宇宙的質量之中，有佔比巨大的不可觸摸之物。他們沒有粒子碰撞，不會和主體宇宙產生電磁交互，不可感知，不可觸摸，但卻真實存在……你們的科學家把他們叫做暗物質。按照你們的說法，我是暗物質中誕生的生命，叫做暗生命也或無不可。」
「你在說什麼鬼話，別藏了，出來！」
「你想見我？」
「出來！」
「好……」
一聲應答之後，十幾個少年轉瞬之間來到了一個無法描述的空間，「看」到了一個不可名狀之物。
何為不可名狀？
就是人能描述出來的一切事物，都是基於五感之上的表達。
「紅色的火焰」有顏色。
「巨大的恐龍」有體型。
「香甜的豆漿」有口味。
「寒冷的冰塊」有觸感。
「安靜的教室」有聽覺反饋。
……
但是眼前之物，沒有形狀，沒有顏色，「虛無的」「嘈雜的」「鹹的」「香的」「巨大的」「渺小的」「恐怖的」「混沌的」都不足以描述他的存在。
他就是不可名狀之物。
在「看」到這個安生物的瞬間，十幾個少年大腦根本無法處理這種信息，立刻處於崩潰邊緣，好在他們很快回到了現實世界。
不過回來時的他們，完全收起了剛才囂張的表情，開始變得戰戰兢兢。
然後他們又聽到了那個聲音。
「要做個交易嗎？」
……
一號探索星。
「喂，老鄭，你在幹嘛呢？」一個樹洞之內，沈淵熱得想脫下機甲，但是卻沒有這麼做，「什麼時候給我也來個手術，我都不敢脫衣服。」
「等回去了，給你做。」自從和重力文明的人分開，鄭森林就在高等文明的商店裡，兌換了一個塔貝波雷達，然後按照雷達指引，一直尋找坐標星門。
此時已經過去兩天了。
兩天來一直趕路不眠不休，讓隊伍里的沈淵叫苦連天，今天終於是趁著黑夜到來前，眾人找到了一處棲息地——是一個二三十人合抱的樹木的樹洞，裡面的空間如同房間一般巨大。
他們趕跑了裡面棲息的白毛生物，佔領了此地。
「你有空跟我聊天，不如做一做地理建模……」
「早就做完了，你還沒回答我呢，我看你兌換了一些小型器材出來，幹什麼用的？」
「製藥用的。」
「幹嘛？」
「救人，對高等文明而言，一些不太貴的製藥器材，就能做出根治地球很多絕症的藥品，配合著高溫序列理論，製造出基因藥劑，來免疫外星細菌病毒，也是可行的。我個人能做的手術太少了，需要藥品生產線……」鄭森林想到了那個面色慘白的劫掠者，「壞人或好人，疾病讓人沒得選擇。自從母親病逝，我這麼多年來，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讓別人免除疾病痛苦，現在在做這件事很奇怪嗎？」
「可現在是什麼時候，浪費探索幣在這上面？」這次不光沈淵出聲反對，就連其他三人也感覺好鋼應該用在刀刃上。
聽著四人的勸阻，鄭森林嘆了一口氣。
「想聽合理性的話，那就從利益角度說一下。我們找到坐標星門之後，就要守住它，想守住就得建立大型基地，到時候需要很多人手。有了藥品生產線，我們就能吸引來源源不斷的移民，和各行各業的人才……」鄭森林沒說的是，人數越多，越能達到微觀文明提出的「混淆宇宙參數」的作用。
三管齊下，才是鄭森林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