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節 中場休息
「我們需要更多的部隊。」
郭波已經記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第幾次對莫非中校說這句話了，但他每次見到中校，總是忍不住要向他強調一次。
因為他們現在的兵力確實不夠。
他們手上的作戰部隊只有4個步兵師，6萬人的兵力，在開戰的時候就顯得有些捉襟見肘——同時在3個方向作戰，居然只能投入一個師——現在整個戰線推進到了萬源至瀘州一線，兵力上的不足就顯得更加的明顯了。按照傑拉德指揮官的計算，在首先保證部隊安全的前提下，現在他們最多只能投入4個團作戰。
而他們的對手，劉文輝、鄧錫候以及田頌堯的實力，可不是楊森等人能夠比擬的。在開戰的時候，他們指揮的三個軍加起來，兵力是20萬人！用4個團進攻20萬人，郭波還不認為自己的部隊有那樣強的戰鬥力。
何況，劉文輝等人正在大規模的擴軍，現在他們的兵力已經遠遠超過了20萬。根據收到的情報顯示，通過大肆收編各路土匪和煙幫武裝，從3月10日到17日，一周之內，他們的兵力就增加到了23萬，而且還在繼續增加中。考慮到四川境內土匪和煙幫的數量，預計劉文輝等人的總兵力最終將達到30萬左右。再考慮到絕大多數煙幫和部分土匪武器彈藥充足，擴編后的川軍出現槍支彈藥緊缺的可能性並不大。
那麼這30萬人的戰鬥力就顯得很可觀了。
所以郭波才會這麼著急的追著莫非中校要求增加部隊——當然，他並不是在擔心什麼，他只是急著想統一四川。
四川，接著是貴州，然後是雲南，再然後是……郭波的目標，可是非常的遠大，並且，在他的藍圖裡，統一西南地區是不能晚於1933年的。
莫非中校當然能理解自己的合伙人的心情，但理解是理解，中校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變出百萬大軍來，再加上他對某些東西的容忍度實在是非常的有限，所以儘管軍火商天天都在催他，但是中校依然是按照自己的節奏和方式在擴軍。
而中校的節奏和方式總是讓軍火商感到非常的鬱悶。
和劉文輝等人不同，莫非中校並沒有收編土匪和煙幫——實際上他也收編不了，因為他們都不喜歡他的政權——他唯一利用的資源就是被俘虜的楊森等部的士兵，一共有4萬多人。在淘汰了俘虜中被認為不適合當兵的1萬多人以後，他將其餘的3萬人送進了新兵訓練營，然後在訓練營里又淘汰了4千多人，最後才用剩餘的人和訓練營里的新兵一起組建了兩個新的步兵師。
到這個時候，時間已經到了1930年的5月，不但如此，中校還把3個步兵師變成了兩個，因此，郭波即使想不鬱悶也是不行的。
幸好，郭波總是能找到事情讓自己放鬆，所以他並不擔心自己有一天會鬱鬱而終。相反，他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死於驚嚇過度。
因為達綺芬妮指揮官把自己的辦公室搬到了他的警察總部里。
這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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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0年3月26日，重慶。
「聽說達綺芬妮搬到了你那裡？我的朋友。」在郭波例行公事般說完「我們需要更多的部隊」之後，莫非中校突然把話題扯到了另一個方向上。
「沒……沒有，中校，達綺芬妮指揮官沒有搬到我那裡。」郭波在最後一瞬間突然發現了中校話里的毛病——意思含混不清，容易引起歧義——連忙將本來就要出口的「沒錯」吞了回去。「她只是把辦公室搬到了警察總部里。」
莫非中校有些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這有什麼區別嗎？反正你也住在警察總部里，我的朋友。」
「區別大了，中校。你那句話有歧義，而我不想引起別人的誤解。」
「別人？這裡……」中校指了指他的辦公室，「只有我們兩人而已，我的朋友。」他有些似笑非笑的看著郭波。「是你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東西。而且……我的朋友，要是報紙真的打算登你的八卦的話，你說什麼也沒用。」
這句話正中郭波的要害。他遠比莫非中校清楚三流小報的八卦能力，它們可以把任何不相干的事情扯到一起，並且拿出一大堆看似合理的證據來證明自己的觀點是正確的。當然，郭波更擔心的是廣大人民群眾對八卦的態度——他們只是對八卦的內容感興趣，熱衷於拿那些東西作為自己平淡生活的消遣，而對內容的可靠性毫不在意。
而且，男上司與女下屬之間的桃色新聞，總是人民群眾所喜聞樂見的。郭波幾乎可以肯定，只要有一家三流小報登載了這樣的內容，各種不同的版本就會如同雨後春筍一樣出現在重慶的大街小巷。到那時，他就完了，狂怒的達綺芬妮指揮官一定會把他掐死。
不過現在郭波很想把莫非中校掐死，因為正對自己的黑暗前途感到擔憂的軍火商突然聽見莫非中校說：「我的朋友，你有沒有想過和達綺芬妮湊成一對呢？這樣你就不用擔心八卦新聞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中校？」郭波咬牙切齒的問到，同時用一種看仇人的眼光看著莫非中校。
「唔，沒什麼意思。只不過安德烈指揮官不願意和達綺芬妮結婚……」
「寶貝基督他媽的屁屁！為了拯救可憐的安德烈指揮官，你就讓我頂上去？中校，你真是太不厚道了。」軍火商強烈的表示了抗議。「我堅決反對這種事情。」
莫非中校再一次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既然你反對，那我就不勉強你了。現在，我們還是談正事好了。」
「這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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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與劉文輝等人的戰爭，莫非中校和軍火商還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去關心，比如說新佔領地區的治安問題。這絕對不是一個小問題，在新佔領的地區，有很多土匪武裝存在，而且在華鎣山裡，還活躍著幾支游擊隊。
土匪很好解決，郭波手裡有4個裝備精良的警察步兵團——由新兵訓練中被淘汰的士兵組成——解決那些土匪並不是什麼困難的是。讓郭波感到不好處理的是華鎣山裡的那幾支游擊隊。他的想法是讓這些游擊隊離開四川，到陝西或者湖北去發展，但這也只是他的想法而已，對方能不能接受還是個問題——基本上，對方是不可能接受的。
所幸的是，郭波還有一些東西可以利用一下，讓對方改變決定。
「中校，那一邊有什麼消息沒有？」
「『紅色14』帶了一個消息過來。」莫非中校帶來的消息並不怎麼好，「他們不同意將游擊隊撤離，他們強調，當初的協議只限於他們不進入巫山，後來放寬到川東諸縣，已經是很大的讓步，現在他們不會再讓步了。」
「……」
「我已經讓『紅色14』給他們帶消息，只要他們同意不在我們的控制區內發展武裝力量，我們願意向他們出售武器，並允許他們的人在我們的控制區內進行地下活動。」
郭波反對。「但是這什麼也沒解決，只要他們的人一進來，我們的根基就會不穩，中校。畢竟，現在他們的政策比較『左』。」
「我知道，但是我們別無選擇。」實際上莫非中校對自己的做法也相當的不滿意，「別忘記了，我的朋友，我們的當初的政策就是不與他們發生衝突。」
「我現在有些後悔了。」郭波小聲咕噥著，但他沒辦法反駁中校的話。「好吧，中校，就這麼辦，希望對方能夠同意我們的條件。」他有些喪氣，他覺得自己比以前看的那些穿越小說里的主角差多了，那些人在對待某個問題上從沒像他這樣軟弱過。
「我要提醒你，我的朋友，除非你想在我離開以後把自己送到某個位置上。」莫非中校用無可置疑的語氣說到，「否則，我不會改變我們的既定政策，對他們採用強硬手段。」
「我明白。」郭波嘆了一口氣。
「還有，既然我們決定放他們的人進來，你最好考慮一下如何穩定我們在西南地區的控制權。」中校提醒著他，「我知道這很困難，但是我想你也不希望在我們的事情做完前就被搞下台。」這是一個和他們的政策很矛盾的任務，但卻不得不做。
「我會考慮的。」郭波再次嘆了一口氣。
「我會讓達綺芬妮協助你。」
中校的話一下子就讓垂頭喪氣的軍火商揮舞了活力。「上帝作證，中校，要是你讓達綺芬妮指揮官來我這裡，我就從辦公室跳下去。」他揮舞著拳頭。
某些人總是不願意麵對現實。莫非中校搖了搖頭，嘆息到：「那麼你就去跳樓吧，我的朋友。別忘了，達綺芬妮現在已經搬到了你那邊。」
郭波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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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玩笑之後，兩個人繼續談他們的公事。這些事情不再涉及到郭波不想面對的東西，所以他的心情又恢復了愉快。
但中校並不愉快。
因為現在他們談到了農業。
實際上這個問題是由剷除某種高價經濟作物引起的。在新佔領的幾個地區，由於劉存厚等人把稅都收到了幾十年之後，而且稅的種類繁多，所以很多農民都靠種植某種高價值經濟作物來交稅，而按照莫非中校和軍火商的命令，這種經濟作物是被禁止栽種的，所以就出現了一些問題。
其中之一就是，雖然郭波制定了免農業稅的政策（不免不行，都收到幾十年後去了），但是部分農民依然並不願意倒回來種糧食——糧食產量太低，也賣不到錢。
對於這些人，顯然不可能把他們都殺了，強迫他們種糧食，效果也不會好，所以比較有效的辦法就是對農產品執行保護收購價格，同時向農民提供高產的優質種子……
就是種子問題讓莫非中校變得生氣起來。郭波是用「勝利」號上的中央電腦來完成轉基因種子的開發的，結果，為了研究那些種子，「勝利」號上的中央電腦死機了。
「勝利」號上的中央電腦並不是用來進行生物研究的，上面並沒有設置合適的程序，飛船上也沒有生物學家幫忙，所以電腦在研究生物的基因結構、培育新的胚胎時要佔用很大的系統資源。更糟糕的是，郭波一次開出的研究項目多達上百種，而且電腦還要維持戰艦上各種設備的正常運作。這樣，在佔用大量系統資源研究生物學的同時，隨著戰艦上各種設備逐漸恢復運作，電腦開始系統資源不足……
最後，一台被認為是絕對不會出現故障的超級機器，華麗的死機了。
幸好當初設計戰艦時，設計部門為「勝利」號安裝了3台中央電腦，輪流值班，在第一台電腦死機以後，備用的電腦及時啟動，才沒有造成任何的損失。否則，不要說郭波要的種子了，就是戰艦上那些好不容易才恢復工作的設備，也要報廢掉。
那樣的話，莫非中校可就不只是生氣那麼簡單了。
「不是沒有出問題嗎，何必這麼生氣呢，中校。」軍火商的話根本聽不出是在勸導，相反倒有點像在火上澆油。「對了，不是有3台電腦嗎？為什麼不同時啟動呢？」
「為什麼不同時啟動？你去問設計部的傢伙們好了。」莫非中校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噢，那就算了吧。」既然是設計上出了問題，那就算了，「那我的種子……」
「在溫室里種了一批出來，不多，只能種植一畝地左右。」
「種子在哪裡？」
「南極，我會讓人給你儘快送過來的。」
「真是太感謝了，中校。」軍火商很誇張的鞠了一躬「你說我該怎麼感謝你呢？。」
「噢，那你就把達綺芬妮娶了吧，這樣我們大家就都安心了。」既然他這麼問，莫非中校就再一次向郭波推銷達綺芬妮指揮官。
「你去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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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事情就變得簡單了許多，都是些小事情，比如在工人和農民中開辦掃盲學習班，從美國收購廉價的糧食，從河南等地招募流民，等等。其中，收購糧食和從河南招募流民之間有一定的聯繫，現在正是中原大戰時期，再加上今年會出現旱災，所以大規模的飢荒是不可避免的，這正是從中原地區招人——尤其是中校需要的孤兒——的好時機，提前把糧食儲備好，那自然是有備無患。
再說，現在川東地區收入普遍增加，郭波還得囤積糧食，防止有人亂漲糧價，擾亂社會經濟秩序。
當然，另外一個原因是，美國糧食價格一天三跌，玉米和小麥價格已經跌過了郭波記憶中的價格——按照他的記憶，到1932年，一蒲式耳（約52千克）玉米才從80美分跌到32美分，可現在就已經是29美分。這麼低的價格，不買白不買呀。
扯完這些，郭波在走之前突然問了中校一句：「4月1日快要到了吧？」他現在連準確的日期都記不得了。
「還有6天時間，怎麼了？」
「沒什麼，我們的超人要出現了。」郭波很隨意的撇了撇嘴，「我很期待看到他能掀起什麼樣的風暴。」
「確實很值得期待。不過……」中校看著他，「你認為在愚人節那天推出他合適嗎？我的朋友。」
「很合適，中校。那就是為愚蠢的人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