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節 5月(二)
1930年5月6日,凌晨3點,大英、中江、樂至三縣交界處,21軍與川軍陣地之間。
「為什麼我們總是在執行一些愚蠢的任務,長官。」一片草叢裡,潛伏著兩個穿著黑色衣服、帶著黑色頭巾、面孔一片漆黑的人。其中一個舉著一把上了弦的弩,輕聲的對另一個同樣舉著弩的人抱怨著。而在離他們不到100米的地方,就是川軍的第一線陣地。
被這個人稱為「長官」的,正是「剃刀之刃」的指揮官鬍子笑少校,現在他正帶著自己的隊員執行著一項在他的隊員們看來極度愚蠢的任務:潛入川軍的第一線陣地,並將陣地清理乾淨。
之所以說這個任務是「愚蠢的」,是因為這個任務實在太簡單了,別說是他們這些精英突擊隊員,就是最普通的士兵都能順利完成它。在川軍的陣地上,既沒有鐵絲網,又沒有來回掃射的探照燈,也沒有危險的地雷,僅有的幾個哨兵和巡邏兵也是一副懶洋洋、心不在焉的樣子。要潛入這樣一個陣地,有什麼困難可言?至於清理這個陣地……要讓一些躺在陣地上呼呼大睡的人永遠不再醒來,也不是麻煩的事情。
所以,「剃刀之刃」的隊員,對於讓他們來執行這樣的任務,感到非常的鬱悶。而更讓他們鬱悶的是,自從他們出道以來,執行的都是這樣的任務,簡單、乏味、沒有刺激性,和他們在訓練營里接受的訓練比起來,簡直差遠了。
「哎,什麼時候才能找到真正適合我們的任務呢?」那個特種兵輕嘆一聲,頗有些悲涼的念到:「天下無敵,真是寂寞啊……」
「閉上你的嘴,徐洪運少尉。」鬍子笑終於忍不住了,打斷了自己隊員的廢話。他發現自己的隊員們現在的心理似乎有些不正常——狂妄,自大,目空一切。而這都是因為之前特他們取得的勝利都顯得過於容易。鬍子笑覺得有必要送他們回訓練營去回一下爐,就在這次的任務之後。「天下無敵,狗屁,訓練營里的教官你一個也打不過。」他壓低了聲音呵斥著徐洪運。
「可是,教官他們都是自己人,又不是敵人。」年輕的少尉吞了一口唾沫,小聲的反駁到。
鬍子笑冷笑一聲。「當你回訓練營去的時候,你就不會這麼認為了,少尉……注意!」他不再理會一臉驚駭的少尉,舉起手中的弩開始瞄準。「巡邏隊來了。」
一個10人的川軍的巡邏隊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之中,藉助微弱的月光,鬍子笑瞄準了排頭的那一個人的腦袋,然後,輕輕的扣動了扳機。
伴隨著弩弦的輕響,箭頭塗上了南美哥倫比亞叢林中那種名為「喀喀伊」的可愛的小青蛙在烘烤時所滲出的白色汁液的弩箭如同夜空中的流星——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事情——般劃過了100米的距離,鑽進了那個正在打著哈欠的士兵的腦袋中。
這個士兵永遠也不會擔心自己睡眠不足了。
當然,「剃刀之刃」的隊員們雖然現在有些狂妄,但他們的心腸還是很好的,他們沒有厚此薄彼。其他9個同樣在擔心自己睡眠不足而影響自己皮膚的川軍士兵,也一起得到了解脫。
「你們真幸福,戰爭對你們來說已經結束了,對我們來說卻還只是開始。」鬍子笑佝僂著身體鑽出草叢,小心的移動到這些士兵的屍體旁邊。看著這些屍體,少校先生微微搖了搖頭,感嘆了一番,對自己身後的幾個士兵招了招手。「你們幾個,給他們找一個僻靜一點的、沒有人能夠打擾他們的地方,讓他們好好的休息。其餘的人,繼續前進。」
在幾個不幸被他點到名的隊員忙著收拾屍體的時候,鬍子笑指揮著部隊,以兩人為一組,向著川軍陣地的縱深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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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這些傢伙真的是當兵的?」徐洪運少尉將左手一松,被他從身後割斷脖子的川軍哨兵立刻在重力的吸引上滑倒在了地上。少尉搖了搖頭,再度表達了自己對對手的脆弱的不滿。
「至少在一個月以前,他們還不是士兵,少尉。」他附近的一個特種兵輕輕的笑了起來,他的左手也卡著一個哨兵的頭。當然,現在它已經和自己的身體基本上分開了——之所以說是基本上,是因為這個哨兵的頭和身體只有脊椎的部分還連著。按照要求,當特種兵們在從背後襲擊敵人的士兵的時候,一定要將目標的脖子上的血管和氣管完全切斷,這樣,他就沒有任何機會去做不該做的事情。
而另一個正將一具屍體拖到一個陰暗的地方的特種兵也接上了話。「這些傢伙以前都只是土匪而已,少尉,你不要指望他們的水準能有多高。」
「我當然知道他們是土匪,但是,我以前也是土匪,可是……」
鬍子笑嚴厲的呵斥再次打斷了徐洪運少尉的話。「全都給我閉嘴,少尉,還有你們兩個。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們,要是誰再說一句廢話,我就讓他到陳宇隊長那裡去訓練三年,這絕對不是威脅。」他現在頭很痛,他知道自己的手下現在因為過於輕敵,而表現得非常大意。大意到了連特種部隊執行任務時的規章都拋到了火星上。
這很討厭,非常討厭,這樣下去部隊一定會出事情的!鬍子笑發現自己的頭痛得更厲害了。
但不管怎麼說,鬍子笑的威脅起到了它應該起的作用。每個人都識相的閉上了自己的嘴巴——到某個隊長那裡去訓練三年,就是不死,也會發瘋的。
「這下好了,世界終於清凈了。」鬍子笑咕噥了一句,帶著部隊繼續前進。
4個人很快來到一個村子附近。雖然他們遇到的這幫土匪出身的「川軍士兵」睡慣了荒山野嶺,但是在有條件的時候,他們也沒有忘記給自己找一個好的住處。他們將村子里的人全部趕了出去,把這裡變成了他們的團部所在地。
這些人的行為讓鬍子笑他們省了不少的事情——現在,他們不必再用匕首慢慢的割人的脖子。
悄悄的又做了一回好心人,讓村口兩個處於半夢半醒狀態中的哨兵再也不會被吵醒,特種兵們潛進了村子中。他們在一間房子的角落裡隱蔽下來,開始往自己頭上套防毒面具,然後再從自己的背包中摸出幾個圓柱形的金屬罐子,小心的將它們掛到身上。
「每間房子一個。」因為戴著防毒面具,鬍子笑的聲音聽起來很可笑,但他說的話一點也不可笑。「注意,在用這些玩意兒的時候,自己小心些,我可沒工夫在營地的牆上刻你們的名字。」
「知道,長官。」徐洪運少尉朝鬍子笑做了個「OK」的手勢,接著問他:「不過,少校,我們帶的毒氣好像不夠用。」
「不夠用?你不是還有刀嗎?」鬍子笑說著話,同時起身掀開自己身邊這間房子的窗戶,打開金屬罐子的閥門以閃電般的速度將它扔了進去。「趕快行動,我們要做的事情還很多。」他低喊了一聲,然後向著下一間房子跑去。
「走。」徐洪運和另外兩個特種兵互相做了一個好運的手勢,分別沖向了一間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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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鬍子笑和他的「剃刀之刃」在川軍的第一線陣地上到處丟毒氣罐子的時候,時間正一秒一秒的、慢慢的走向凌晨4點。攻擊將在凌晨4點的時候準時開始,不會早一秒,也不會晚一秒,因為這是莫非中校的命令。
此刻,就在大英縣的臨時指揮部里,莫非中校與傑拉德指揮官以及安德烈指揮官一起,通過偵察衛星監視著「剃刀之刃」的行動,並進行著交談。不過,在這個時候,中校與安德烈指揮官談論的,卻是與戰爭沒有關係的事情——他們在談論達安德烈指揮官與達綺芬妮指揮官的婚姻問題。
「安迪,我親愛的安迪,你始終不願意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中校嘆息著。在沒有外人在的時候,他稱呼的是安德烈指揮官的呢稱。「難道你要我命令你回答這個問題嗎?你應該知道,現在在外面已經有了一些不好的流言,這些流言對你,對達綺芬妮,對我們的軍火商朋友的聲譽,都有很不利的影響……說吧,安迪,你什麼時候和達綺芬妮結婚。」
「長官……這個……我……」安德烈指揮官顯得有些慌亂,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中校的問題。
「直說吧,安迪,你不願意和達綺結婚,是不是?」
「……」沉默了一陣之後,安德烈指揮官如實做了回答。「是的,長官。」
「為什麼,給我一個理由,安迪。難道僅僅是因為你害怕達綺芬妮?」雖然在當初強行將達綺芬妮指揮官指定為安德烈指揮官的未婚妻的時候,莫非中校就已經預料到了事情會有這種結果,但是,他還是忍不住要問為什麼——雖然他知道安德烈指揮官非常害怕達綺芬妮指揮官,但是莫非中校並不認為這是全部的理由。
因為,要是以這個理由拒絕達綺芬妮指揮官的話,安德烈指揮官的下場一定會非常難看,即使他的級別比她要高一級也不能挽救他。
他一定還有一個或者幾個足夠好的、不至於讓達綺芬妮發飆的理由。
「並非如此,長官。」安德烈指揮官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吃了一隻蒼蠅。「難道你忘記了,所有的克隆人的基因組成都是相同的,從遺傳學的角度上講,我們不能結婚……」
「上帝,你在想些什麼東西?」這次輪到莫非中校沒有語言了,他發現自己和指揮官在溝通上出了毛病。「安迪,一開始的時候,我讓你和達綺芬妮訂婚,是為了讓達綺芬妮有合適的理由出現在我們中間……」
「這我知道,長官。你對我說過。」
「而我現在讓你們結婚,只是讓你們做名義上的夫妻,好讓某些愛管閑事的八婆閉嘴——畢竟你們是未婚夫妻關係。我沒有打算讓你們去創造新的生命。」
「但是,長官,那樣做就等於我娶了一個異常危險的、而又毫無用處的漂亮擺設回去。長官,我實在看不出那樣做,對我有什麼好處。」指揮官的態度依然很明確。「而且,這樣只會讓你口中的八婆更加感興趣——他們會為發現了更大的緋聞而欣喜不已。」
「你是在暗示什麼嗎?」莫非中校盯著安德烈指揮官。指揮官點頭,又搖頭,但中校知道他想表達什麼。他只好嘆息了一聲,說:「好吧,安迪,我得承認,我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我會儘快讓你們解除婚約的。」
「真是非常感謝,長官。」安德烈指揮官覺得自己聽到了天使傳播的福音,但是,天使很快就墮落了,變成了惡魔。「另外,安迪,我會把你的理由,也就是你認為她是一個異常危險的、而又毫無用處的漂亮擺設這一點,一字不漏的傳達給她的。放心,安迪,我一個字都不會改。」中校像是在開玩笑,但他的表情表明他絕對沒有開玩笑。
他是認真的。
安德烈指揮官差一點就暈了過去。
但是他終究沒有暈過去——並非因為指揮官的意志很堅強,而是進攻的時間到了。手腳發軟的安德烈指揮官只好忍住暈過去的衝動,向部隊發出了進攻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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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老爸終於從醫院裡出來了,不用天天網醫院跑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