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節 1936升級計劃(中)

這個世界上存在全能型的人才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對於一個人——僅限於正常的人類——來說，或許他懂得所有方面的知識，但是，無論如何，他也只能擅長某一方面，或者某幾方面的事務，對於其餘的方面，他是力所不及的。即使是天才的、來自芬奇的李奧納多先生，雖然他頭上戴著畫家、未來學家、建築師、數學家、音樂家、發明家、解剖學家、雕塑家、物理學家和機械工程師的帽子，但是，要讓他去管理一個人口上千萬的地區，或者讓他像偉大的拿破輪皇帝那樣去指揮軍隊，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要讓一個三流軍火商為四川制定一份合理的發展規劃，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沒有任何貶低的意思，但是，郭波先生確實沒有李奧納多先生那麼高的天分。雖然他很努力的制定了一個龐大的計劃，但是，這份計劃不但混亂不堪，而且還充滿著許多不合理的成分，要麼過於保守，要麼就是幻想——即使有莫非中校的全力支持，有些東西看起來依然是在幻想。

當然，拋開那些混亂不堪的，以及不合理的、幻想一般的因素之後，郭波全力打造的《1936全面發展計劃》還是不錯的——不過，在去除了那些因素之後，這份計劃也就沒剩下多少東西了。

《1936全面發展計劃》的第一部分是工業。

郭波將工業分成了兩個部分，一部分是不需要他花錢的，另一部分是需要他花錢的。前者，也就是輕工業，又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民營企業，另一部分是外資企業——真正的外資企業，不是莫非中校的克隆人搞出來的冒牌貨。這些企業不需要他操心太多，只要社會穩定，有政府的政策支持和引導，資本家們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賺錢的機會的。只是，郭波和他的政府要注意，在保護本國民營資本不受外資打壓的同時，也要防止地方保護主義的出現。

即使如此，這也只是一個小問題——至少軍火商自己認為是個小問題——不值得消耗太多的精力。相比之下，那些需要他花錢的工業項目，軍工企業，以及與軍事工業有關的輕重工業，以及少量的用來賺錢的工業項目，才是郭波關注的重點。

當然，這些項目也是莫非中校關注的重點。

畢竟，他們的主要目標是進行一場大規模的世界性戰爭，不是在四川，以及西南地區搞現代化建設——這只是他們的主要目標的附屬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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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計劃里，我們要在6年時間裡建設起一個超大型的彈藥企業。」郭波將軍工企業分成了「純粹的軍火生產企業」與「可以從事軍火生產的企業」兩個部分。而他將彈藥廠放到第一位，可以看出他對彈藥的重視程度。「這個彈藥企業要達到這麼一個水平，既，它能夠生產我們所有口徑和種類的子彈、炮彈、迫擊炮彈和航空炸彈，以及地雷，並能夠生產特殊的引信——比如說VT（無線電近炸）引信。」

「它的生產能力。」

「……嗯，計劃是，月產各種口徑子彈5000萬發，炮彈和迫擊炮彈1000萬發，炸彈1萬噸，地雷10萬枚。」

對於軍火商的回答，莫非中校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計劃而已，又不是必須達到的，不是嗎？「請繼續吧，我的朋友。」

「然後我們要建設一家輕武器企業，和一家生產火炮生產企業。」軍火商點點頭，繼續宣讀著自己的計劃，「關於這些企業，我的要求是，在正常情況下，它們在一年以內應該能生產出武裝18個陸軍師的槍械，火炮和迫擊炮，以及3000門坦克炮，並為2000架作戰飛機提供足夠的機槍和航炮。而在戰時，在不擴建新廠的情況下，這個數字要能翻倍……」

「提個建議，我的朋友。」莫非中校打斷了郭波的話，「我認為可以把火炮工廠併入我們的鋼鐵企業中。」

「好主意，中校。」郭波在文件上寫了幾筆，然後繼續。「再補充一點，那就是，所有大於105毫米口徑火炮，我的計劃要是全部實現自行化。」

「全部自行化？我的朋友，你確信你計劃建設的坦克廠能夠生產那麼多底盤？」

「我下面將要談到這一點，中校。」在談到自己的坦克廠計劃之前，郭波先為前面一部分做了一個總結，「以上就是我們將要建設的純粹的軍火工廠。原本是三家，但是，按照你的建議，現在削減為兩家。這兩家軍火工廠將完全由政府控制，或者說，它們是國營企業。我將它們命名為，『四川國營彈藥廠』和『重慶兵工廠』……」

看得出來，軍火商對於取名字這一點，依然沒有任何長進——甚至在倒退。

「……下面要講的，是可以從事軍火生產的企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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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可以從事軍火生產的企業」里，排在第一位的，就是飛機製造企業。郭波曾經對約翰·諾斯羅普允諾過，只要打下成都，就在成都建設一家飛機製造公司，並且這家公司已經開始動工了。但郭波並不打算只建設一家飛機製造公司——這會造成壟斷，不利於空軍的發展。在他的藍圖裡，一共要在四川建設兩家飛機製造公司，成都一家，然後在綿陽或者其他地方再建設一家。

這兩家飛機製造公司，目前的主要設計師都是美國人。成都飛機製造公司是約翰·諾斯羅普和里洛易·格魯門等人，而另一家公司——郭波很偷懶的將它命名為「共和」飛機公司——則由亞歷山大·舍爾維斯基、亞歷山大·卡特維利以及伊戈爾·西科斯基擔綱。這是一對很有意思的搭配，搞飛翼的諾斯羅普先生和搞直升機的西科斯基先生在前期都是只燒錢的角色，而在他們拿出各自的成果之前，兩家飛機公司就只能靠格魯門先生和兩位亞歷山大先生來設計產品。

郭波給他們的第一個目標，是設計並製造初級教練機和2到4個引擎的客機——前者用來訓練足夠的飛行員，而後者，將是這兩家飛機公司在和平時期的主打產品。郭波希望打造出中國的波音和麥道，而不是兩家單純的、只能生產軍用飛機的公司——這種公司通常沒有什麼前途。

所以，飛機製造公司被划入了「可以從事軍火生產的企業」的名單中。

緊隨其後的，就是汽車和推土機製造企業——當然，就像飛機製造公司一樣，汽車和推土機是他們在平時的產品，在戰時，他們的產品是坦克，裝甲車，以及軍用卡車。

「我的計劃是，建設兩家汽車製造廠和兩家推土機生產廠。」之所以是推土機生產廠而不是蘇聯風格的拖拉機生產廠，郭波的理由是在四川，拖拉機用途並不大，倒是可以用在基礎建設中的推土機——也包括壓路機和挖掘機——更能賣得出去一些。「到1936年，它們應該能夠每年生產4萬輛載重卡車和2萬輛越野車，以及1200台左右的工程機械……對了，還有發動機。」

4萬輛載重卡車和2萬輛越野車，一個很龐大的數字。作為對比，日本人到1941年的顛峰時期也只生產了47901輛卡車和轎車，其中卡車只有1萬4千輛，可以想象軍火商的汽車廠是多大的規模了——當然，比起美國還差得遠，美利堅合眾國1941年的汽車產量是62萬輛。

但是，雖然比不上美國的總產量，軍火商計劃中的汽車製造企業依然很變態。因為，按照他的標準，只有載重2.5噸以上的軍用卡車，才能被稱為載重卡車。他甚至還在計劃製造載重40噸級的卡車。

這絕對是一個很瘋狂的想法，不過郭波不在乎這些，他現在關心的只是，誰來給他設計載重卡車。

至於莫非中校，他也不在乎這些——他的理論還是那一個，計劃不是任務，並非必須完成——他問的問題是：「沒有轎車？」

「以四川目前的交通狀況和民間需求，卡車和越野車肯定比勞斯萊斯賣得更好——當然，也有價格的原因。」有的時候，情況總是很讓人無奈的。

得到郭波的回答，莫非中校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汽車的問題就談到這裡，再下面，是鋼鐵。」郭波宣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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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鋼鐵企業列入「可以從事軍火生產的企業」的名單並不是什麼怪異的事情——在克虜伯和萊茵金屬的產品目錄里，就可以找到各種鋼材。

但軍火商最開始並沒打算讓自己的鋼鐵企業製造大炮——也許是因為一時的疏忽——他開始是打算讓自己的鋼鐵廠造船，製造能在川江上航行的巡邏艦和淺水炮艦，以及客貨輪船。不過，這個錯誤已經被莫非中校糾正過來了。

軍火商和莫非中校手裡已經有了一個鋼鐵廠，在巫山，由巫山的桃花礦區提供礦石。而郭波現在計劃的，是在重慶建設一家更大型的鋼鐵企業，重慶鋼鐵集團公司。它將由綦江、巴縣接龍場、汶川、南江、琪縣和平武等地的幾個礦區提供礦石——當然，在鐵路和公路修完之前，只有巴縣的接龍場的礦石能運過來，因為郭波將重慶鋼鐵集團公司扔在了它應該在的地方，重慶大渡口。

「在攀枝花以前，重鋼將是我們手裡最大的鋼鐵企業。」提到攀枝花，郭波有點鬱悶，那裡是彝族的控制區，要將那個地方納入自己的控制稍微有些麻煩。

但莫非中校注意的東西始終和他不一樣。「重慶鋼鐵集團公司？由我們的政府出面建設嗎？我的朋友。」

「合資企業，這將是一家合資企業。」郭波解釋到，「我們在巫山的那家『美國』鋼鐵公司投入部分資金和技術，政府出一部分資金，然後，再從民間融入剩餘的資金。」說是民間，郭波其實盯上的是他發給劉文輝等人的安家費。

「也許……這能減少來自民間的抵觸情緒。」雖然覺得這個主意操作起來有點複雜，但中校還是認可了。「請繼續，我的朋友。」

郭波接下來講的，自然就是他的重慶鋼鐵集團的產品項目：各種火炮，小型軍艦，各種客船和貨船，以及鋼材——從普通的鋼材，到裝甲鋼和炮鋼等高級貨。然後他很快就拉到了其他的東西上去：電解鋁廠，錳礦廠，等等。他談到了他的工業計劃的第二部分：與軍事工業有關的企業。

接著，郭波發現自己的講話發生了跳躍，「可以從事軍火生產的企業」他還沒有講完。他不得不倒回來。

「在計劃里，我們還要建設一個大型的化學品公司，生產農藥和化肥。」生產農藥的工廠看似與軍火無關，但是，大家都知道，大部分的毒氣在一開始的時候，都是作為農藥開發的。只要設備合適，並且有技術，農藥廠隨時會變成毒氣製造廠。

與之類似的，還有照相機廠。當然，郭波要的不是生產照相機的能力，而是生產光學玻璃的能力，然後他就可以製造軍用望遠鏡、各種瞄準鏡以及其他的測距儀器。「但是，有一個問題是。」在談到光學玻璃的時候他強調到，「製造光學玻璃最好的公司是在德國，我們得到那裡去獲得技術。」

「一切都不是問題，我的朋友。」雖然如此回答，但是莫非中校知道，他又要調整他手下的人員的部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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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就是那些「與軍事工業有關」的企業——發動機廠，軸承廠，儀錶廠，以及其他的為軍火工廠配套的企業。然後就是相當重要的設施，發電廠。沒有了發電廠，軍火商計劃中所有的工業項目都沒有任何的意義。

不過郭波計劃建設的發電廠都是火力發電廠。

郭波一向不喜歡水壩和水力發電站，尤其是類似於巴西伊泰普那樣的大型水力電站。一方面，對於潛在的敵人和恐怖份子來說，那是一個很不錯的襲擊目標，而另一方面，誰也不清楚大型水力電站會造成什麼樣的環境污染——火力發電站的缺陷幾乎人所共知，但水力發電站……

至少在他掉回1928年的時候，專家們也還沒拿出一個統一的看法。而對於莫非中校來說，無論是火力電站還是水力電站，都是一個很陌生的東西。

所以，在郭波計劃建設的電站全是火力的——當然，更高級的東西他不是沒想過，但是以現在的技術水準，莫非中校最多也只能把「勝利」號上的反應堆拆下來，送給他發電，而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

提到電站，自然就要提到能源，石油，煤和天然氣，然後就提到了石化企業。在計劃中，郭波要在四川建設兩家石化企業，一家以煤為原料，在分裂出各種化工原料的同時，也擔負著從煤中精練汽油的任務；而另一家石化企業的原料則是進口的石油——四川沒有石油，所以只能靠進口。幸運的是，莫非中校的克隆人已經遵從他的指示，在美國和英國辦起了兩家石油公司，四處挖著石油，否則，軍火商先生就只剩下了搶劫石油一條路了。

或者，早日進軍新疆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無論如何，郭波都要忍不住詛咒一下四川這個地方，為什麼天然氣和煤都有，就是沒有石油呢？

花了幾分鐘時間詛咒四川，軍火商先生繼續闡述自己的計劃。在除去擴建巫山那座生產三酸兩鹼的化工廠和軍用食品工廠以後，他的工業發展計劃就只剩下了最後一部分——那些僅僅是用來賺錢的企業。

實際上他們已經有了不少用來賺錢的企業，比如說生產青霉素的默夫·傑拉德製藥公司。現在郭波要做的是，就是讓它，以及兩家生產尼龍等化學纖維的化工企業，以及幾家生產尼龍絲襪的企業在四川開辦各自的分公司，並且慢慢的、偷偷的將主要的生產轉移到四川來——將自己的搖錢樹放到美國人那裡，郭波還是覺得不保險。

其實，在賺錢之餘，這些企業同樣也與軍事有關。青霉素、磺胺和強心針都是軍隊的必須品，尼龍可以用來製造降落傘等物品，而尼龍絲襪……好吧，既然美國大兵可以把避孕套套在槍口上防水，那麼他們也可以把尼龍絲襪套在坦克發動機的進氣口上防塵。

「美國大兵可以這麼做，為什麼我的士兵就不可以？」軍火商對著莫非中校冷笑著，然後又將他的文件翻過了一頁。

「下面，我們的談話內容是，農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