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節 控制自由行業

南美熱帶雨林中的一隻蝴蝶扇動翅膀，就會在美國引起一場熱帶風暴；而莫非中校一個小小的建議，就會被郭波弄成一個龐大的計劃。

比喻雖然不恰當，但是事實就是這個樣子——幾乎每一次都是這樣。

「一家報紙或者電台？」聽到莫非中校的提議，郭波眯著眼睛想了一陣，然後迅速的搖了搖頭，「不行，中校，這不行。一家報紙和一家電台太少，不足以引導社會的輿論走向。中校，我們需要的是一家大型的綜合性新聞集團。」

莫非中校知道，自己的合伙人的老毛病又犯了，但是他暫時還不打算阻止他。

於是軍火商繼續在那裡興奮的闡述著自己瘋狂的想法。「……這家集團應該同時涉足報紙、雜誌和電台，還有電視——當然，我認為這需要在很久以後才能實現。並且它們所報道的內容，也不能僅僅限於政治、國民經濟和軍事，它們還要報道體育、財經、娛樂、商務……等等各方面的新聞，總之，民眾關心什麼東西，它們就報道什麼。中校，我們要把這兩家集團扶植成一個龐大的新聞帝國，我們要讓我們控制區內的民眾，聽到的和看到的，都是來自這家集團的新聞……」

看著郭波表現得越來越瘋狂，莫非中校終於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他想聽到一些實質性的東西，而不是一些設想。「我的朋友，雖然讓我們統治下的民眾聽到的和看到的新聞，都是我們所希望他們知道的，是我的願望。但是你的具體計劃是什麼？」

「具體設想？」有那麼一會兒，郭波顯得有些茫然，剛才他完全被自己幻想出來的美好前景迷惑住了，以至於他根本沒有計劃過一些具體的東西。

他閉上了嘴，用了那麼幾分鐘時間想了一下，然後得到一個答案。

「首先我們要辦一家報社，小的，毫無名氣的報社，只有那麼幾個人。」他說到。現在要想做新聞，辦報紙幾乎是唯一的選擇，因為報紙夠便宜，大家都買得起。「但是，雖然這家報社由我們出錢開辦，並且由我們的人在操作，但在表面上，它應該是一家以贏利為目的的、純粹的商業性私營報社，而不是政府下屬的一個宣傳機構。」

「為什麼要這樣？」莫非中校顯得有些迷惑——對於新聞機構，他非常的陌生。

「因為，在涉及到政府的問題的時候，民眾大多數都不願意相信來自政府報紙的報道——除非這個政府在民間擁有很高的信任度。而且還有那麼一些人，有一種『政府說對，那麼事實就是錯』的古怪想法。所以，讓這家報社與我們劃清界線，可以讓民眾更容易相信它的報道，這樣我們宣傳起來，有一定的隱蔽性和欺騙性。」雖然郭波在很多時候表現得很瘋狂，但有些時候，他的腦子還是很靈活的。

「有趣味的想法。」莫非中校總算搞懂了一些東西，但依然迷惑。「但是，作為政府機構，沒有自己的宣傳工具是很奇怪的事情。」

「是的，但我們已經有了宣傳部。」郭波不否認這一點，並且他已經想到了怎麼處理，「而且，我的計劃是，在辦報社的同時，在政府和軍隊的宣傳部門中建立一個新聞辦公室，負責定期或者不定期的召開新聞發布會，向外界透露經過嚴格篩選的，政府和軍隊里的政策與事務，以及對某些事情的看法。」

「這就是官方的宣傳？」

「是的。並且，無論記者們相信或者不相信政府說的話，他們總得把消息發回去登到自己的報紙上。這樣，我們所說的，民眾自然就看到了。」從表情上看，郭波對自己的想法頗為滿意，他補充到：「然後，我們要做的就是，將我們的報社悄悄的扶植成權威性的新聞機構，用它來增加我們的宣傳的可信度。」

「感覺就像是一個保險閥。」

「確實如此，中校。」

「但你如何做到這一點，我指的是，如何讓我們的報紙被民眾接受，並且成為權威性的新聞機構，我的朋友？」

面對莫非中校的提問，郭波表現出了相當的自信。「中校，那不是什麼問題，我們可以很容易的解決掉。要民眾廣泛接受我們的報社，我們就要增加它的知名度，而這是很簡單的事情，只要一家報社能在第一時間向外界報道足夠分量的新聞，那麼它很快就能出名。而對於我們的報社來說，它可以從我們這裡獲得關於軍政機構的新聞，而達綺芬妮指揮官的情報機構可以向它提供社會新聞，以及一些問題。而且，這樣做，向外界解釋起來也不困難——報社的記者神通廣大，可以從某些神秘的『知情人士』那裡打聽到這些內幕消息。」

連續的講話讓郭波再一次口乾舌燥起來，他將自己杯中的威士忌一口喝掉，然後再倒了一杯喝下去，才繼續自己說到：「至於權威性，中校，如果我們的報社報道的消息都是真實可靠的，你還擔心它不都權威嗎？有了知名度，有了權威性，我們的報社就會不斷的擴大，擴大，然後，變成一個新聞帝國。」說到後面，他又是滿臉的沉醉。

「聽起來似乎不錯，但是……」莫非沉思了一小會兒，決定就按照郭波說的辦，「那麼就按照你所說的辦吧，一家小報社。至於新聞的事情，我的朋友，你和達綺芬妮協商一下。」

「達綺芬妮指揮官？沒問題。」

「另外，提個建議，你們最好商量一下，為你們之間的桃色八卦構思一個官方的版本。」說這句話的時候中校的表情非常的嚴肅，就像是在說一件嚴重的公務，「我想，隨著達綺芬妮和安德烈指揮官解除婚約的消息傳開，各種版本的流言會迅速的蔓延開來，我的朋友，我們必須提前做好應對的準備。我們不能讓這些流言損害到我們的政府高層人員的聲譽。」

「……」原本還在得意洋洋的軍火商，臉色一下子變得異常的難看起來——他已經看見了他那黑暗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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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晚上，軍火商先生被自己可以預見的黑暗未來折磨得徹夜難眠，而作為緋聞的女主角，達綺芬妮指揮官也是一夜沒有休息。當然，指揮官並非因為害怕某人而失眠，她是在遙控指揮自己在成都的特工，整頓那裡的行業——就像當初在巫山那樣整頓。

當然，同樣的整頓，在重慶，在川東各縣，在莫非中校所控制的所有地區，全都發生過。

所以，就在這個晚上，從巫山到川東各縣的妓院老闆們遇到過的事情，成都的妓院老闆也遇到了——在妓院做生意的黃金時間，數千駐軍士兵，在大量穿黑西服、戴黑色墨鏡的人的率領下，封鎖了所有的妓院，驅趕了所有的客人，把所有的妓院老闆中起來，命令他們停業整頓，同時還帶走了全部的妓女和龜公——帶隊的黑衣人宣稱要對這些人進行從業培訓。

其實，如果僅僅是這樣，這些老闆也談不上倒霉，但是……

停業整頓自然就要有停業整頓的樣子。奉政府諭，所有從事行業的場所，全部要重新裝修，改建，或者重建，以便讓這些場所變得「更有時代特色」，「更有現代感」，要有良好的通風、照明和消防設施，同時，還要消除所有的安全隱患，還要……老闆們得到命令，只有在政府部門——包括幾乎從未被人重視過的衛生防疫和消防部門——驗收之後，才能重新投入營業。

這隻意味著一件事情，老闆們要花錢了，而且還是大把的花錢。

花錢的，還不止這一件事情，老闆們還得到命令，從今後起，他們的妓院要上繳營業稅；他們手下的妓女的工資和工作時間要符合政府規定的標準；手下的妓女要定時進行體檢，生病的妓女要立即送醫，費用由妓院和生病的妓女對半分攤；新出道的妓女必須在政府認可的機構進行培訓，而培訓費用由妓院老闆暫付；最後，所有的妓女必須在政府進行登記註冊，否則一律予以逮捕——不是逮捕妓女，而是逮捕老闆。

就像當初巫山的那些同行們一樣，成都的妓院老闆們也開始準備退出這一行業了。而對於他們中的某些人來說，新政府的第三個命令真的就讓他們退出了業。

根據第三個命令，妓院老闆失去了對所屬妓女的人身控制權，妓女們擁有自由選擇在哪一家妓院上班的權利——也可以選擇單幹——同時，命令還禁止販賣人口，以及強迫他人從事行業。對於任何違反命令的老闆，帶隊的黑衣人說得很清楚：「要是有誰膽敢違背郭波長官的命令，我和我的同事們是不會介意在那個傻瓜的脖子上套根繩子，然後掛到某棵樹上的。」

這句話絕對不是威脅，每個老闆都知道這一點，因為，那些土匪和鴉片販子的身體正掛在某棵樹下面搖晃，並時刻提醒著每一個準備違背郭波的命令的人。

在四川最強大的暴力機器面前，妓院老闆們以前所依靠的袍哥大爺全都是渺小的，他們只能在服從命令或者退出行業兩條路之間做出自己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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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各個妓院的老闆們傳達郭波的命令，並非特工們行動的主要目的，他們的目的在於那些妓女。

在剔除了自己不願意繼續從事業，因為相貌和身材等原因不能繼續從事業，以及因為生病而必須送醫院的妓女之後，剩餘的妓女也必須在兩個選擇中選一個：為政府服務，做政府的線人；或者不。

所有的妓女都選擇了第一項。

為什麼不呢？如果為政府服務的話，可以得到額外的收入，可以受到警察和特工的秘密保護，可以在想退出這個行業的時候，得到一個全新的身份，一份全新的檔案，以及一份全新的工作。甚至，如果她們願意，並且能夠通過訓練和考試的話，她們還可以成為政府中某一個秘密機構的正式工作人員。

而最重要的是，如果她們選擇拒絕，誰也不能保證自己還能在這個世界上存在多久——妓女們雖然沒多少見識，但她們並不笨，她們知道，在清楚了某個群體的秘密之後，要麼就加入那個群體，要麼就永遠消失，沒有第三種可能性存在。

所以，在半引誘半強迫的情況下，妓女們選擇了成為一個龐大的網路中的一個結點——當然，她們並不是這個網路的全部，在今後，還會有更多的人加入進來。

然後，她們就要接受訓練，以便能夠更好更安全的從事自己的新工作。同時，她們還要接受另一方面的訓練——如何化妝，如何保養皮膚，如何讓自己的舉止變得優雅和文明……在任何行業里，高素質的從業人員，總是更受人歡迎的。

和她們一樣，那些龜公們也為自己的未來選了一條道路，同時，他們也將接受訓練，只是，因為他們的性別問題，所以，他們受到的對待和女士們比起來，要糟糕得多——紳士風度這種東西，男士們似乎是享受不到的。

……

當第一縷太陽光線照進達綺芬妮指揮官的辦公室的時候，指揮官接到了瑪澤·法津隊長的電話。

「長官，一切都已經辦妥，所有的線人將從明天開始接受培訓。」儘管忙了一晚上，但是隊長的聲音聽起來依然非常的正常，沒有一點疲憊的感覺。

「很好，隊長，在你忙完那邊的事情之後，立即回重慶，有新的任務。」達綺芬妮指揮官看著手上那一份長長的名單，向瑪澤·法津下達了新的命令。然後，在得到隊長肯定的答覆之後，她掛掉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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