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節 軍火

1930年，6月2日，巫山，21軍訓練中心。

正帶著自己的部隊進行重新訓練的鬍子笑得到了一個命令。

「我有一個令人討厭的老闆，他總喜歡給我一些奇怪的事情做。」看著手中的書面命令，鬍子笑底聲的咕噥著，「嘿，緬甸，我都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他轉向自己身邊的陳宇隊長，問到：「你知道嗎？隊長。緬甸是什麼地方。」

對於陳宇隊長來說，鬍子笑問了他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緬甸！他對這個國家的了解並不比鬍子笑多多少。但克隆人隊長絕不願意向鬍子笑承認自己的無知。他仔細的想了一下，尋找著自己記憶中關於緬甸的全部內容，一臉漠然的回答到：「緬甸，是一個東南亞的小國家，現在受大不列顛與愛爾蘭聯合王國的統治，屬於英屬印度的一部分。」

然後，在鬍子笑問下一個問題之前，他向著訓練場快步沖了過去，同時對著一個正在接受重新訓練的特種兵大聲的咆哮起來：「嘿，你，小子，你在做什麼……」

鬍子笑並不知道陳宇隊長是在以這種方式逃避他的提問——以他的性格，給出這樣一個答案是非常的合理的。雖然對答案並不滿意，但他也沒有足夠的膽量去追問正在教訓他的部下的克隆人隊長。

他看了看自己正在接受重新訓練的部下，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命令，然後將命令摺疊起來放進了口袋之中。「好吧，總之在部隊的重新訓練完成之前，我是不用去緬甸的，那麼我還有足夠多的時間搞清楚那是什麼地方。」鬍子笑學著莫非中校的樣子聳了聳肩，然後提起自己的新衝鋒槍，走向了靶場。

在搞清楚緬甸是什麼地方之前，還是先熟悉一下新武器吧。

鬍子笑得到的新武器其實並不怎麼新，說起來，還是仿製自AKM的「蠍子」衝鋒槍，不過，是變型槍——在郭波的強烈要求下，依靠他憑藉記憶化出的草圖和給出的一點建議，奧洛夫武器公司將槍的護木換成了URX導軌型護木，裝上了戰術導軌，將槍托更換為M4卡賓槍的伸縮式槍托，同時，將槍口裝置也換成了M4的，這樣，原本充滿著蘇式風格的「蠍子」就變得非常的美國化了。

當然，這麼一番改動並非僅僅是讓槍的外形變得更加美觀——儘管長期販賣的是AK，但是郭波一直認為安裝戰術導軌的M16/M4步槍及其一系列變形槍比AK家族中的任何一款都好看——在使用上，新的「蠍子」也更具有靈活性。因為安裝了戰術導軌，現在的槍上可以很方便的安裝和拆卸各種外置設備，從前握把、兩腳架、瞄準鏡到榴彈發射器和戰術燈——不過，現在奧洛夫公司能提供的，也只有前握把、兩腳架，以及瞄準鏡。

在所有這些改動之中，鬍子笑最滿意的是兩腳架和瞄準鏡。裝上兩腳架和瞄準鏡，再裝上47發的彈鼓，或者75發的雙彈鼓，一件極具威力的武器就出現了。

不過，比較遺憾的是，對於特種部隊來說，盡情的發揮這樣一件武器的全部威力的機會是不多的——基本上，鬍子笑少校只能在靶場上過一下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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鬍子笑在靶場上拿著改進的「蠍子」過癮，莫非卻在想著購買美國政府的庫存軍火的事情。現在他要進一步的擴軍，而當初從美國人那裡偷來的軍火完全不夠用，奧洛夫公司生產武器的速度既緩慢，又無法生產重武器，所有，他只好又將自己的主意打到了美國政府數量龐大的庫存軍火上——雖然這些武器的設計都很陳舊，但是在中國，還沒有比它們更先進的武器——根據調查顯示，在美隊的倉庫里，僅僅是M1917型步槍，就有超過100萬支以上。

把這麼多步槍放在倉庫里生鏽，真是可恥的浪費行為，尤其是，在世界上還有很多士兵沒有步槍使用的時候，美國政府的行為就越發的顯得可恥了。莫非認為自己有義務糾正美國政府的這種錯誤。只是，和1928年的時候不一樣，他不能再打劫美國的軍火庫了。

雖然現在莫非可以搶劫美國的金庫，但他不能打劫軍火庫。

畢竟，黃金這種東西，拿去重新熔煉以後，誰也不可能認出這是美國政府的黃金，但步槍不一樣。就算是閉上眼睛，美國人也可以明確無誤的認出莫非的軍隊裝備的步槍是M1903還是M1917，如果睜開眼睛，他們還能認出那些M1917步槍究竟是哪一家工廠生產的。所以，再去打劫美國人的軍火庫，並將打劫來的武器裝備到自己的軍隊里，那完全是在給自己製造麻煩。

要軍火，莫非就只能向美國政府購買。

實際上他已經在向美國購買軍火了，第1野戰炮兵團裝備的105毫米榴彈炮和航空兵部隊裝備的戰鬥機都是向美國購買的，並且那些105毫米榴彈炮也是大戰後美國政府的庫存品。但這次的情況稍微有些不同，他需要的軍火數量很大，如果繼續採用以前的方式，那麼他將支付一大筆錢。而莫非中校並不想花那麼多的錢——雖然，他準備用來購買軍火的錢，以前都屬於美國政府。

只是，要想用低廉的價格從美國政府那裡買到庫存的軍火併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軍火公司是靠不住的，他們只會把價格弄得更高。而且，雖然美國政府在大戰結束的時候，曾經以3美元一支的價格向民間處理了一批步槍，但這並不代表赫伯特·胡佛先生願意以同樣的價格向莫非中校出售武器，尤其是，現在的美國政府非常的缺錢。

要做這種事情，必須要有一定的關係才行，但是莫非在美國並沒有什麼特別靠得住的關係。而且，他在美國的那些關係，通過他們搞到軍火不困難，要搞到便宜的軍火就很困難。這讓他有點懷念已經升入天堂的埃德加·胡佛先生。如果他還活著，那麼也許能實現自己小小的願望。但是，有些事情是沒有如果的，即使他再懷念，胡佛先生也不可能從自己的墳墓里爬出來，去說服另一位胡佛先生向他出售便宜的軍火。

至於新的FBI頭子，他說話的份量遠沒有他的前任那麼大，讓他在胡佛先生做決定的時候替自己說兩句好話還可以，希望他能說服總統先生就純粹是在做夢。

所以，莫非必須尋找另外一條路。但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要讓美國政府知道他準備向它購買武器。不過他在美國沒有官方辦事處，因此，他給美國駐重慶領事布理嘉先生打了一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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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中華民國外交部的官員們來說，莫非，還有他的合伙人郭波，他們絕對是非常可惡的傢伙。他們完全無視外交部的命令——外交事務統歸中央政府辦理，地方政府不得設立對外交涉機關；所有涉外事件，除有法令限制者外，一律按中國法律辦理；華洋訴訟案件送高等法院辦理；涉外通商貿易、租地給契、遊歷護照、入籍、僑民保護、取締等事宜，由省市政府接辦，送外交部審核；如遇重大交涉事件，呈送外交部處理——不斷的與列強的外交官進行接觸，引進外資，搞特區，而且還總是公開的進行，鬧得沸沸揚揚，天下盡知。這簡直就是欺人太甚了。

但對於美國駐重慶領事布理嘉先生來說，莫非和郭波卻是最可愛的人。自從他們去年進入重慶以來，他的銀行帳戶上面已經多出了好幾萬美元。而且，隨著大量的「美國公司」和美國工人進入重慶，重慶領事館的地位逐漸變得重要起來，他在美國的駐華外交官中的地位，也有水漲船高了的趨勢。

所以，布理嘉先生很喜歡莫非和郭波。

所以，在接到莫非約的電話以後，布理嘉先生很快的安排了時間，與他見面。

他們的會面，是在親切友好的氣氛中進行的——不是外交辭令，而是氣氛確實很友好。就像莫非和郭波平時見面一樣，兩人也是一邊喝酒一邊聊天，從百老匯的歌舞劇一直談到好萊塢的電影，從馬克·吐溫一直談到《永別了，武器》，就這麼東拉西扯了一個小時以後，莫非終於把話題拉到了正題上。

「布理嘉先生，我此次請你過來，是有一點小小的願望，希望你能轉達給你的政府。我希望能從美國購買一批軍火。」

莫非的話讓布理嘉有些吃驚，他是外交官，不是軍火商的僱員，他不明白為什麼莫非會向他提出這麼一個請求。「將軍閣下，我想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如果你想購買軍火，你可以去聯繫軍火公司，他們會滿足你的要求的，甚至你可以直接與武器製造商聯繫……將軍閣下，我可是記得你們一直都是在從一家名為『奧洛夫武器公司』的軍火製造商那裡購買武器。這一次，為什麼要來找我。」

「這一次稍微有些不一樣，布理嘉先生。首先，我希望購買的是你的政府庫存的武器，顯然這需要得到你的政府的批准；其次，我需要的軍火數量很大，我希望價格能便宜一些，而我認為，與你的政府直接交易要比通過中間商交易要便宜得多；當然，最主要的，我不希望南京知道這件事情，而中間商是守不住秘密的。」

莫非試圖說服領事先生，但布理嘉並不是非常的認可他的理由，不過他也沒有堅持自己的看法，因為，按照慣例，為莫非提供幫助之後，他總是能得到一點補償的。「也許……好吧，將軍閣下，我會向華盛頓轉達你的請求的。」華盛頓？他並沒有提到他的直接上級——美國駐華大使，莫非很敏銳的注意到了這種不尋常的事情。「對了，將軍閣下，請恕我冒昧的問一句，你需要多少軍火？」布理嘉又問到。

「35萬支步槍，2萬支自動步槍，2000大口徑挺機槍，400門105毫米榴彈炮，以及7000萬發步槍子彈、1000萬發大口徑機槍子彈和40萬發炮彈。」

「上帝啊！」有那麼一會兒，布理嘉覺得莫非正在準備打一場世界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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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莫非購買這麼多軍火是為了做什麼，至少有一點布理嘉是可以肯定的——沒有任何一個中間商有能力吃掉如此大的一個單子。同時，他也很懷疑，華盛頓那些人會不會批准這麼一個龐大的軍火交易案。

「將軍閣下，我希望你能明白，這麼龐大的軍火採購，即使我上報華盛頓，國會和總統先生也有很大的可能會不批准。你知道這比較……嗯，麻煩。」美國領事的話里有一點其他的含義，並且他知道莫非能夠理解。

「這我知道，布理嘉先生。但這並非你的錯誤。」莫非確實聽明白了——或許這位總領事可以順便把他的問題一併解決掉。

「很感謝你能理解。」既然沒有後顧之憂，布理嘉也就不再掩飾自己對這筆軍火交易的興趣，「不過，將軍閣下，我還想知道，你準備為這批軍火出多少錢。雖然問題有些麻煩……但如果價錢合適，華盛頓批准它的可能性就越高。」

莫非再次給予了領事先生一個震驚。「步槍每支10美元，自動步槍20美元，機槍30美元，榴彈炮2000美元，步槍子彈1000發10美元，機槍子彈1000發30美元，炮彈每發10美元——我只能出這個價格」他說到。

「上帝啊！這完全是在搶劫！」領事先生忍不住大叫了起來。

雖然對現在的國際軍火價格其實沒有多少的了解，但是布理嘉知道，在大戰時，美國政府曾經出錢購買了大約150萬支西屋公司和溫徹斯特公司為俄國政府生產的莫辛—納乾式步槍——因為窮困潦倒的沙皇拿不出錢，又要保住自己的面子，於是以質量太差為借口拒絕接受這些步槍，導致美國政府不得不出錢把槍買下來以防止兩家公司破產——當時政府向兩家公司支付的價格是每支步槍30美元。但是即使如此，兩家公司依然聲稱自己出現了虧損。現在雖然他們談論的是大戰後美國政府封存的武器，但是，一支步槍10美元的價格依然太低了。

布理嘉幾乎可以肯定，華盛頓絕對不會批准這筆生意。

他發出了自己的警告：「將軍閣下，我要提醒你，如此低的價格，華盛頓不可能做這筆生意，雖然我們都知道，你的強大對美利堅是有好處的，但是華盛頓不會做虧本的生意。除非……你能拿出什麼東西，比如礦山，或者別的什麼東西做為抵押。」在關鍵的時候，領事先生還是記得華盛頓派自己來重慶究竟是幹什麼的。

「布理嘉先生，你似乎忘記了，我的朋友已經與好幾家美國公司簽定了合同，關於四川的採礦活動的。」莫非特意強調了「美國公司」幾個字，「至於其他的東西，海關稅收不在我的手裡，或者……我可以把特種稅做為抵押。」

「好吧，好吧。將軍閣下。」特種稅是什麼，布理嘉自然知道，他可沒有膽子拿那個東西作為抵押，「那麼我就只好按照你開出的價格向上報告。但我還要再重申一次，華盛頓絕對不會做這樣的生意，希望你記得一點，將軍閣下。」

「我明白，布理嘉先生。」莫非平靜的回答到，接著他又補充到：「其實，如果交易達成，部分貨款我可以用黃金支付。」

「黃金？雖然很好……但華盛頓也未必答應。」黃金么？現在布理嘉倒是非常希望交易能達成了——但依舊希望渺茫。「作為朋友，將軍閣下，我會通過我的私人關係為你想想辦法。」也許是為自己拿了中校的錢卻辦不了事而愧疚，他又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你的私人關係？」

「是的。將軍閣下，我在陸軍和國會裡有幾位朋友。當我在國內時，我們經常一起打獵。我們關係很不錯——至少大多數時候是如此。我想他們應該可以幫得上忙。」其實布理嘉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說這些，但在莫非的注視下，他就這麼說了。

「他們的地位很高？」

「不。但是他們對陸軍部長、國會以及總統閣下有一些影響力。」

「那麼能否請你的朋友稍微的盡一點力？布理嘉先生。」莫非的話里有著顯而易見的暗示性，「我將會非常的感謝他們。」

「將軍閣下，我會轉告他們的，請等待我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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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沒有等待太長的時間，僅僅是在一周之後，他就接到了布理嘉的電話。

「沒有任何問題了，將軍閣下，你的採購計劃已經被通過了，但華盛頓要求貨款的30%用黃金支付。」這個要求莫非能夠接受，因此在得到肯定的答覆以後美國領事有補充到：「你在美國有辦事人員嗎？現在他們可以去簽合同了。但請注意，這件事情一定要隱秘，華盛頓不希望被南京政府知道。」

「我明白。但我更擔心的是美國的報紙。」

「這你可以放心，將軍閣下，只要動作夠快，沒有任何一家報紙會得到消息。」

「希望如此。」

「將軍閣下，關於我和我的朋友們……」

莫非中校笑了。「哪一家，花旗還是摩根？」

「摩根。」

「一周以後，布理嘉先生，你和你的朋友們就可以檢查你們的帳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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