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節 為了蘇聯
作為目前四川的第二號人物，郭波經常要參加一些外事活動——雖然這完全違反了中華民國外交部的禁令。
1930年6月15日。
美國領事館。
更準確一點說，應該是美國駐重慶總領事館，就在幾天以前，美利堅合眾國外交部正式批准在領事館三個字前加上「總」字。
同樣的，美國駐重慶領事布理嘉先生也晉陞為了總領事——不過要記得加上「代理」二字。
這就是為什麼今天這裡會舉辦酒會的原因。
作為布理嘉先生的朋友，郭波以私人身份參加了這個酒會——當然，誰都知道四川省主席兼四川警察總長兼國民革命軍第21軍副軍長兼21軍軍械部長出現在酒會上並不僅僅是一個私人問題，但場面話總是要這麼說的。
郭波並不是很適應這樣的外事場合——在外交領域，他太年輕而缺乏經驗——所以在例行公事的致辭盛讚了中美兩國的傳統友誼、並對自己「朋友」的榮升再一次表示了祝賀之後，除了每隔一段時間鼓掌表示對發言者的尊重外，他便掛著那種「外交微笑」安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直到所有人發言完畢，酒會正式開始。
郭波來這裡的目的只有一個：今天這個慶祝活動的中心人物，布理嘉「代理」總領事先生。
莫非已經將他的新計劃告訴了他，而現在他就要利用莫非的新計劃為四川獲得一點好處。
從美國人那裡。
「布理嘉先生，再一次祝賀你榮升美利堅合眾國駐渝總領事。」帶著迷人的微笑，他拿著一杯香檳出現在美國人的面前。
「你真是太客氣了，我親愛的將軍閣下，今天你已經第三次祝賀我了。」在中國工作的時間久了，布理嘉也免不了要客套一番，「其實這沒什麼值得慶賀的，畢竟，我現在只是代理總領事而已。」
他特意的強調了「代理」兩個字。
郭波在肚子里冷笑，只有他才知道，如果沒有他和莫非的出現，這位布理嘉先生不但做不成代理駐渝總領事，就是駐渝領事的頭銜也沒有戴得太久——按照另一個時空中的記錄，美國政府在1930年撤消了自己在重慶的領事館。在那之後，直到1936年，重慶領事事務都是由美國駐漢口總領事代辦。
不過，現在看起來，將要被撤消的似乎已經變成漢口總領事館了。
「布理嘉先生，我的朋友，我相信你很快就會成為真正的總領事的。那一天的到來並不會太久。」他舉起酒杯向布理嘉致敬。
「非常感謝你，將軍閣下。」布理嘉也舉起酒杯，與郭波的酒杯碰在一起。「不過我可不像你這麼有信心……或者，你能幫我說服華盛頓？」
他的話聽起來像是在開玩笑，但布理嘉確實沒有開玩笑。
而郭波回答到：「也許，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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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慢慢的走到了僻靜之處。
「說吧，將軍閣下，你和莫非將軍又要我幫什麼忙？」布理嘉收起笑容，很嚴肅的問到，不過他很快又開了一個玩笑：「不過，如果還是像上次那樣，將軍閣下，那麼我就只能說抱歉了。」
「抱歉」的意思是，總領事先生需要更多的綠色小紙片。
郭波明白他的意思，他聳了聳肩。「採購軍火的事情不在我關心的範圍之內。」
不關心採購軍火的軍械部長！有那麼一會兒，布理嘉覺得自己很驚訝，但這同樣不是他關心的事情。「那麼這一次，你們又需要什麼。」
郭波沒有直接回答。「聽說福特汽車公司準備幫助紅色俄國建設一個汽車廠？」
布理嘉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著他，對他如此關心蘇聯的事情有些疑惑不解。「確實，我也聽說了這件事。實際上，並不僅僅是福特，布蘭特公司也在幫助俄國人改建他們的汽車廠，在莫斯科。」
「我知道，這是去年的事情，莫斯科斯大林汽車廠。」郭波看上去有些憂心忡忡，「並且我還聽說其他一些美國公司也準備幫助紅色俄國進行他們的第一個五年計劃。我的朋友，這算什麼事情？幫助紅色俄國，然後等它強大起來以後再向全世界輸出革命？」
布理嘉一言不發的看著郭波。
最後仍然是由他打破沉默。「不要兜圈子了，郭將軍，還是把你和莫非將軍的要求提出來吧。」
「干預。我希望華盛頓能干預那些公司的行為。」
「干預？你覺得這可能么，將軍閣下！」布理嘉覺得郭波也許是在中國做軍閥做久了，已經忘記了美利堅合眾國是一個什麼樣的國家。「現在全世界都在鬧經濟危機，財團們正忙著尋找新的商品市場和資本輸出地——他們選中了俄國，因為哪裡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不受經濟危機影響的國家——雖然……全世界都知道那是因為什麼。」
「華盛頓是不會放棄這麼大一個市場的。」布理嘉搖了搖頭，「也許只有聯邦調查局的那位新掌權者會同意你的建議。」
「這個世界的經濟增長點並不只有紅色俄國。還有這裡——」郭波指了指腳下。
「但一個省還不夠大，無法滿足工業界的胃口。」
「胃口？我在想，把一個徹底的農業社會帶入工業時代，不會比升級一個能建造戰列艦的落後工業國家的工業水平更容易——即使這個落後的工業國家比我管理的農業社會大了那麼多倍。而且，如果一個四川真的還不夠大，那麼，整個西南如何？」郭波壓低了聲音，以免自己的話被第三個人聽到，「我和中校計劃在一、兩年內完全控制這個地區。你知道，我們有那個能力。」
當然，我知道。布理嘉想著，還在莫非向他提出購買那批軍火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但是——「也許，你們需要比西南更大的地盤。」
「這件事再說吧，我們的根基依然不夠牢固。」對他的建議，郭波不置可否。「不過，有一點我要強調的是，到四川投資比到俄國投資安全得多——據我所知，已經有很多駛向俄國的運輸船在海上神秘的消失了。」
「確切的說是全部。」布理嘉的腦中突然劃過一個想法——也許這都是郭波和莫非的傑作——但他很快就把這個過於荒謬的想法扔進了回收站里。「而且，據說在歐洲，甚至有開往俄國的列車被人……」他做了一個炸開的手勢。
「就像我說的那樣，向俄國投資是件很危險的事情。為什麼不來四川呢！」
「很不錯的口號。」布理嘉舔了舔嘴唇，「但是為什麼要找我幫忙？你們在合眾國有足夠多的關係，甚至不用通過華盛頓也能勸說美國企業到你這裡投資。」
「關係？黑手黨和新興的資本家嗎？我可不認為他們有能力影響到福特這樣的大型公司。而且，我和中校還有更多的希望——我們希望華盛頓能在一些經濟政策上做出對我們有利的決定。比如說，鼓勵美國人到四川投資或者工作，向我們提供大額度的國家低息長期貸款。你知道，親愛的總領事先生，養軍隊是很浪費錢的事情。」
「所以，你和莫非將軍希望有人在國會和白宮裡幫你們說話。」
「而你，布理嘉先生，有能力幫助我們。」當然，布理嘉先生不過是個中間人，真正有能力的另有其人。
代理總領事先生知道這一點，而且他還知道別的事情。「但並不是唯一的。上次的事情讓我知道了一件事情，你和莫非將軍在華盛頓有不少的支持者。」
「就像錢一樣，支持者永遠是不嫌少的。」
布理嘉凝視著郭波。
「就像錢一樣，支持者永遠是不嫌少的。」他彷彿重複了一遍郭波的話，又彷彿是在強調什麼。「還是和上次一樣？」
「和上次一樣。」郭波表示肯定。
「好極了。」代理總領事先生變得大義凜然起來，「作為自由世界的象徵和領袖，美利堅合眾國有義務遏止紅色俄國的擴張。」
「確實應該如此。」郭波再一次舉起酒杯致敬，「God_bless_Ameri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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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達綺芬妮指揮官正在制訂進一步打擊蘇聯的計劃。莫非要做親愛的約瑟夫·維薩里奧諾維奇·朱加施維里同志的救世主，所以，指揮官首先要徹底消除蘇聯人所有從西方國家獲得工業機械設備的可能性。
本來指揮官認為自己已經做到了這一點，但她已經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雖然，守侯在兩大洋上的克隆人突擊部隊成功攔截或者摧毀了每一艘從美國開往蘇聯的運輸船，但是……
「真是沒有想到，我們居然把整個歐洲都忽略了。」幾天前，當她看著自己的特工交上來的報告的時候，達綺芬妮指揮官非常鬱悶的注意到了這個嚴重的疏漏。
與美國一樣，在蘇聯的工業化進程中，歐洲也佔據著一個很重要的位置——當然，最重要的國家還是美國。雖然蘇聯大多數工廠從最初的設計到使用的機械設備再到採用的生產技術都是來自於美國，但蘇聯人也購買了不少歐洲國家生產的機械設備。一個顯而易見的例子是，在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今年第一季度出口的機械設備中，就有相當一部分是出口到了蘇聯。
而且，為這些設備買單的還是來自歐洲國家的貸款。
僅僅是在今年，熱情的羅馬帝國繼承者就向東方的紅色帝國提供了2億里拉由國家擔保的低息貸款。而其他一些歐洲國家，英國、德國、瑞典、丹麥、挪威，等等，也大都提供了這類信貸。正是這些信貸的獲得，解決了蘇聯進口設備的資金問題，為蘇聯工業化的發展提供了資金保障。
但歐洲各國的這些舉動完全被莫非中校、郭波、達綺芬妮指揮官，以及所有參與到遏止蘇聯工業化進程的克隆人突擊隊指揮官給忽略掉了。
他們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美國。
畢竟他們的大多數計劃都是在美國進行的，這個國家集中了他們大部分的力量，而在美國之外，他們的力量太過於薄弱，所以，他們很難及時的得到關於歐洲的準確情報，同時，即使有情報，他們也缺乏力量阻止蘇聯與歐洲國家之間的交易。
這種情況自然不能再持續下去。如果斯大林最終確認自己完全無法從美國獲得自己需要的機械設備，那麼他就肯定會把自己的希望完全集中到歐洲各國身上。這就意味著莫非中校完全無法控制蘇聯的工業化進程。
這種事情是不允許發生的，必須要阻止蘇聯繼續從歐洲國家得到機械設備——貸款則無所謂——而最簡單的方式莫過於將所有為蘇聯人運送機械設備的交通工具，無論是輪船、汽車還是火車，又或者是飛機，全部摧毀掉，就像他們在大西洋和太平洋上做的那樣。
達綺芬妮指揮官已經做了一些嘗試——幾天前，她派出了一支突擊隊前往歐洲，摧毀了幾列從西歐國家駛往蘇聯的列車。
結果非常成功，但有一個問題卻凸顯出來——以她手中現有的力量，不可能在嚴密封鎖兩大洋的同時完全封鎖歐洲到蘇聯的陸海空運輸線。
「我需要更多的部隊。」達綺芬妮指揮官抓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