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節 兩個月之後

快到七月中旬的時候，以養傷為名，郭波給自己放了一個長達兩個月的假。

他需要多開一些事情：繁雜的公務，請求與他見面的、似乎沒完沒了的社會名流和工商界人士，以及重慶炎熱的暑期。他帶著自己的副官，還有一些必要的隨行人員去了九寨溝，斷絕一切與外界的聯繫，在那風光秀麗的山水裡舒舒服服的待到了九月中旬。

對於這個假期，郭波非常的滿意——當然，如果身邊的副官是一個真正的美女，那就是完美了——不過，當他9月18日回到重慶的時候……

他看到了無數需要處理的公務在等著他。

「怎麼回事？我記得我已經將所有的工作都交託給中校了！為什麼還有這麼多工作，指揮官？」郭波心中的問號只能向依然有一個辦公室在他的辦公室對面的達綺芬妮指揮官尋求答案，「還有，中校他人在哪裡？」

「就在你離開重慶以後，長官，中校也給自己放了一個長假，一個人回了南極。」

指揮官的回答讓郭波有些抓狂。「以上帝的名義！中校他竟然寧願去南極看帝企鵝，也不幫我處理公務——我真該把他拉來狠狠的打一頓……好吧，指揮官，我只是在開玩笑、玩笑。」在收到達綺芬妮指揮官充滿威脅的目光，以及她即將舉起的右手以後，他乖乖的閉上了嘴。

「所有緊急的公務，我都已經替你處理了，長官。」這句話的含義是——本來你應該看到更多的公務。

「也就是說，現在我看到的都是不緊急的公務？那我應該可以把它們再留一段時間，等中校回來以後，讓他……」

「我不認為這是一個好注意，長官，那些公務不緊急不代表它們還能再拖上幾個星期。而且——」達綺芬妮指揮官平靜的敘述著一個事實：「——即使中校回來，你也不要指望他替你處理那些公務。他對事務性的工作沒有任何興趣。除非有人給他命令，否則他基本上不會去碰那些東西——長官，你確定你能給中校下命令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麼——「不能」。

「……好吧，我現在就去處理它們。指揮官，我就不打擾你了。」郭波無可奈何的向門口退去，但克隆人指揮官叫住了他。

「長官，這裡還有一些報告，請你看一下。」她拿出一些文件，遞到他的面前。

「好的，指揮官。」郭波哭喪著臉接了過去。

「另外，最近這幾天我剛好比較有空——」郭波猜測著達綺芬妮這句話的意思——她想幹什麼？她想約他？似乎有點詭異……但在他能想出任何確切的結論以前，他已經聽見她說：「如果你有什麼公務不想處理的，我可以幫你處理掉，長官。」

這也許是郭波從達綺芬妮那裡聽到的最動聽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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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波正在看達綺芬妮指揮官的報告。

在先處理公務還是先看報告之間，他選擇了後者。因為他現在很想知道，在他離開重慶的這兩個月里，四川的情況發展得如何，他們的計劃又進行到了什麼程度。在開始看報告之前，郭波的心中充滿了憂慮——他和莫非都離開了重慶，在沒有最高領導人的情況下，會不會發生什麼問題？

他確實很害怕這一點發生，雖然他並不懷疑克隆人指揮官的能力，以及他們的忠誠，但有些事情並不是僅僅有能力和忠誠就能解決的。

有些事情，需要一個地位足夠合適的人來做，才能得到解決。

比如說，他們與英國人之間的交易。

這筆交易現在顯然已經出了大問題。

當初，在莫非開出的全部條件中，有一條是他希望英國政府向他們提供2億英鎊的長期低息貸款。當然，就像他說的那樣，大不列顛的紳士否決了這個條件——他們將它稱為「訛詐」。不過，英國政府和議會也沒有完全把門關上——他們同意就貸款的具體數額與他們進行談判。

糟糕的是，陶樂爾得到來自倫敦的命令是7月下旬，在這個時候，無論是他還是莫非都已經去渡假了，並且完全無法聯繫得上。而更糟糕的是，他們並沒有指定由誰來負責與英國人進行交涉的事情。

基本上，當陶樂爾試圖開始他的談判的時候，是處於一種被人無視的狀態的。

很自然的，總領事先生將這種情況看成了他們對大英帝國和他本人的蔑視，他把它看成是一種羞辱，是一種傲慢的表現。因此他非常的憤怒——從國家安全局截獲的他發給倫敦的電報里，郭波充分的體會到了這一點。

和一頭憤怒的公牛談判絕對不容易，談判會破裂幾乎是百分之分的事情。

當然，如果郭波肯放低姿態，向陶樂爾道個歉、送點禮什麼的，或許可以把事情挽回一點。不過他並不打算這麼做。就個人而言，在歐洲各國裡面，郭波最討厭的是德國，其次是俄羅斯，第三就是大不列顛，讓他向英國人低頭他絕對不幹。而對於他們的計劃來說，與英國人進行交易的根本目的是修建滇緬鐵路，但是，現在他們已經在計劃策動緬甸鬧武裝獨立，所以，即使無法與英國政府達成交易，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事實上，他們一直就對與英國人的交易看得很輕，否則也就不會出現現在這樣的問題了。

因此，郭波決定不去理會那個還在自己的總領事館里生氣的英國紳士。

他將第一份報告丟到一邊，開始看後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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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一份報告是關於美國的。

更準確的說，是關於美國和日本的。

報告上說，美國與日本之間的關係正逐漸的變得緊張。

毋庸置疑的，郭波在美國策劃的那些反日宣傳和在日本策劃的反美宣傳——其實也不能叫宣傳，向井莉香只不過告訴了日本國民關於《超人》的所有事實，然後，沒有任何的煽動，日本人的反美情緒就高漲起來——起了作用，但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則是因為……黑島仁。

黑島仁是一切事情的導火索。

就像郭波和一小部分人所知道的那樣，是黑島仁派出了特工去暗殺了《超人》的作者，並向電影版《超人》的劇組投擲炸彈。但是，很顯然的，黑島參事官對自己的光輝業績僅僅被一小部分人所知道有些不滿，因此就有了他後來的舉動。

他向民眾宣稱，暗殺《超人》的作者，是日本人民的正義行為；他要求日本政府為參加刺殺的人員（他倒沒敢說那些人都是特工）授勛，並給予他們相應的榮譽稱號；他大張旗鼓的搞了一個將被美國警察打死的特工的靈位送入靖國神社的儀式；他……

總之，他做了一連串的讓人搞不明白的事情，但不管怎麼說，他這麼一搞，全世界都知道了他和暗殺事件有關係。

這讓力圖將暗殺事件控制在一起普通刑事案件範疇內的美國政府和日本內閣的全部努力化為了泡影。

通過新聞媒體，美國民眾知道了黑島參事官是幕後黑手，於是他們向議員們施加壓力，於是議員向政府施加壓力，於是美國政府要求引渡黑島仁接受司法調查。

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像關於黑島仁的情報顯示的那樣，黑島仁的家族擁有很大的勢力，他本人與裕仁天皇有著很密切的關係（值得一提的是，天皇本人現在正因為《超人》的內容而處於一種歇斯底里的瘋狂狀態，他完全支持黑島仁的行動），他在日本軍隊里有很多年輕支持者，而在日本國內反美情緒高漲的背景下，他又被日本民眾看作了國家的英雄。所以這四點加起來，任何想要逮捕他的人，都要拿自己全家老小的性命來做抵押——也許用不著全加老小的性命，按照現在日本國內形勢，如果某人打算逮捕黑島仁，他的家人就會第一個把他幹掉。

日本政府不可能交出黑島仁，相反，他們在來自天皇，軍隊和民眾三方面的壓力下，要求美國政府終止《超人》的發行，禁止新聞機構對日本的詆毀，並……向日本天皇和日本人民道歉。

赫伯特&#8226；胡佛總統對日本政府的要求唯一的回答是：「這幫黃皮猴子，他們以為自己是誰？」——他拒絕了日本政府的要求。

美國政府對日本政府的最後回應是，他們召回了駐東京的大使。

美國民眾對日本的回應是，他們中止了與日本的部分貿易往來。

然後日本人也照做了一遍。

「讚美萬能的主，這真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郭波把這份報告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他很高興。不過……

「我得再給他們添把柴。」郭波決定把這件事情再鬧大一些，現在美國人只是召回了大使，並沒有對日本實施制裁，而中止與日本的貿易往來僅僅是商人們的自發行動，這顯得比較危險——和政治家一樣，資本家也是信不過的。

如果有可能，郭波希望美國人通過一個制裁日本的法案。

他需要日本人更加的仇恨美國人。

他已經想到了一個很好的辦法——他要煽動兩國民眾互相仇殺。

這需要日本和美國黑社會的大力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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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育部長楊森希望能夠在明年年初的時候舉辦一場省級田徑運動會，長官。他申請財政撥款20萬元。」在郭波的辦公室的對面，達綺芬妮指揮官正在替郭波處理他那些積壓的公文，而胡幽藍則在幫她。

「他什麼時候提交的申請？」達綺芬妮指揮官眼睛也沒有抬——她正在另一份文件上快速的簽上郭波的名字。

「8月4日，長官。」

「拿來。」

胡幽藍將文件放到指揮官的面前，達綺芬妮快速的簽上名字，然後將這份文件扔到了一邊。「還有什麼，上尉？」

胡幽藍拿起另外一份文件。「8月11日，教育部長陶知行申請教育經費15萬元用於修繕偏遠地區中小學校的校舍，以及改善教學設備。」

達綺芬妮指揮官直接拿過文件，簽上名字。

「有三位地質學家申請在全四川進行一次詳細的地質勘探。國土和礦產資源部按照規定將這三份申請交到了長官這裡。」那個規定就是，在四川進行的所有動植物資源和礦產地質勘察，必須得到省主席和21軍軍長的聯合簽名，才能進行——這是一個在其他人看來很變態的規定。

「地質勘探？我認為我們已經擁有了四川地質條件的全部詳細資料……等等，上尉。」指揮官制止了胡幽藍將文件扔到一邊的動作。「是哪三位地質學家提交的申請？」

「李四光，丁文江，還有一個翁文灝，長官。有什麼問題？」

「沒問題，上尉，把文件給我。」

達綺芬妮指揮官接過文件，在胡幽藍有些驚愕的目光中，同時簽上了莫非和郭波的名字。然後，她在將文件扔到一邊的同時，叫過自己的副官，一個看起來只有17、8歲的年輕女孩。「少尉，通知瑪澤&#8226；法津隊長，讓他安排特工在這三位地質學家進行勘探的時候進行24小時特別保護。」她強調了「特別保護」，她確定自己的副官能明白是什麼意思。

「明白，長官。」少尉敬禮，然後出去了。

「長官，你的副官？叫什麼名字？聽口音似乎不是四川人啊。」胡幽藍看著她的背影，饒有興緻的問到。

「葉蓓蓓，河南南陽人，18歲。你還有什麼要問的，上尉？」達綺芬妮指揮官很有趣的看著滿臉通紅的胡幽藍，然後潑了他一盆冷水。「我要警告你，上尉，絕對不要打她的主意。否則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你聽明白沒有？」

就像郭波過去的感受一樣，胡幽藍也莫名其妙的驚慌起來。他連忙立正。「聽明白了，長官。」

「希望你記得這一點，上尉。下一份文件。」

「呃……長官，昨天交上來的申請，因為美國百事可樂公司準備在重慶建設一家工廠，輕工業和石油化工管理委員會申請工業用地……」這個時候桌上那支紅色的電話聲響了起來，達綺芬妮示意胡幽藍停止並離開她的辦公室，當他出去以後，她抓起了電話。「長官，什麼吩咐？」

電話那邊傳來了莫非的聲音。「張學良已經發表通電，宣布他將武裝調停中原大戰，他的東北軍正在向關內進發。達綺芬妮，立即到我這裡來開會，我們需要討論一下這件事情。」

「立刻到你那裡，長官。對了，是否要通知郭波長官？」

「他已經渡完假了？既然是這樣，那就叫上他，達綺芬妮。」

「遵命，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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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波這個時候正看到達綺芬妮指揮官給他的最後一份報告——他們與蘇聯人進行接觸的情況。

情況比想象中的更加理想。在無法從西方直接得到第一個五年計劃需要的工業設備和技術援助的情況下，約瑟夫&#8226；維薩里奧諾維奇&#8226；斯大林同志同意了莫非派出的克隆人提出的建議。他們將向蘇聯提供工業機械和設備，同時，蘇聯政府在向他們支付採購設備的費用以外，還將向他們支付一筆保險費，以防止他們的船被神秘的敵人擊沉以後帶來的船隻和人員上的損失——當然，考慮到蘇聯的實際情況，蘇聯政府將以石油、有色金屬和農產品來代替現金或者硬通貨。

郭波確實很喜歡這個提議——在他的眼裡，石油和有色金屬顯然要比盧布可愛得多，前者可以提高他的軍隊的戰鬥力，而後者則只能堆在銀行的金庫的發霉——蘇聯的經濟發展不起來，還能指望盧布有啥價值？

不過，郭波更喜歡的還是這個協議本身。

能把一個世界級的大國玩得團團轉，明明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沒有比這更能讓他感到開心的了——尤其是這個國家還是俄羅斯。

「也許，我應該把這個遊戲玩得更刺激一些。」郭波盤算著，「是不是該讓幾條我們的船也神秘失蹤呢？然後再向斯大林同志要求加價……更多的石油……」

當他在考慮這件事情的時候，達綺芬妮指揮官沖了進來。

「長官，中校要我們去他那裡開會。」

「他回來了？真好，指揮官，真好。我和他有一筆帳要算……」注意到指揮官的臉色似乎又變得不善起來，郭波立刻停止了發牢騷。「指揮官，開什麼會？」

「張學良發表通電，表示他將武裝調停中原大戰，他的東北軍正在向關內進軍。」

「今天幾號，指揮官？」

「9月18日，長官。」

聽到達綺芬妮指揮官的回答，郭波沉默了幾秒鐘，然後他嘆息到：「至少在這一件事上，歷史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中原大戰依然是以相同的方式走向了結束——」他停頓了一下，然後他聳了聳肩。

「有人即將走向他人生最輝煌的時刻，然後，他就要開始走下坡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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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好像……這一章很不好啊……大家給點建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