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第六百零九章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夜風輕拂,略帶著寒意,掃過每一寸濕潤的土地,一縷縷嫩芽破土而出。

星辰漫天,拱衛著圓月,如水的銀光灑滿虛空,整個世界似乎都清澈無比。

鮮血和仇恨似乎終究要被遺忘,這片世界等待著命運的審判,或許是幾日之後,或許是幾月之後,或許是幾年之後。

泥土的芬芳和清新的空氣並不能給人帶來美好的心情,至少萬凝脂的臉色很蒼白,目光之中沒有了平時的威嚴,只有那如水一般的柔情。

她徐徐朝前走去,迎著風,長發飄舞著,似乎也嗅到了什麼。

易寒看著她的背影,輕聲道:「你什麼時候退位?」

萬凝脂回頭道:「或許還需要很久很久,也或許只需要三五天。」

易寒道:「這一場場大戰,終究是讓人成長了,萬江流變了,他會是一個合格的皇帝。」

萬凝脂道:「可災難遠遠沒有結束不是嗎?這樣美好的天地只是短暫的,很快我們又要去面對更沉重的厄難,繼續流血,繼續流淚。」

「直到我們這些人都絕望了,都崩潰了,任憑命運蹂躪了,或許一切才會結束。」

易寒搖了搖頭,卻是低聲道:「我們不會絕望,除非身死道消。」

萬凝脂回頭,目光如水,卻是呢喃道:「你要走了,對嗎?」

易寒看著她,卻是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輕輕嘆息著。

萬凝脂道:「我畢竟是武道無上,我畢竟可以看到一顆堅定的道心,你的無邪之念,是向死而生,那麼你是要去死嗎?」

易寒沉聲道:「不算,不算去死,終究是為了活著的。」

萬凝脂道:「我了解你,易寒,我認識你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們並肩作戰很多次,很多年。」

「我知道你在面臨危險之時會做什麼,我只要你下定決心之後會是什麼模樣。」

「可是我能說什麼呢?我無法勸阻你,也沒有人可以勸阻你。」

「我只能祝福不是嗎?這樣至少好受點。」

易寒看著她,一字一句道:「我會回來。」

萬凝脂卻是更咽了,雙目通紅道:「是嗎?可惜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易寒,你分明肩負著很多人的期待,你卻要離開。」

易寒道;「正因肩負期待,所以才要離開,離開是為了更好的重聚。」

萬凝脂不停點著頭,但聲音卻帶著哭腔:「是啊,為了更好的重聚,可是我無法想象那一天,你說會出現嗎?需要多少個奇迹的堆疊,人生才會出現那麼美好的時候?」

易寒沉默著,只是跟在她後面。

兩人漫步於草原之上,走過了遼闊的大地,走到了黎明,走到了朝霞滿天,旭日初升。

萬凝脂最終還是看向易寒,道:「你去吧,無論多難,我都堅持得住,西晉的兒女,一定不會倒下的。」

易寒輕輕點頭,道:「我會很快回來。」

萬凝脂看向易寒,道:「你可知道,我已經一百一十多歲了?我幾乎覺得我快老了,我不知道還可以等你多久。」

易寒道:「你承認你在等我了。」

萬凝脂笑道:「老祖說得對,我不能只考慮西晉,還需要考慮自己。」

「其實也沒有考慮,有些事不就是那麼自然嗎?我早已過了在乎世俗眼光的年紀了。」

「更何況,你早已是英雄。」

易寒忍不住要抱上去。

只是萬凝脂退開了,她只是低聲道:「去吧,去吧,抱住了,我就捨不得放開了。」

「你走,我不會去送你,你回來,無論多難,我一定來接你。」

易寒看著她,沉默了很久,才道:「保重。」

他離開了,身體消失在了天地之間,沒有留下任何氣息。

萬凝脂看著空蕩蕩的草原,眼中只有迷茫。

離別總是來得這麼突然,又這麼順理成章。

命運主宰著一切嗎?如果是那樣,我真希望我沒來過這個世界啊。

她低下了頭,呢喃道:「斬斷吧,斬斷情緒,熬過艱苦的歲月。」

她伸出了手,按在了自己的眉心,將一切的情感都剝離,都埋葬。

最終,西晉女皇回來了。

滿目冷漠,滿臉威嚴,無上強者的風範顯露無疑。

......

柔軟的床,柔軟的被子,蒼白的臉色,迷茫的眼睛失去了曾經的靈動。

易寒看著她,輕輕道:「外面的世界怎麼樣?」

辛妙娑道:「不如物藏森林。」

易寒道:「需要送你回去嗎?」

「回不去了。」

辛妙娑虛弱說了一聲,勉強擠出來一個笑容,道:「回去了又能怎樣呢?我不會再有曾經的快樂了。」

她看向易寒,道:「如你所願,我長大了,不再幼稚,不再淺薄,只是好像這一切並沒有那麼好。」

易寒沉聲道:「看來你知道天道師們占卜的未來了。」

辛妙娑道:「我還知道很多,白鹿爺爺來看我了,他說你可能要走。」

易寒身影微微一震,然後低下了頭,道:「是的,我來告別的。」

辛妙娑看著他,終於問出了她最想問的一些話:「易寒,為什麼你我總是聚少離多?為什麼只要長大,悲傷就總會多於快樂?」

易寒想了很久,才道:「人和人,一生相聚與別離的時間,總是差不多的,只是一些人年輕時聚少離多,一些人成長后聚少離多。」

「苦過了,自然有甘甜而來,離多了,自然會有相聚之時。」

辛妙娑沉默了很久,才道:「長大,真是一件不好的事,如果可以重來,我會選擇不認識你。」

易寒並不怪她。

他知道自己的分量。

他知道自己這個決定,給其他人帶來的幾乎是絕望。

「只是你如今這麼想罷了。」

易寒看著她,一字一句道:「下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不這麼認為了。」

辛妙娑道:「如果真的還有下一次見面,我什麼都依你。」

易寒道:「你不去送我了,對嗎?」

辛妙娑道:「你希望我送你嗎?」

「不希望。」

聽到這句話,辛妙娑唯有掩面而泣,道:「那我到時候去接你。」

易寒笑了起來,道:「那時你一定要打扮漂亮一點,因為整個世界都會來接我,我未必看得見你。」

辛妙娑道:「或許你會看到這個世界千百年來,誕生的唯一一尊界主。」

象道修者鳳毛麟角,象道造化神靈,整個羅天世界也屈指可數。

而象道超越神靈的存在,也就是界主,已經有幾百年沒有出現過了。

天下八道,武道一直是同境界中戰力最強大的,但超越神靈之後,武道卻成了最弱的。

因為無論是象道界主、丹道不朽者、陣道天道師、器道蒼天錯誤,還是文道思無邪、靈道地藏、馭道織命者,都擁有極為可怕的道則。

這些道則往往和天道有著最緊密的聯繫,所以總能有一些堪稱奇迹一般的手段。

「界主,到時候見。」

「到時候見。」

易寒緩緩離開,悄無聲息。

他不想宣告天下,不想告訴太多的人,他知道自己是這個世界的信心所在。

他知道自己的離開無疑給這片世界巨大的打擊。

但他必須走。

拯救之法,在深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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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法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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