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快點找到人吧,否則我要天下第一了!
,從李元芳開始
「果然有問題!」
楊再威從正門直闖進去時,發現堂上竟在飲酒作樂,坐在主位上的富態男子欣賞著美妓歌姬,滿面笑容。
直到看到楊再威大踏步奔來,那豪奴才勃然變色:「你是何人?來人……啊啊啊!!」
達官貴人的府中管事,都可稱豪奴,擅於狐假虎威,昔日周國公府上的惡奴,在外面被六七品官員巴結,置辦豪宅,妾室成群,過的儼然是豪門貴族的日子。
但這些享受都是依附於高門權貴,現在此人被楊府去姓逐出,沒了庇護,這份家業恐怕就要保不住了,不僅沒有絲毫惶恐,反倒接著奏樂接著舞,這個疑點之大,讓楊再威連一句廢話都懶得說,照面之間,直接行刑。
不同於丘神績那種個人風格鮮明的劍走偏鋒,楊再威的手法完全是基於對人體結構的熟悉,知道怎樣分筋錯骨,讓人在極短的時間內,遭受最劇烈的痛楚,又不至於喪命。
快速審問,本來就是頂尖刺客需要掌握的技能,別說普通人,就算是練過勁力的武者,都很難在這樣專業的手法中堅持下來。
於是乎,這楊府豪奴在短短十幾個呼吸中,就崩潰了。
四散逃開的歌姬都還沒有跑出堂中,他就涕淚交加,只知求饒:「饒……饒命……奴什麼都願意做……什麼都願意……」
楊再威這才開口詢問:「楊幼娘的被拐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那日突然腹痛是不是裝病,故意配合牙婆拐人?」
豪奴被疼痛淹沒,不假思索,脫口而出:「是阿郎下的命令……非奴所為啊……」
哪怕之前已經有了猜測,可是當親自確定,楊再威的身軀還是晃了晃,臉色變得無比難看:「為什麼?」
豪奴道:「不知……奴當時也以為……自己聽錯了……問……問阿郎……為何要如此……他讓奴……不要多管……但似乎……似乎也很不情願……」
楊再威咬牙道:「你能被賜姓,又被用來做這等事,必然是心腹中的心腹,楊沖寂事後不會虧待你的,你難道就對此一點猜測都沒有?」
豪奴道:「不知……啊!!知道……奴知道了……」
楊再威冷冷的道:「你想好了再說,若敢謊言欺我,我讓你不得好死!」
豪奴痛苦得想要蜷縮成一團,偏偏身體不斷拉抻,只覺得生不如死,偏偏思緒變得清晰起來,斷斷續續的道:「奴是真的想到了……三個多月前……還在長安時……阿郎有一日情緒就特別低落……奴奉茶時……聽他低語說……說輪到我們家了……」
楊再威皺眉:「輪到你們家了?你確定與幼娘丟失的事情有關嗎?」
管事哀聲懇求:「奴哪敢確定……只是那次阿郎沒頭沒尾的話……又有這次命令……奴才想到了……求求你放了奴吧!」
楊再威沉默片刻,凝視著他:「放了你?可以!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楊幼娘後來被快馬撞死了,你知道嗎?」
管事身體下意識僵了僵,聲音顫抖道:「不知……」
「還敢說謊!」
楊再威直接打斷:「你若不知,終究是聽命行事,我確實可以饒你,但你也在楊府多年,那可憐的孩子因你們身亡,你事後竟在這裡飲酒作樂,沒有半分悔過之心?」
管事此時是真的悔過了:「饒……」
咔嚓!
楊再威直接擰斷了他的脖子,站起身來,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名字:「楊沖寂!」
沒有絲毫停頓,也不怕那些四散逃開的歌姬去報官,楊再威直接出府,騎馬往楊府而去。
到了楊府,直接繞向後院,翻牆閃了進去。
……
此時的楊沖寂,還在前堂與明崇儼依依惜別。
他一襲道袍,白須飄飄,儼然也有了幾分仙風道骨,衷心致謝道:「多謝道長贈丹之恩,老夫近日精神困頓,直到聽道長一席話,方感提振精神啊!」
明崇儼心想那是嗑藥磕的,你好好配合接下來的審問吧,豎掌一禮:「楊卿客氣,貧道告辭!」
親自將明崇儼送出府邸,楊沖寂回到堂中,聽到裡面要麼阿彌陀佛,要麼無量天尊,微微鬆了口氣。
無論是佛是道,能沖淡幼娘不幸的悲傷就好。
他緩步朝著內宅走去,開始思考朝堂上的局勢。
若能有梅花內衛之助,對於楊氏是肯定大有好處的,畢竟太子這段時間處理朝政再穩定,也比不上聖人二十多年來的執政影響。。
再考慮到楊執柔和楊嘉本的下場,他楊氏經歷了如此慘重的損失,必須要龜縮一陣了,好在只要保住最核心的秘密,不被牽扯出那些事……
「唰!」
一個鐵箍般的大手,將他從美夢裡直接拽入了現實。
狠狠卡在脖子上的怒意,更讓楊沖寂覺得自己要被直接掐死。
楊再威看著這個老物,是真的有直接扭斷對方的衝動。
一方面是感同身受的恨意,另一方面也有股說不上來的懼怕。
如果當年真的是……
那他要怎麼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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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楊再威終究不是連真相都不敢面對的懦夫,深吸了幾口氣,還是將楊沖寂帶入了一間不起眼的屋舍內。
楊沖寂不比之前那個楊府豪奴,此人是九卿之一,在審問完成之前是不能暴露的,否則他又要進內獄了。
不對,是直接逃走!
楊再威胡思亂想之際,楊沖寂卻看著襲擊自己的人,露出詫異之色:「楊機宜?」
楊再威知道他稱呼的是自己的哥哥楊再思。
楊再思以前在楊氏內部屢遭冷眼,後來明經科及第,靠著自己努力成為禮部郎中,又得丘英賞識,成了內衛機宜使,出使吐蕃,在楊氏裡面才算是一號人物,畢竟年齡不大,未來是有可能入政事堂的,各房頓時又熱情起來,常有走動。
楊沖寂確實認錯人了,掙扎了一下痛苦的道:「放下老夫,疼死了!老夫是你的族叔,你這是做什麼?」
楊再威一聽頓時大怒:「你們這些勢利小人,也配倚老賣老,自稱族叔?我擰斷你的脖子!」
楊沖寂嚇得臉色蒼白,牢牢閉上了嘴,心想吐蕃這地方真不是人去的,一個性情圓滑的人,短短兩年不見,居然成了這副兇悍模樣,精神上似乎還有問題,我本來就是你的族叔,怎麼成了倚老賣老?
楊再威喘了喘粗氣,回歸正題:「你的孫女幼娘丟了,對嗎?」
楊沖寂臉色微變,不解的點了點頭。
楊再威磨了磨牙,腮幫子繃緊:「我已經從那些奴僕口中問到了答案,是你下的命令,故意讓她被牙婆拐走,為什麼要這麼做?」
楊沖寂看著他,神情倒是緩緩恢復正常:「此事與你無關,你出身楊氏小房,不必知道背後的原因。」
楊再威再也控制不住怒火,一個巴掌扇過去:「你是不是以為我是作為晚輩上門請教來了?我問你答,別以為年紀大了我就不能用刑,我照樣有的是法子,讓你生不如死!」
啪的一聲,楊沖寂真的被扇懵了,他不明白眼前之人為什麼這般歇斯底里,卻也知道不能觸怒這樣的人,趕忙低聲道:「你先放老夫下來,老夫保證回答你的問題,不會再有隱瞞!」
楊再威冷視他片刻,往地上一扔。
楊沖寂狠狠摔倒在地上,覺得老腰都要斷了,好在不久前服了丹,才顫顫巍巍的爬起身來:「老夫並不清楚,你問幼娘之事是為了什麼,但這個秘密涉及到我弘農楊氏各房,乃至整個關隴世族,你確定要捲入進來?」
楊再威冷笑:「無用老物,你昏了頭了嗎?既是涉及弘農楊氏各房,我也姓楊,難道我就能獨善其身?」
楊沖寂愣了愣:「這話倒是不錯……好吧,既然你要刨根問底,告訴你也無妨,那些被拐走的孩子是被獨自培養了。」
楊再威之前對李彥說楊素的練兵之法,其實他自己都不太相信,現在聽了更是嗤之以鼻:「不會是楊公練兵之法吧?」
楊沖寂知道他說的是誰,聞言搖搖頭:「這不是練死士,族內健仆眾多,我等豈會拿嫡系子弟做死士之事?但是要重振我關隴之風,就必須讓他們出面!」
「我關隴的勛貴子弟,如今是一代不如一代,關內士族更是一盤散沙,朝堂上竟被山東士子和江南人漸漸掌權,這若是放到二十年前,豈能想象,老夫每每思來,也是痛心疾首!」
「而這些孩子換了生活,擁有了苦練家傳勁法的環境,看似經歷了磨難,但這種經歷也能讓他們摒棄嬌奢之風,長大成才,一起去完成一件大事,以此扭轉風氣,重振我關隴之威!」
「當然,那人的手段也是狠辣,如此一來,我關中各族也沒了退路,一旦事敗,無人能夠倖免……」
楊再威覺得荒謬至極:「歸根到底,你們還是把嫡子嫡女當作死士來訓練,還美其名曰重振風氣?要重振風氣你們這些老物怎麼不上,而要荼毒孩子?何況還用這牙人拐帶的殘酷方式!」
楊沖寂嘆息道:「我們一大把年紀了,所做的是朝堂政事,爭強好勝是年輕兒郎所為了,這法子固然麻煩,卻也能在事成之前撇清嫌疑。」
「我們其實早就知道,聖人麾下有一支梅花內衛,在監察關內各家,如果嫡系族人莫名失蹤了,肯定會遭到懷疑,但如果是孩子走失,就不引人注意。」
「當然,此法不可多為,這十年來,每房也只是走失了一人,又是分佈於各房之地,楊氏自己沒有大肆宣揚,降低影響,誰又會注意到這點小事?」
「不僅如此,老夫還聽說,此前有過一個特別成功的例子,其後才會依照而行……」
楊再威仔細聽著,臉上起初保持著憤怒和不屑,直到最後一句話,才陡然凝固。
他瞳孔收縮,眉宇間的怒火消退,臉色慘白下去:「成功的例子?」
楊沖寂說著說著,也沉浸在了自己的痛苦裡,沒有注意到對方的表情,長嘆一口氣:「是啊,就是因為有成功的例子,各房才認為此法可行,否則的話,老夫又何嘗希望幼娘去呢?」
「那邊說得好聽,若是不合適,還能送回來,可老夫早已了解過,河中房那個小郎雖然被送回去,但已經被嚇傻了,從此成了一個痴子,我們關中的勛貴子弟,確實全無祖輩之風了!」
「那人更是指明了要幼娘,說幼娘聰明伶俐,很像她的另一位傳人,還說她的傳人被搶走了,會專心培養幼娘,這個年紀是練勁的最好時期,一定會讓幼娘成才,未來繼承梅花內衛……」
「老夫心中雖然不舍,但想到若能掌握梅花內衛,那對我楊氏是一大助臂,幼娘是個出眾的孩子,或許真的能功成,誰知道……誰知道……她們的承諾根本不作數,僅僅數日,幼娘的死訊就傳回了府中……」
「老夫的乖孫女,死得好慘啊!!」
楊再威胸膛劇烈起伏,再也聽不下去:「你個虛偽的老物,不要再說了!!」
他暴怒出手,一拳向著楊沖寂頭頂打去。
勁風席捲,這一拳若是轟中,別說這個普通的老頭,就算是明崇儼那樣的強者,也是腦漿迸裂,必死無疑。
在千鈞一髮之際,一道身影閃入,先在楊沖寂脖子處一按,將之打暈過去,然後單手上揚,直攖其鋒,接下了楊再威的盛怒一拳。
嘭!
李彥寸步不讓,將拳力化解,臉色卻也不好看:「沒想到此案與我有關,楊沖寂口中的那個人是尚宮,那老賊本來想培養婉兒,結果出使吐蕃時,我將婉兒引入正途,她眼見沒了傳人,才盯上了楊幼娘……」
楊再威唇角溢出鮮血,那是情緒激蕩下,牙齒咬破了嘴唇,拳頭咯咯作響,緩緩收回,一字一句的道:「我師父不會做那樣的事情,找到尚宮,我要從她口中問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