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後娘似豺狼
第3章後娘似豺狼
一般封棺材的釘子都講究直上直下,鎚子高啟重落,每顆釘子只三下的功夫,便全部釘進棺材板。
這樣釘進去的釘子跟棺材嚴實合縫,就如同指甲蓋長在指肉里,鐵丁與棺材木料融為一體,便是用斧頭把棺材劈開,這鐵釘也很難取下。
可是我爹那天卻是故意斜著下釘,砸鎚子的力道也松。
他心裡還是惦記著女屍手腕子上的銀鐲子,想著等到半夜,摸准這女屍下葬的地方,便去開棺盜銀。
還是老話說得好,今日上了賭牌桌,明日便是亡命徒。
我爹只要一想起賭錢手就痒痒,可是身上又半子沒有,於是他見到那女屍手上的銀鐲子,賭癮就抓心撓肝兒的上了頭。
他勢必是要把這銀鐲子搞到手的!
爹心裡想著,說不定這一枚小小的銀鐲,就是老子今夜翻身的保家底。
於是爹故意在棺材板兒上下了斜釘,只為半夜偷鐲子時,撬棺材方便。
爹把這七根虛掩的鐵釘釘入棺材板后,便堆著笑臉兒,假惺惺的同那乾癟老頭講。
「大爺,我瞧您家辦喪事兒也沒個人手,要不我就留下給您幫幫忙。
這閨女的墓地選在何處?我這兒正好有騾子車,就把閨女一併拉走,送到墳間地頭,便是埋土時,多個人也多一把子力氣不是。」
我爹本意只是為了知曉這女屍的去處,賊偷竊時,都要事先踩好點。
那乾癟老頭聽了這話,還當我爹是個好心的大善人,連連對我爹道謝,然後又有些無奈的說道。
「那就勞煩小哥用車跑一趟嘍!不過,唉!自戕而死的女娃哪有臉入主墳,棺材也不用葬,送到後山亂墳崗,找處僻靜的位置,把她撂下就是!」
爹連聲答應,然後把棺材裝車,又請乾癟老頭一起坐到騾子車上。
沿路中,我爹與那老頭兒閑話家常,倒也知曉了一些關於棺材中女屍的事情。
老頭兒用手半遮著臉,語氣里略帶哭腔,卻仍舊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
「那是我親閨女,乳名叫寶芽。我家丫頭命苦,親娘死的早,後娘似豺狼……」
老頭又說。
「寶芽今年一十八,閨女模樣長得俊,她後娘貪財,想把我閨女嫁給一個老棺材瓤子做填房。寶芽不肯,她後娘就罵她『不嫁人,你就給我去死』。
誰成想俺閨女心眼兒實,還真就用根麻繩上了吊……」
爹聽到這兒方才想起,自己看到那女屍時,女人身上軟乎乎,也沒見著有什麼黑斑於點,看樣子不像是病逝。
現在一想,那女人身上穿著高領的緊身小衫,把脖子給遮住了,所以自己才沒發現那脖子上的吊印勒痕。
這乾癟老頭自己就是個受氣包,生下個如花似玉的漂亮閨女,就成了後娘的眼中釘,肉中刺。說實話,這閨女死的也是憋屈!
只不過現在這節骨眼兒,我爹心裡哪還有空操心別人家的閑事,他還惦記著寶芽腕子上的銀鐲子呢!
這銀鐲子少說能換上三兩塊,在那牌場上,也足夠我爹消遣個四五圈。
爹一邊美滋滋的懷念著麻將牌磨手的觸覺,不知不覺,騾子車便來到了後山亂葬崗。
爹同那乾癟老頭兒在亂葬崗眾多骨頭堆兒里,尋了個傍樹蔭的位置。然後便把那棺材卸下,老頭又象徵性的燒了兩沓燒紙,抹了兩滴硬擠出來的眼淚,一條人命便也就此交代在這裡。
我爹心中默默記下了此處的位置,又假裝善心的把老頭兒原路送回,乾癟老漢因此好不感動,直呼我爹是大善人。
爹油嘴滑舌的應承兩聲,便立刻駕車上路,他自然不是回棺材鋪。
爹先去街拐角的小雜貨鋪買了兩根紅蠟燭,一盒洋火,方便他走夜路照亮。
然後他便趕著騾子車,按照原定的計劃,直奔後山亂葬崗。
卻說這時已然入夜,不過我爹這個人,人混膽子大。他點燃自己準備好的蠟燭,摸著黑在亂葬崗里這一腳那一腳,踩著死人骨頭,十分容易就找到了白天那口大棺材。
爹又從口袋裡取出隨身攜帶的羊角錘,摸著棺材的四角,輕輕鬆鬆便把上面的七根鐵釘卸下。
最後一根釘子卸下來,爹喜的長舒一口氣,然後雙手扶住棺材板的一邊兒,猛然一個巧勁兒,那棺材板兒便「乓」一聲重重落了地。
爹拿起蠟燭照亮,去尋女屍身上的銀鐲子。
那銀鐲子還明晃晃地懸在女屍的左手手腕上,爹把那女屍的左手臂舉起,這才發現,這是一個大約小拇指粗細,實心兒,沒有任何開口的凈面素銀鐲。
像這種鐲子,大多是小孩子滿月時被套在手腕上,然後從小不離身,等著娃子漸漸長大,這鐲子便變得跟手腕一般粗細,很難取下。
怪不得爹白天費了那麼大的力氣,這銀鐲愣是在女屍的手上紋絲未動。
不過到頭來,這鐲子還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爹斜著嘴角,呵呵一笑。然後高高舉起手中的羊角錘,一鎚子便砸了那女屍的手腕上。
沒費多一會兒的功夫,那女屍手腕上實心兒的銀鐲就被我爹給絞斷。
只不過同樣,那女屍也付出了一點代價。
她的左手手腕皮開肉綻,且見了白骨。那汩汩殷紅的鮮血,把鐲子也染的腥紅。
爹完全沒當一回事兒,他把女人的左手丟進棺材板,又在褲子上擦了擦銀鐲的血漬,便喜滋滋地把這戰利品揣進了懷中。
爹本準備轉身就走的,可就在此時,一陣和煦的風,拂過我爹的面。
爹頓時感覺神清氣爽,得了銀鐲子,爹心裡也覺得美。他倒忽然之間,對這女屍又生氣了一二分的好奇心。
只見我爹拿著那大紅蠟燭,恍恍惚惚的把光照在了女屍的臉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