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屍臭
第4章屍臭
「呵,這娘們兒生的真俊呀!」
爹忍不住的由衷讚歎道。
借著天上皎潔的星光,還有我爹手中暖黃的燭火。不得不說,這個名叫寶芽的女人,的確是個難得的清秀美人。
她不過才十八歲,皮膚嫩的就像雞蛋糕,巴掌大的小尖臉,薄薄的輕微向上翹的粉嘴唇。
爹忽然想起那乾癟老頭兒所說的話,老頭說自家的閨女是弔死的。爹心中想著,弔死的人不都是臉色青紫,舌頭伸長,一副苦大仇深的恐怖嘴臉嘛!怎麼今天這個女屍,竟是這般的如花美靨,那一股子風流的姿色,還真是讓男人垂涎三尺。
這寶芽的上身穿著一件緊貼身兒的高領兒藕粉色小衫。這件小衣不僅遮住了她於傷的脖子,還把這女子的身段包裹的玲瓏有致,這副美貌醉人的模樣,已然讓爹看的雙眼發紅。
爹忽然詭異的嘿嘿一笑,他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然後鬼使神差的竟然去摸那女屍灰白的小臉兒。
那女屍身上不止沒有半點死人氣,反而還散發著陣陣令人噬骨銷魂的女兒香。我爹輕輕閉起雙眼,感受著那一股女人獨有的味兒直往自己的鼻子眼兒里鑽。
爹當即便淪陷,他丟掉了手中的紅蠟燭,然後……
爹很久之後才爬出棺材,他揣著那個從屍體手上卸下來的銀鐲子,美滋滋的去了麻將館。
在賭桌上都流行一句話,逢堵不沾色,貪色必輸空。
果不其然,爹上了麻將桌,攏共還沒打上兩圈,就接連點了三四次大炮。
他可真是輸的頭上冒青皮,前前後後不到兩個小時,這費勁巴力得的銀鐲子就跪獻歸了賭館老闆。
爹摸出麻將館兒時,已然是深夜。
他只覺得自己渾身燥熱的很,便把身上的背心脫掉,一邊光著膀子哼著小曲兒,心情悠哉的回了棺材鋪。
卻說,我們家中的人這些年一直都是住在棺材鋪里的。
俺們家的棺材鋪名聲比較響亮——「升棺發財」。
這是我太爺爺想當年親自擬定的名字,為的不過是討個口彩。
棺材鋪門臉兒並不大,可是後頭卻隱藏著三間大院子。
一間東苑用來做存放棺材板、木料、油漆、以及各種喪葬工具的儲物間。我爺爺平時就是在這間院子里打棺材。
每次進東苑兒時,撲面而來便是木頭屑還有刺鼻的油漆味,我爺卻最喜歡待在這裡。
爺說:「咱們王家世世代代都是棺材匠,升棺發財,只要有了棺,咱們王家便能永生永世發大財!」
爺爺每次這麼說,我都笑他異想天開。我們王家人做了幾輩子的棺材匠,頂多能夠勉強掙些小錢,混個肚兒圓,升棺發財,呵!那可當真是痴人說夢。
爺對我說:「別灰心嘛!我按照八字推算,你這娃子就是命中帶財。說不定把咱們王家發揚光大,能夠升棺發財的人,就是指望你嘍!」
我便尷尬的笑,升棺發財,這樣的期望,我從來不敢奢求!打小,我最多只奢望自己能夠像個平常人一樣,好好的活著……
卻說,我家棺材鋪後面其餘的兩間院子,一處西苑,是供奉三清像,上香,擺堂口,平時開壇做法的神聖之地。
爺爺是陽明道教茅山派第八十四代弟子,他年輕時上山學過兩年道法,法術學的模稜兩可,可爺爺對待道家祖師還是十分誠心的。
剩下一間最小的南苑,就是平時俺們家人睡覺的地方。兩間小磚房,一處柴火垛,雖然簡陋,卻也足夠遮風避雨。
二十幾年前,我爹輕薄完女屍的那天夜裡,便悠哉悠哉的,繞到了棺材鋪的後門,進了我家南苑。
爹常年流連牌桌,十賭九輸。可好在他心大無腦,便是輸的口袋精光,也從不會放在心上。
爹忙活了一整日的時間,好不容易淘弄來的銀鐲子,就這麼輕而易舉打了水漂。爹心中卻不急不惱,他一腳踹開南苑的房門,回到自己的小屋,躺在炕上倒頭就睡。
第二天一清早,公雞剛剛打鳴。
爺爺起床劈柴、燒火、做飯。一大鍋熱氣騰騰小米粥,一碟清炒疙瘩鹹菜。飯香米熟,我爹還躺在屋子裡咕嚕震天響。
爺爺心裡埋著氣,粗聲嘟囔嘴謾罵:「肏他祖宗十八輩,怎麼生出這麼個懶鬼喪門星。養兒不如養頭豬……」
他一邊罵罵咧咧,卻還是端著粥碗,菜盤子,直接踹開了我爹的房門。
「祖宗佬兒,滾他娘的起炕,吃飯!」
爺兒一邊說著,半隻腳剛踏進房門。只聞到房間里一股巨大的臭氣,打著滾的便向自己湧來。
這味兒惡臭熏人,有點像狐尿騷,還有些像腐敗的臭雞蛋味兒。終歸,就那麼一夜的時間,我爹的房間里好像開了個化工廠。
「啊呀!真是個喪門,你這是掉糞坑裡了,還是……怎麼這麼熏人!」
爺爺轉身把手中的食物放到了門外的灶台上,然後急忙進門開窗通風。
我爹此時剛迷迷糊糊睜開眼,他渾渾噩噩從炕上爬起來,然後扯了個被角,遮住自己赤條條的身軀。
「啥啊?就不能讓我睡個好覺……」
爹完全聞不到屋子裡異樣的味道,其實,那股惡臭熏天的味兒本身就是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的。爺爺被這臭味兒熏的頭昏眼花,爹卻只當我爺是故意找茬。
自打我爹輕薄了棺材里的女屍之後,他的身上就不住的蔓延著一股臭腳丫子、爛雞蛋般的奇怪味道。
後來,我爺爺跟我回憶起那段往事時,終於一語道破。
爺說:「唉!那時早該想到,那味兒正是名副其實的屍臭味兒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