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撈屍血煞
寧水庄有專門的撈屍隊，這裡最不缺的就是做死人活計的人。
我昨天在賓館睡得很晚，總覺得昨天下午李有德夫婦圍著棺材轉的樣子不對勁，可李有智已經拍了胸脯做保證，為了避免因果，我也就沒再多想。
第二天天還沒亮，六叔一把把我拽了起來。
「小槐！別睡了，走，幹活去！」
「什麼嘛，讓我再睡一會兒。」
我翻了個身，繼續趴在床上睡覺。
興許是因為激動，我昨天晚上凈是想些李家人的事，很晚才睡著。
晚睡的人都知道早起有多痛苦，六叔這天還沒亮就把我薅起來，這不是要我的命嘛！
「撈屍隊就這個時候幹活，現在不過去，活計就該讓別人搶去了！」六叔心急如焚。
昨天六叔就千叮嚀萬囑咐地說今天一定早起，寧水庄撈屍隊發現了一個大漂子，這漂子生前來路不小，還沒撈起來就有家裡人來認領。
這一趟要是辦好了，只看那認屍的人的穿著，最低也要有三四十萬的報酬。
沒人和錢過不去，一想到報酬，我嗖地一聲就坐起來，三兩下就拾掇好了傢伙什。
只不過在我將紅皮書揣懷裡的時候，我發現這紅皮書好像更紅，像是變成了新的。
但上面模糊的字卻更加模糊，之前還能看出來是字，現在連是字還是畫都有些難以辨認。
是我認錯了？
我撓撓頭。
「咋了，想啥呢？」六叔叫了我一聲。
「沒啥，可能是我看錯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直接將書揣進懷裡，拿好東西就走。
「快走吧，撈屍隊的人在門口已經等著了。」
見我還是有些拖拉，六叔不斷地催促，就差直接薅著我走。
外面停的車是輛麵包車，並不是很貴，卻很大氣，坐在裡面隱約有種焚香的味道，讓我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還挺好聞的。
「聞出來不對勁就行了，別這麼明顯。」六叔似乎很厭煩這裡的味道。
「為啥？」
不懂就問，對我這種剛出道的小白來說不是件壞事。
「撈屍隊的麵包車，你說除了我們，還能拉什麼？」
六叔白了我一眼，像是在罵我白痴。
開車的人笑著說：「小陳先生，這是撈屍隊的規矩，只要是運送貴客，免不了要給貴客一些香火做謝意，有些味道也是難免。」
從司機嘴裡我了解到，人若是去世，會對去世的地方有一種特別的感覺，若是強行挪動，會招來貴客的記恨。
所以類似於招魂遷墳或者移屍這種驚動去世之人的活計，總要給他們一些香火受用。
一來表達對驚動他們的歉意，二來希望他們能給個面子，不要作怪。
至於貴客……和貴人相對，貴人稱呼在世之人，貴客稱呼去世之人。
天邊有些蒙蒙亮，司機就將我們拉到了碼頭邊。
這裡是撈屍隊專用的碼頭，我們一下車就看見撈屍隊的人如同下餃子般跳下水面。
「還行，還來得及。」六叔鬆了口氣。
屍體上岸必須馬上處理，若是等屍體上岸的時候我們還沒到，這活計只能交給其他人，或者由撈屍隊自己解決。
要不是貴人要求的必須現場燒，撈屍隊自己解決不了，估計剛才來的人就不是來接我們的，而是來堵我們的。
「六叔，貴人要的是直接燒屍體，你自己來不久完了，為啥還要叫著我？」
聽到貴人要求燒屍，我就對自己的作用產生了懷疑。
只是燒屍的話，六叔一個人就行，我跟師父學的都是鎮屍之法。
「要是你沒用，我哪用費這麼大勁把你從你師父那裡薅過來？」
六叔擠眉弄眼地看著我：「之前那個老太為什麼需要你師父過來？」
「因為老太有一口氣沒散。」
「那就是了。」六叔指著水面，「老太婆不安分，是因為不願咽氣，而這水裡的貴客在水裡都憋著一口氣，氣不散，貴客就安分不下來。」
「雖說鎮著他們也能燒，但鎮住他們，他們的怨氣就會留在我身上，積累多了會影響我的壽命，讓你把他們的氣散了，對我也是件好事。」
我恍然大悟，正要說點什麼，忽然聽到碼頭那邊傳來幾聲叫喊——
「請客了！請客了！」
之前和撈屍隊的司機聊過天，請客了，就是貴客被撈上來了！
「周老六呢？」
我們還沒有湊上前去，撈屍隊的人就已經開始到處找我們。
我抬眼望去，已經有幾個人試圖湊過去，看樣子似乎是要搶活。
「來了！」
對於賺錢這件事，六叔從來是當仁不讓。
我也趕忙跑過去，也想要看看這個價值三四十萬的貴客到底是什麼樣子。
碼頭上整齊地擺放著五具屍體，撈屍隊的人在岸上忙忙碌碌，這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筆大買賣。
「果然不對勁！」六叔剛跑過去就站住，「小槐，拿好東西，這位貴客看樣子鬧事！」
鬧事？
那就是要化煞！
我從旁邊撈屍隊的人手中要過三炷香，雙手持著香來到六叔身邊。
這對貴客來說是一種禮節，表示我過來並無惡意。
可是等我走過來，看見這屍體的具體情況，卻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我原本以為這具屍體發白是因為在水裡泡了太長時間，可走近一看才發現這具屍體上已經長滿了細密的白毛。
一雙眼睛死不瞑目，眼白全是細密的血絲，瞳孔處更是通紅一片。
血灌瞳仁！
這哪裡是要化煞的樣子，這分明是已經化煞！
而且還是凶煞！
血灌瞳仁，非大冤大恨不會出現，但凡出現，一方水土必定不得安生！
「血……血煞！」
我看見那屍體瞳孔中的鮮血，似乎感覺從這一雙瞳仁中鑽出來兩條細密的血蛇，瘋狂的向我脖子處撕咬。
「爾敢！」
就在那兩條血蛇似乎要撕咬我脖子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從自己腦海中傳出一道厲喝。
那兩條血蛇頃刻間消失不見！
「小槐！怎麼了？」
六叔在我肩膀上輕輕一拍。
可六叔哪裡知道，剛才那短短一瞬之間，我的身體幾乎就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
六叔的這輕輕一掌，直接讓我癱坐在地上，而後就是大汗淋漓。
而我這個時候再看向那位貴客，身上的白毛似乎停止了生長，乖乖地躺在那裡，沒有絲毫之前的凶戾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