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火靈液
大殿內一時寂靜無聲,丁思的頭顱一路滾啊滾,撞到了桌几一角才停下。
他這個先天武夫的血確實夠濃,身體倒下了,脖子還呲呲噗噗的不停噴血。
柳朝威則是頭顱碎成了幾塊,隱約能見到其殘缺的面目,呈難以置信狀。
「嘔!」
王孟徳一聲乾嘔,噁心之感衝上他的心頭。
他手心掛著的紅白殘留物,破碎的頭骨骨渣混著白色的腦子與紅色的血,交織成黏糊糊手感,配合他那驚人的感官,可謂是觸覺和味覺的雙重偷襲。
噗!
一團火焰自王孟徳指尖出現,高溫瞬間點燃了他手上的血污。
不燒還好。
這一燒,瞬間,像燒雞毛似的濃烈臭味再次撲鼻而來。
「苦也!」
王孟徳眼淚都快熏出來了,更加濃烈的噁心感襲來,他以極大的意志才沒吐出來。
「我不想殺人啊。」
他獃獃站在原地好一會。
手心裡粘稠物在炎陽之火的高溫下化為灰燼,明明手掌已經潔凈如初,然而那血腥味彷彿還環繞在上面,一縷縷似幽魂般的鑽入他的鼻孔。
王孟徳清楚這更多是心理問題,腦海中不停閃過一劍斬殺丁思,以及一手捏爆柳朝威頭顱的畫面。
兩幅畫面交互循環,讓他有些透不過氣。
「我的警告應該夠清晰明了,你為什麼還要玩火呢?」
王孟徳走到柳朝威屍體前,喃喃自語。
明明他前夜大晚上和柳朝威見面,說的一清二楚。
王孟徳唯恐對方誤判,所有警告從來都是清晰而準確。
實際上只要柳朝威乖乖聽話,將兒女作為質子送上山,他還能享受凡俗富貴。
頂多是許秀忠取代他的位置,而相應的,王孟徳會指點其子女修行,不會讓他吃虧。
王孟徳對殺死余家的人沒心理負擔,只痛恨柳朝威為何不珍惜自己給的機會,還如此貪心。
正如柳朝威所說,一半月前除豬妖那一次,其確實提前勸了他,王孟徳回想過那部分的記憶:
當時柳朝威很心急,和豬妖大戰後兩敗俱傷,柳朝威都沒找大夫處理原身傷勢,也沒設宴,趕緊勸原身回山,因為柳朝威言語很有技巧,懵懂的原身沒有察覺。
但這樣的話術,瞞不過王孟徳,他查看那段記憶,看出了柳朝威的掙扎。
「你說是被余家逼的,我能理解,因為你雖是縣令,是一城之主,但在這個世界,在修仙者面前你很羸弱,我已經表示對過去的事情不想追究,為何你又帶著一個余家的人上山?想挾余家自重,我實在不能再留你活著了。」
王孟徳重重吐出一口氣,似在說服自己,當柳朝威帶著余家的一位修士上山的時候,情況不一樣了。
一個證明了自己不忠誠的人再次左右橫跳,說實話,王孟徳真的怕了,不敢再留柳朝威。
所以縱使不想殺人,剛殺死丁思有著強烈的不適感,王孟徳還是冷靜的執行自己的戰術。
他怕了,怕柳朝威再整出什麼幺蛾子,只能殺死對方。
王孟徳做完心理建設,才感覺好受些。
不像很多猛人,殺人不僅不怕,還興奮,他就要難受多了。
第一次殺人心理上有太多不適,特別是那種輕易奪取別人生命的快感,讓他既沉醉又恐懼。
沉醉操控他人生死的感覺,也害怕自己會陷入其中。
王孟徳踩著血泊走到了丁思屍體前。
丁思大半屍身被燒焦了,王孟徳的一發火彈不但突破了他的護體法力,還延燒了起來。
「你多少也是個修士,怎麼也該有點好東西。」
王孟徳搓了搓手,修仙世界的傳統活動——摸屍,讓他心情不由稍微歡快了起來。
走近過去,將丁思的無頭屍體翻過來,王孟徳搜颳起他身上的物品。
首先是背著的一把長刀,極為沉重,材質應為精鐵,是法器。
「果然。」
王孟徳稍微煉化后,以控物術操控感知了一下,是一階中品法器,而且很重,不似法劍那般輕便。
撕開丁思焦黑的白袍子,從懷裡掏出一個布袋。
布袋上也有灼燒痕迹,裡面有些東西難免受損,讓王孟徳頗為可惜。
火彈術威力大,很好用,就是容易毀掉戰利品,而且他剛才沒能及時搜屍,耽誤了最佳時間。
王孟徳一邊摸屍,一邊下意識的總結這次鬥法的利弊。
這是他的老習慣,就差拿筆記下來了。
「先辦正事吧。」
晃了晃腦子,王孟徳檢查丁思遺留的物品。
對方沒有儲物袋,用布包盛放。
一本不知名的書籍燒成灰了,辨別不了,可能是他的修行筆記或者什麼法術書,還有兩個玉瓶也燒毀了。
王孟徳打開玉瓶嗅了嗅,有股焦味還有點肉香,應是養血丹:「可惜了,這丹藥對養護肉身有好處。」
丁思身上的幾張法符也燒毀了大半。
王孟徳將毀掉的東西挑出來,還剩下不少東西:
有一瓶養氣丹,保存完好,裡面還剩下七顆丹藥。
養氣丹是鍊氣初期、中期都可以用的修行丹藥,服用后,能提高修行效率。
完好的法符有三張,一張清潔符,兩張護身符。
清潔符是一階下品法符。
顧名思義,用來清潔的法符,可以形成一道水流清理一定範圍內的污漬。
而護身符則更高階,為一階中品法符,能抵擋鍊氣中期的一擊。
這裡的一擊是標準攻擊,距離還要看施法者的手段。
在布袋的底部,還有五十多枚亮晶晶的小石頭,是一階靈石。
王孟徳捏起清潔符,法力一催,一道無形水流從他腳盤旋至頭頂,將渾身上下清理的乾乾淨淨。
青衫上的血跡消失不見,手掌上也沒有味道殘留了,王孟徳只覺得精神一震。
他拿起最後一個瓶子。
這玉瓶材質明顯比裝丹藥的瓶子要好,隱隱有法力靈光閃爍,遭到火彈延燒也只是熏黑,並未損壞,可見很是不凡。
王孟徳手一拂,玉瓶恢復原有的玉色,閃著靈光。
他撫摸瓶口,感覺有些燙手,擰開瓶口后一股熱氣衝出。
「嗯?」
王孟徳臉色一變,他丹田中的炎陽之火跳動了一下。
炎陽之火對這玉瓶內的東西生出了渴望。
「這還是炎陽之火第一次有此波動。」
王孟徳心裡一喜,感知探入瓶口,只覺得一陣燥熱。
瓶里乃是三滴閃爍著火耀之光的液體,王孟徳猜測:「應該是火靈液,就是不知具體是哪一種火靈液。」
他在宗門時看過一些雜書,有典籍記載,天地靈物多種多樣,不可計數,其中靈液不僅有靈水,也有火靈液。
火靈液往往誕生在火靈脈之上,多出現在火山、火池等火行靈地,是靈材中的一種,其中蘊含著龐大的火行能量。
他回想了一下,殺死的這人和他一樣都是火行法力,火靈液很可能是對方輔助修行用的。
「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
王孟徳之前還對炎陽之火如何提升頗為頭疼,火靈液也許能給他提供多一種選擇。
搜刮完戰利品,王孟徳總結這次鬥法得失:「若是給他御使法器和法符的機會,未必不能和我鬥上一斗。」
這人鬥法應該不弱。
火靈液說不定還是他施展某種強大底牌手段的媒介,但無論如何,對方只一個呼吸就死了。
至死,王孟徳連丁思的姓名都不知道。
「生死相搏,便是絕爭一線。」
王孟徳暗暗告誡自己,生死之爭,要盡所有可能殺死對方:「火彈術打殺敵人後,確實容易損毀戰利品,但若不能殺死對方,那就不是戰利品損壞的問題,而是我自己會成了對方的戰利品。」
將火靈液等物收入儲物袋,王孟徳打算稍後試驗一下火靈液對炎陽之火有什麼作用,當下還有要事處理。
柳朝威一死,再加上他帶來的余家人也死了,往後該怎麼走是一個重大問題。
丁思、柳朝威兩人之血已形成大片血泊,過了一會,血液微微有些凝固,殿內血光粼粼、陰暗森怖,顯得王孟徳的面色也陰翳了幾分,過了好一會,他才拿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