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戰 斗(二)
闖入杜勒斯房間的除了艾伯特,還有四個高級裁判員,艾伯特站在最後面。
他仔細打量著房間中的幾個人,坐在桌前悠閑的喝著酒的粗獷老就是海上巨盜杜勒斯,斜靠在牆上手持一把古樸細劍的勁裝美女奧黛麗,身材高大粗壯的騎士伊斯梅爾和矮人騎士弗林斯,坐在豎琴邊輕撫琴弦的俊美青年。
艾伯特咽了一口苦澀的唾沫,認出這個青年就是在法爾大陸聲名不響但是在光明教會高層眼裡與聖殿騎士蘭迪斯一樣是法爾大陸最有前途的後起之秀,羅曼親王凱澤曼。
普通的世人也許不知道凱澤曼的強大,可是身為宗教裁判所高層的艾伯特當然明白這個與蘭迪斯在同樣年紀就修鍊成聖鬥氣的年輕人是多麼強大,而他的身後則站著他的老師,領域強劍聖潘西。
看到行動自如沒有受到禁錮的杜勒斯,艾伯特默默對比了一下雙方的實力,艾伯特在心裡狠狠的咒罵著凱恩斯,緊張、失望的情緒開始在心中瀰漫,信仰的根基開始搖晃,當初抱著崇高的理想踏進了宗教裁判所,決定為信仰奉獻終身的自己,怎麼也不會想到今天會面對這樣的情形。
如果能活著出去……
在艾伯特思考的時候,前面四個高級裁判員已經起了攻擊,羅納一進房間就盯上了奧黛麗,在大陸南方逍遙的時日里,羅納經常光顧各種高檔的銷金窟,周旋在各族美女之間,樂此不疲。
而高級裁判員的身份也帶來了便利,一些異端和邪教信奉當中的處女最後都成了羅納懲罰的對象。而今夜,這個自己有生以來見過最美麗的「異端」如果能成為自己懲罰的對象,那將是自己在宗教裁判所里最大的成就。
淫邪的目光不斷掃視著奧黛麗身上的每一處地方,奧黛麗臉色變的有如寒冰。羅納從身上緩緩抽出一條用深淵惡魔的筋做成的鞭子,在空中甩了兩下,鞭子的頭就宛如靈蛇一般飛動。
一個波浪傳向鞭頭,鞭頭抖動著向奧黛麗飛去,突然鞭頭不再抖動,而是直直的飛向了天花板,羅納接著就看到一個身著騎士勁裝的俊美青年站在了自己身前,手扶著劍柄。
羅納看著斷成兩截的鞭子,心中突然升起了強烈的畏懼,這個冷冷注視著自己的青年給人以強大的壓力,也只有裁判所的幾個審判長和長老才能給自己如此大的壓力。
奧黛麗斜跨一步,與凱澤曼並肩而站,「凱澤曼,把他留給我」。
奧黛麗古樸的劍尖斜指地板,平靜的注視著羅納,「你叫什麼名字」,加入到裁判所后從未遇到過真正威脅的羅納被注視得有些慌亂,「羅納」應聲而出。
「好,羅納,此劍名叫洗魂,希望死後你的靈魂能夠得到凈化」。還沒反應過來的羅納下一刻就看見劍尖出現在了眼前,以一個詭異的姿勢將腦袋側轉,羅納抖起手中剩下的半截鞭子。
劍尖上探出半尺金芒,在空中抖起一片虛影,虛影的面積越來越大,羅納渾身冒汗,鞭子不停抖動,堪堪擋住毎一劍攻擊,渾然沒有覺自己的鞭子越來越短。
凱澤曼看著奧黛麗如同精靈一樣舞動的身姿,化不開的一絲溫柔開始纏繞在自己心中,任由最後進屋的那個宗教裁判員跳出了窗子,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奧黛麗。
以一個優美的姿勢收回細劍,緩緩插入劍鞘,奧黛麗看著眼前這個精瘦的宗教裁判員滿臉訝異的倒地,鮮血從脖子噴湧出來。
當弗林斯和伊斯梅爾將各自的對手送進死亡的懷抱的時候,杜勒斯已經小酌了兩杯了,一個胖胖的裁判員趴在地上,耳朵里不斷冒出藍色的水。
阿克曼抬起頭靜靜等待,窗外飛舞的雪景突然消失,只餘一片濃郁的黑,窗戶從中心破開一個小洞,小洞周圍滋滋的黑霧翻滾,迅速將窗戶腐蝕,只剩下空空的石壁。
庫珀和哈巴克黑色的身影站立在窗台上,擋住了窗外的一切,身上翻騰的黑霧不斷與阿克曼身前的黑霧碰撞,黑霧當中哀嚎的聲音更見慘烈。
「大哥,老三」阿克曼出低沉冰冷的聲音,「我等你們好久了」。
「叛徒,住嘴」,哈巴克憤怒的聲音帶動著身前的黑霧向前,壓縮阿克曼身前的黑霧。
「阿克曼,我們找你幾十年了,在一百年前,我們是兄弟,可是現在,你只是一個卑劣的叛徒,我為我們曾經的情誼感到遺憾。」從來惜字如金的庫珀第一次說這麼多話,話語開始還有些不清。
阿克曼低頭沉默了片刻,抬起頭,從懷裡掏出一本古舊的魔牛皮書,將書放在權杖前。哈巴克就想衝上前,被庫珀一把拽住。
阿克曼緩緩解開身上的披風,讓披風滑落在地,庫珀和哈巴克看到阿克曼除了臉上還包著一層皮,身上其它部分只餘下一副骷髏。
「這本亡靈魔法修鍊到最後的結果就是這個樣子,成為行走在人間的不死生物,而不是成為偉大的亡靈法師,我們被那個獸人薩滿騙了」。
庫珀平靜的注視著眼前的阿克曼,哈巴克身上的黑霧忽而凝聚,忽而散開,情緒在劇烈的變化。突然出一聲憤怒的咆哮,黑霧猛然四散,銷蝕了房間幾面的牆壁。翻飛的大雪從屋頂上的空洞里落下,消失在黑霧裡。從黑霧中穿過的雪花飄落在隔壁的兩個房間。
正在熟睡中的約翰只感覺一陣冷風,緊了緊身上的被子,臉上飄落幾片雪花,臉上的溫熱迅速將雪花化成水滴。
抹掉臉上的水滴,約翰睜開眼,看到空氣中淡淡的黑霧,在自己身前一尺處徘徊不前。約翰轉頭望向冷風吹來的方向。
從破開的牆壁洞中可以看到,一個渾身冒著黑霧的白色骷髏盤坐在地上,兩個同樣環繞著黑霧的黑披風站在窗台上,其中一個出難聽的叫聲。漫天的雪花落入房間。
約翰嚇得一個激靈,猛地坐起身來。
讓憤怒、失望和痛恨煎熬著自己的哈巴克轉過頭看著坐在床上的約翰,漆黑的眼眶中閃爍著冷幽幽的光。袖子一抖,一團濃黑的霧就朝著約翰飛了過來,在空中出滋滋的聲音,眨眼之間,黑霧就飛到了約翰身前,在沾到約翰的衣服之前消散不見。
庫珀疑惑的打量了約翰一眼,哈巴克憤怒的咆哮更加劇烈,身前的黑霧猛的炸開,房間里的一切物品全都在滋滋聲中消失。一團更大的黑霧迅速飛向連外衣也沒有穿就要往外跑的約翰。
約翰眼看著黑霧就要飛到自己的眼前,下意識的用手擋在臉前,手上燃起一點白色的火焰,黑霧撞上火焰,火焰驟然亮,隨之黑霧消散。
側過頭看著手中的火焰和消失的黑霧團,約翰張手就把火焰甩了出,轉身就往房間外跑去。
火焰在黑霧中劃過一道白色的軌跡,軌跡附近的黑霧全都消散,火焰穿過哈巴克身前濃郁的黑霧,射在哈巴克的披風上,燃起一團火焰,哈巴克憤怒的嚎叫中開始夾雜著痛苦和畏懼。
庫珀伸手,一點黑光飛到了火焰上,熄滅了哈巴克身上的火焰,望著約翰矯捷的背影,若有所思。
約翰沿著樓梯飛馳而下,迅速的躥進了由一群騎士把守的地下一層。老亨利還在熟睡中,睡夢中不時喃喃兩句。
約翰第一次遇見如此的情形,那具活動的骷髏,還有在披風裡骷髏一樣的臉。在格瑞特的日子裡,約翰見到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見到的最不普通的人除了奧黛麗就是聖殿騎士,還有那個降臨天使,傳說中非常強大的自己的老師烏爾班,也從沒見過他的力量到底怎樣。
約翰聽見自己的心臟砰砰的跳動的聲音在胸腔里不斷的迴響,渾身的寒毛直豎,這時才想起奧黛麗讓自己待在地下室的話,「約翰,今晚不太平靜,你待在地下室里陪著老亨利,千萬不要出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不死生物,約翰端起桌子上的杯子,不停歇的將一大杯水灌進了肚子,稍稍平復了一下緊張的心情。
好奇心又重新佔據了主動,約翰走上一層,將頭探進一樓的走廊,從站在邊上的筆挺騎士的身側往大廳看去,可以看到人來人往,不斷的有人將受傷的騎士和法師抬進一樓另一側的治療室。約翰悄悄碰了碰邊上一身戎裝的騎士,「這位大哥,今晚生什麼事了」。
沒有得到回應,騎士依然筆挺的守護在那裡,約翰抬頭往上看了幾眼,沿著牆根往治療室走去,一路上都是血跡,而不斷看到肢體殘缺的騎士被抬著匆匆往治療室跑去。
治療室里有個大的魔法陣,了解監察廳的人都明白,卡恩主持監察廳的時日里能留住那麼多實力高強的騎士和法師,就因為雖然他行事嚴肅認真,對待下屬卻是極盡關愛,每次帝國議事廳討論財政問題,卡恩都能從帝國並不是十分豐裕的財政里摳出足夠多的金幣。
所以監察廳用的都是最好的裝備,而也只有監察廳才配備了一個龐大的法師治療團,用最好的魔法裝備,治療藥品,還有專門的治療法師。
其它帝國或帝國的其它部門、軍隊都將法師視作戰鬥中的重要力量,而監察廳奢侈的可以讓很多法師作治療師,在法爾大陸上也只有光明教會有專門司職治療的牧師,在奧德這樣一個騎士的國度里,也只有卡恩有這樣的魄力。
卡恩手下團結了讓所有人都羨慕的力量,人人都知道只要還有一口氣在,監察廳就能把自己救活,所以人人甘效死命。
當晚的戰鬥並沒有經過多少波折就結束了,面對監察廳這支可以震動一個帝國,強雲集的隊伍,光明教會看起來十分強大的力量就如同投入湖中的一粒石子,迅速沉入水下,並沒有帶起多少波瀾。
光明教會裡一些高層從弗萊徹放棄這次行動指揮的決定里就看出了端倪,弗萊徹這樣一個勇敢決絕的降臨天使都沒有信心,奧德監察廳的這支隊伍不是輕易能夠啃下的骨頭,哪怕監察廳的隊伍里有光明教會志在必得的人,也只能因為鞭長莫及和時間倉促而降低要求。
然而姿態總要做出來,集中力量能夠取得一點效果也是對光明教會將要派往奧德播撒信仰的大批牧師和主教信心的提升。
更何況這次行動的幾十名高級裁判員都是靠近奧德或在奧德的各個城市的掌控,再加上十位苦修士,沒有什麼勢力能在這樣強橫的力量下全身而退。
在南方大陸俾倪世人的光明教會的一些高層相信隨著奧德皇位的陷落,光明教會千年來最大的偉業將在自己手裡創造,背靠著光明諸神,光明教會的光輝所指必將成為諸神榮耀播撒的地方,甚至還有一部分人認為奧德帝國的區區一個部門,別人描述再怎麼誇張也不會有多麼強大的力量。
在行動之前,依然有人固執的認為,這次光明教會近年來派出的有限次數的強大力量會輕而易舉的奪取豐碩的果實。
沒有人會想到,這次行動幾近全軍覆滅。
光明教會不知道艾伯特已經逃跑,除了受傷的苦修士維爾托德和審判凱恩斯還有沒有受傷柯頓和幾個遠距離攻擊高級裁判員以及查探消息的探夜外,其他的苦修士和裁判員全部殞命。
而樞機主教法塔爾更是由於親臨行動的第一線受傷陷入了昏迷,被牧師圖裡亞救回。
卡布盜賊團行動因為一些恰巧的原因晚了半步,在小科多夫所在的旅店外徘徊了半天,也因此逃過一劫,除了長老哈巴克受了一點輕傷外,其餘人毫無損。而其他參與這次行動的地下勢力全部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