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絕地求生

「朝那邊退守。」蘇慕指著亭子對岸道，說著自己滑下周燁的背，忍著痛游入水中，一條狗攔住了她的去路，蘇慕一把扯下阿玉頭上的簪子，捅進了那條狗的肚子，周燁幫忙一腳將那狗踹遠。周燁懷中的阿玉水上水下折騰了幾下，便也清醒過來，雙眼依舊猩紅，體內彷彿有一股力量在遊走，還未等阿玉反應過來眼前的情況，一隻狗便很倒霉的衝進了阿玉的懷裡，阿玉下意識的掰住了那條狗的嘴巴，稍一用力，狗血便狂噴出來，阿玉竟將那狗活生生撕開了。此時的阿玉看起來就真的與閻羅無異，但她依舊有些失神。葛縣令忍不住大吼一聲，一巴掌呼在阿玉的後腦勺：「還在發什麼呆！」阿玉被他嚇得虎軀一震，清醒過來。原本的累贅之一變成了殺器，周燁瞬間輕鬆了許多。與周燁相比，阿玉沒有太多技巧，但服用了禁藥的她力氣卻比周燁一個男子要大得多，沒過多久，湖面上便飄了一層的屍體，染紅了原本清澈碧綠的湖水。蘇慕在前面探路，帶著一行人且戰且退。水中的血太多，蘇慕只覺得雙眼脹痛，但仍撐著眼睛尋找通道。「這裡。」蘇慕終於看見了通道，鑽出水面，朝周燁揮手，然後又鑽入水中，撕開了擋在通道前的一張漁網，率先鑽了進去，葛縣令緊隨其後，但周燁和阿玉之間必須留下一人斷後，阿玉想都不想，便讓周燁先走。她恨黃家，她恨黃邵佃，她恨黃家養的每一條狗。周燁佩服她的韌勁，她所展示出來的如蒲草一般的韌勁，這讓他忍不住想起了一個人。「我會記住你的。」這句話像是逞凶斗惡后的場面話，但阿玉知道周燁不是這個意思，於是回頭給了周燁一個並不好看，甚至有點醜陋的笑。周燁鑽進了通道，通道里暗黑無光，四壁觸手的都是光滑黏膩的不明物體，令人心生恐懼。黃邵佃見他們消失在了水裡，便猜到了他們的去向，於是瘋狂的做手勢，命狗隨他去另一個地方。蘇慕從通道了出來，並沒有看見狗，於是放下心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岸邊經過一個揣著籃子的丫鬟，好奇地看著蘇慕，蘇慕的心猛一跳，她似乎做錯了。北院是黃家的禁地，平日里不會有人想不開去那裡閑逛，但出了北院，黃家上下那麼多無辜的人都有可能被牽扯進來。她不是聖母，但要看著無辜的人因為她被惡狗撕咬，她還是會心有愧疚。「回房，讓所有人躲回房間！」蘇慕大聲吼道。岸上的丫鬟被嚇退了一步，並沒有聽蘇慕的話，反而大聲道：「有刺客！」不過片刻，那丫鬟便叫來了一大群人，有護衛，有丫鬟，有小廝。蘇慕已經聽見了犬吠：「我們走。」黃邵佃的目標是他們，只要他們離開了，黃邵佃或許便不會殺了他們，畢竟他們未必知道這些眼睛發紅的狗是服了禁藥。周燁也鑽了出來，聽見蘇慕的話，立刻抱起蘇慕開始狂奔，葛縣令大喘著氣跟在他們身後。可憐了他一個文官，竟在今日不僅與狗相鬥，還要為了保命火里來水裡去。那些不識相的護衛還以為是他們心虛，還跟在他們身後，步步緊逼。被這群人一攪和，蘇慕一行人的步伐被迫慢了下來，再加上對黃家大院的不熟悉，蘇慕等人很快就被堵在了牆角。蘇慕從周燁懷裡下來，濕噠噠的衣服很快在地上留下一大灘水漬。蘇慕捋開擋住視線的濕發，握著阿玉的發簪，筆直地站著，目光堅毅，宛若一棵松。黃邵佃沒有和他們廢話，直接發令，惡狗撲來，不分敵我，幾個沒準備的護衛直接被咬斷了脖頸，躺在地上，瞪大了眼睛，喉嚨發出絕望的喘息。蘇慕不敢多看，如今她自顧不暇，那還有空管他們的死活。蘇慕握著簪子，戳瞎了撲上來的一隻狗的眼睛，一腳踹開了那條狗。用力過度，蘇慕腿上的傷口迸開，血染紅了衣服，暈出一朵花來。簪子造成的傷口太小，只是激怒了那條狗，血腥味不斷散發，越來越多的狗盯上了蘇慕。周燁站在蘇慕身邊，儘可能的為蘇慕緩解壓力。沒多久，地上便躺了一大片，大多是黃府的丫鬟和小廝，侍衛見狗發了瘋，早早地就跑了，僅有七八個留下來。「停下來，停下來！」突然傳來一陣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喊叫聲。蘇慕抬頭望去，竟是黃陵，那個怯懦的小孩，比出一個手勢，有些狗見了，停下了撕咬，但黃邵佃再一次做出了攻擊的手勢，那些狗便又開始衝上去。黃陵作為黃家目前唯一的孩子，自然有被教過黃家的訓狗之法，但與黃邵佃相較，他還是稚嫩了些，與狗之間的熟悉度也比不上黃邵佃。黃陵只能一遍遍的做出停止的手勢，但有黃邵佃壓制，效果並不明顯。劉氏也跑了過來，但她只是想帶走黃陵，黃陵不肯，倔強地站在那比著手勢，絲毫不像之前被嚇得沒了儀態的那個人。黃邵佃煩了，朝黃陵走去。劉氏擋在黃陵身前，留著淚求饒。黃邵佃推開劉氏，毫不留情地將黃陵推向了狗群，劉氏大呼一聲：「兒啊！」也跟著跑過去。兩人手無寸鐵，黃陵還會訓狗之術，劉氏作為一個婦人，對此毫無所知，剛進去就被撕咬下了一大塊肉。劉氏不管不顧，只想護住黃陵，用肉體擋住了狗的攻擊，很快，劉氏身上便染滿了鮮血，進氣少，出氣多。「就是你們兩個，害了她的性命！阿炆，我為你報仇了！」黃邵佃仰天道，黃老大對他有救命之恩，但感情之事如何控制？他欠了黃老大太多，秦炆之死，錯在黃老大，但他不想把絲毫責任推到黃老大身上。蘇慕這才知道，原來紅色信箋的去向是黃邵佃。蘇慕已經沒有力氣了，她只能無力地闔著眼，倚在牆上，腳痛到麻木，葛縣令也好不到哪去，一行人幾乎是靠周燁在那撐著。那群畜生不知痛，不知累，猩紅著眼，源源不斷地衝上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