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陪你落盡塵埃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說的大抵是如此。
景初遲慢慢的走到虞笙的身邊,伸手將身後的門關上,便直接抱住了虞笙。
「怎麼不躺著,身懷六甲了,要更加小心一些。」景初遲溫聲道。
虞笙抬眸看著景初遲,開口道:「我躺了許久了,便站起來走走,竟是被你看到了。」
景初遲低頭,俯身便吻住了虞笙,僅僅是一天沒有見面,景初遲便已經想虞笙想到了這個地步。
他親吻著,似乎一點也不願意放開,但是又害怕傷到了虞笙,而剋制著自己,盡量讓自己沒有緊緊的抱住虞笙。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想將虞笙緊緊的抱在懷中,緊緊的抱住,一點也不願意放開。
不知道過了多久,景初遲才鬆開了虞笙,而虞笙的臉蛋,許是因為吻了太久,有些喘不過氣來,紅撲撲的,煞是好看。
「笙兒,從什麼時候開始想我的?」似是想急於證明自己的地位一般,景初遲鬆開虞笙之後,便開口問道。
虞笙只當景初遲是一天沒見,才這樣急急忙忙,笑著道:「從離開你的那一刻,便開始思念。」
景初遲笑了,卻還是帶著幾分固執的問道:「那你今日和寧華青說話的時候,有沒有想我?」
原來啊,所有的不開心,還有吃醋,都是因為和寧華青說話的那一個時辰。
「寧華青雖然待在我這裡有一個時辰,但是我並沒有與他說很多話,只是下了下棋,我還輸了幾盤,是因為想起了曾經與你下棋的日子,所以走神了。」虞笙淡淡開口道。
她很聰明,三言兩語便將景初遲哄的開開心心的,僅僅是因為那一句,想到了與景初遲下棋的時光。
「聽說寧華青還碰了你的手!」景初遲的聲音,還是有幾分的不開心,不愉悅。
他的笙兒,那樣金貴的手,怎麼可以被別人碰了,還是一個男人?
「所以我打了他一巴掌。」虞笙笑著開口。
話落之後,虞笙便將打寧華青的那個手放在景初遲的眼前,開口道:「你看,打的我的手都紅了,還有些痛。」
這般語氣,軟軟的,聽了就讓景初遲心疼的不行。
「我給你吹一吹,疼了也不知道拿熱毛巾敷一下!」景初遲拿著虞笙的手,吹了又吹,皺著眉毛,心疼的不行。
虞笙忽然笑了,開口道:「這不是打紅的,是我洗的時候,自己揉的,我覺得你肯定會嫌棄的,所以我洗了很長時間。」
景初遲手上的動作一頓,開口道:「以後不許這樣了,我會心疼的。」
話雖然這樣說,可是景初遲的嘴角,卻帶著幾分笑意,果然,因為虞笙對他的在乎,所以景初遲的心裡,是開心的。
笑著笑著,景初遲手上的動作,更加的溫柔了,像是揉的是一個寶物一般,珍貴的不得了。
「景初遲,落茗說,你就是千家的少主,落茗還說,千家的人如今在華寧和北雲找著你的下落。」虞笙輕聲道。
剩下的事情,關於千鈺,不用虞笙多說,景初遲便已經明白了。
「嗯,我都知道了。」景初遲笑著開口,慢慢的拉著虞笙坐下。
虞笙隨著景初遲坐在了床邊,問道:「你都知道了?」
「嗯,昨天知道的,外公和外婆告訴我的。」景初遲輕聲道,說的很平淡,彷彿已經忘記了,昨天自己知道千綾的死因的時候,那般激動的情緒。
虞笙卻是能輕而易舉的感覺到,景初遲的不對勁,似乎多了幾分悲傷的情緒,縱然平淡,卻也帶著一些悲戚。
「景初遲?」虞笙喚了一聲景初遲的名字。
景初遲抬眸,「嗯?」
「你怎麼了,好像有一些心事。」虞笙看著景初遲的眼睛,關心的問道。
景初遲搖搖頭,道:「沒什麼,只是昨日我知道了我母親的過往,還有她的死因。」
虞笙想,景初遲翻看那段過往的時候,肯定是很難過的,自己也沒能在他的旁邊陪著他。
「母親生我們的時候,為了讓我和妹妹活命,才去世的。」景初遲很平靜的敘述了這個事實,好像不過就是敘述一件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事情一樣,那樣的平靜。
景初遲話落之後,虞笙的身子頓住了。
景初遲的語氣太平淡了,以至於虞笙聽不出來,那語氣裡面的情緒。
不過虞笙想,景初遲的心裡,一定很難受吧,在自己的面前,他始終是笑著的,可是今天,沒有任何情緒的景初遲,虞笙很少見到。
每一次他這樣,虞笙都知道,景初遲不開心,很不開心,極度的失落。
虞笙沒有說話,只是將景初遲抱著,抱著景初遲的脖頸,貼在景初遲的肩膀上,依偎著。
「景初遲,如果當年母親沒有留下你的話,我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會是什麼樣子。」虞笙淡淡開口道。
景初遲輕輕的摸了摸虞笙的頭,開口道:「沒有如果的,如今就是現實。」
「我好像已經不能想象沒有你的日子了。」虞笙的聲音很平淡,但是語氣裡面是幸福。
只是景初遲啊,他想要知道當年害了他的母親,在他母親的體內種下了蠱蟲的人是誰,想要也讓那個人感受一下自己母親曾經受到的傷害。
所謂一報還一報,大抵就是如此。
「景初遲,你想要給你的母親報仇嗎?」虞笙沒有看景初遲,只是躺在景初遲的肩膀上,淡淡的開口道。
景初遲點點頭。
「我想知道,當年是誰種下的蠱蟲,是誰導致了我年幼便沒有了母親。」景初遲的語氣很是平淡,只是那一雙桃花眸裡面,卻隱藏著萬千的情緒,卻能讓人看的出來,那雙眼睛裡面,隱隱帶著的痛苦與冰冷。
虞笙縮了縮自己的身子,開口道:「景初遲,那你不可以受傷,要小心自己。」
她不會勸他放下仇恨,也不會勸他不去想那麼多,很多東西,不是說放下便可以輕易放下的,很多仇恨,也並不是說不想,便可以不想的。
或許報仇之後,並不會挽救當初的痛苦,但是至少,泄了心裡的那口氣。
景初遲從來也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這樣,心裡不僅放了虞笙,還放了仇恨。
那種仇恨,就像是毒一樣,一直蔓延,蔓延,直到將整個人吞噬。
「笙兒,只要你不讓我去,我便可以不去,我想,只有你,能把我救贖。」景初遲看著虞笙輕聲開口道。
他不喜歡手染血腥,只是卻沒有一個不去沾染血腥的理由。
如果虞笙說,不想讓景初遲去報仇的話,景初遲想,他一定會直接放下,什麼都聽虞笙的。
「景初遲,未來很黑,你拉著我的手,我不能救贖你,但是我可以陪著你,墮入黑暗,只要你在我的旁邊,哪裡都是好的。」虞笙的聲音清涼,卻也帶著幾分堅定。
――我若墮入地獄,只有你能將我救贖。
――我不會救贖你,卻會陪你落盡塵埃。
人生便是什麼,一旦決定了什麼,便再也沒有可以回頭的路。
所以,景初遲,拉緊我,我怕我會跟丟,我怕我會找不到你。
「笙兒,我一定會抓住你的手,一輩子也不會放開!」景初遲溫聲開口,那一雙落盡了塵埃的雙眼裡面,亦多了幾分堅定。
無論前途如何,無論黑暗與否。
你若是成神,我便陪著你普渡眾生;
你若是為魔,我便陪著你墜入地獄。
棄了所有人,叛了這天下,也罷。
「好了,趕緊睡覺吧,天色都黑了許久了。」景初遲將虞笙抱起里,慢慢的放在床榻的裡面。
然後便側身躺在了虞笙的旁邊。
虞笙似乎沒有什麼困意,還來著精神。
「景初遲,我不困。」虞笙看著景初遲,淡淡開口道。
景初遲也轉身,看了虞笙一眼,開口道:「笙兒乖,早點睡覺,對身體好。」
虞笙剛剛開口,還想說什麼似的,便被景初遲打斷了話。
「你再說話的話,我會對你不客氣的。」景初遲淡淡開口,話落之後,在虞笙的唇上落下一吻。
話落,虞笙縮了縮脖子,點點頭,「那好吧,我乖乖睡覺。」
景初遲看著虞笙這一副乖巧的樣子,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拍了拍虞笙的後背,輕聲道:「乖,睡覺吧。」
虞笙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被子,然後便睡覺了,便也不說話了。
景初遲看著虞笙的睡顏,眸光微變,卻也抱著虞笙,嘴角帶笑。
「笙兒……」景初遲喃喃了一聲,語氣裡面,皆是寵愛。
第二天清早,虞笙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身旁已經涼了,景初遲許是已經走了很久了。
不知道為何,忽然生出了幾分失落之感。
原來每一次醒來,早上都會看到景初遲的,似乎已經習慣了這個樣子,如今看不到景初遲,竟然是這般的難過。
虞笙看著冰涼的床榻,出神了很久,才看到景初遲留給自己的一張字條。
「中午我便來接你了。」
虞笙看著那個字條,笑了。
中午就能再見到景初遲了呢,真好。
還好這一次,沒有分開太久。
虞笙將字條收起來,放好。
只是剛剛洗漱了之後,這偏殿,便來了一個人。
一個虞笙一直想見一面,卻始終還沒有見到的人。
千鈺。
那個千家的,准少主。
虞笙看到千鈺的時候,著實愣住了。
千鈺和景初遲長的,太像了。
尤其是那一雙一樣的丹鳳眼,簡直像是一個人。
如果蒙住臉的話,只看這一雙眼睛,虞笙怕是真的會將眼前的千鈺,當做是景初遲。
「怎麼,是不是在驚訝,我與他長的很像?」千鈺淡淡開口,嘴角勾起幾分笑意。
聲音是不一樣的。
景初遲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蓮與雅,可是千鈺,卻有著幾分爭權奪利的感覺。
天壤之別。
「可不就一樣嗎?景初遲是千家的少主,而我也是千家的人,所以我們會長的很像。」千鈺溫聲道,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虞笙不動聲色的遠離了千鈺一些,涼聲道:「你來這裡做什麼,我們之間,應該沒什麼交情。」
「不不不,誰說我們之間沒有交情的?」千鈺淡淡開口道,眉眼之間,像極了景初遲。
「我們之間的交情,很大很大,不然你以為何寧華青會突然針對景王府?」千鈺笑著開口,他倒是一點也沒有保留,和盤托出啊。
虞笙看著千鈺,冷聲道:「我就知道是你在背後做了什麼手腳。」
千鈺伸出一根手指,搖搖頭,開口道:「不,我並沒有做什麼手腳,我不過是將寧華青內心那僅有的一點點慾望,給無限放大了而已,罪魁禍首,還是你啊。」
話落,他伸手,指了指虞笙。
在虞笙還沒有說話的時候,便聽到千鈺又道:「寧華青喜歡你,你並不是不知道,若非是如此,他也不會對你有慾望,也就不會那樣輕易的便被我影響了情緒。」
是愛情,還有權力,導致了如今的寧華青。
虞笙看著千鈺,開口道:「你是一個瘋子嗎?寧華青喜歡我,與我有什麼關係?」
「因愛生恨,愛而不得,這不是很簡單的道理嗎?」千鈺笑著開口,嘴角還帶著那般自信的笑容。
虞笙倒也是呵呵了,果然是三觀不同,才會有這樣的歧義。
明明是千鈺窺探人心,明明是寧華青內心有著對權力的慾望,現在反而怪虞笙了?
僅僅是因為寧華青喜歡虞笙?
所以這就是她的錯嗎?
那虞笙究竟做錯了什麼?
「你若是沒事的話,便趕緊離開為好,我並不是特別喜歡與你說話。」虞笙這逐客的意味,已經很明顯了。
可是千鈺好像並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反而拉著一個板凳,坐在了虞笙的對面。
「我說了,如果你沒有什麼事情的話,請你離開,如果你不願意離開的話,我不介意喊人,帶你離開。」虞笙的眸光淡淡。
看著這個與景初遲有著七分相似的人,她卻著實喜歡不起來。
可能這就是所謂的氣場不和吧。
反正虞笙現在十分討厭這個人,喜怒都放在了臉上。
「別著急著讓我走啊,說不定我有你想知道的東西啊,比如關於千家。」千鈺看著虞笙,嘴角依舊帶著幾分笑意。
虞笙的眸光定住,開口道:「我對千家的事情,似乎並沒有多大的興趣。」
千鈺如今不過是一個準少主,根本拿不到關於詭醫之術的比較重要的東西,所以如今的千鈺手上似乎也並沒有對自己有利的東西。
虞笙話落之後,千鈺輕聲的笑了笑,眉頭微微一挑,有意無意的開口道:「如果我說,這件事情與景初遲有關呢?這樣的話,你有興趣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