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珮颻諜(7)定云:金杯恨(四)
大宴一結束,我就回了雲暖樓。不知怎的,我總覺得那場大宴含著某種不祥的悲涼意味,對王贇也對李璟。慶功宴的次日,景通去上朝前特意上了我的宮樓,要我去給鍾皇后請安。我想著禮數總是要的,沒二話就跟著他去了。
鍾皇后這回對諸妃都極客氣,大家圍了她說會子吉祥話就準備散去。我瞧鍾后臉色不好,熱心腸子上來,顧不上細追究以前的事,更沒思量僭越就要替她把脈。景通也在一旁慫恿,鍾后不好違逆,伸出一手來讓我仔細診看了。
一把之下我就看出不妥,一時我的臉色都變了!鍾凝煙心動極快,萬一如此,撐到臨產,肯定有險!「娘娘放心,待小道來擬個保T的方兒,您切記要靜養,不可勞神哪。」
李璟取了一管諸葛鼠毫筆,飽蘸好墨,放在我手,又殷勒鋪了紙:「開吧,左右保T總是好的!雲兒,朕總是最信的,且你的話和杜愛卿是一樣的,一定是準的!」
我認真寫了,李璟接過來,迅速看了,又吹了吹墨跡,轉面對文小何道:「去交給吳廷紹的兒子兼徒兒吳耀光。老杜年紀大了,又要天天來看,且讓他再歇會兒。」
「阿雲、曼曼、水清,今兒是紊紊的生日,你們幾個等會都去她宮裡鬥牌,你們都得去,誰贏了朕都佔二成!午膳咱在碧桃宮用,我請了原晉國的陸家岳父岳母,現在算周國的了——一起過來,你們都回去備禮物,都別小氣了!玉涴,你反正不會鬥牌,就留在昭陽宮陪皇后說話,也好有個照應。等用膳時候你再陪阿煙過去。你那份禮還有凝煙那份兒,都有朕呢!待會兒老杜一過來,朕就去上朝——馬楚還有幾車寶貝運來呢!」少頃,景通見杜子遠來了,轉身就往門口走,又顧盼我等幾人,微笑道:「你們都去碧桃宮啊,誰不去,就是駁了朕的面子!」
由昭陽宮出來,我準備按景通所言去碧桃宮,一時卻尋不見珮颻,只見了王玉喜。王玉喜道:「耿娘娘勿怪,珮颻聽見聖上的話,已先行給您準備陸娘娘的壽禮去了,招呼老奴照應您呢!」馮曼曼卻難得向我這邊走過來,冷然不見喜怒道:「我有句話要同你說,咱一車去吧。」
我撩了雲鸞車的厚帘子,讓曼曼先進了。車聲轔轔,窗外冬陽軟軟,風聲緊緊,也是個不錯的悠閑日子。
馮曼曼於車中瞧了我許久,彷彿要把我看穿似的:「我告訴你一個事兒。我大哥的管家傳的消息,准得很…想來你定是比我先知道的……」
「什麼事兒?小道一無所知!」
馮曼曼道:「我想起來就害怕!那日宴前受聖上賜酒的王刺史,聽說當晚就死了!」
我聽了這話,不覺頭皮發麻,愣了半晌,才顫聲道:「敢別是水土不服吧。那酒,聖上也喝了一杯的!」
馮曼曼抓了我手,語氣局促:「我問你,大宴之前,他可曾給你喝過什麼?」
「我與他一同喝了一壺酒啊。」
「那就對上了!前兒大半夜,他急火火跑了來,也給了我一壺酒。他說是『廣寒酒』是救命之葯,還說……」
我心裡至此已經惚然大悟了,忽然心裡沒了底氣:「他還說明兒有用,對不對?」
全是騙人!他跟我說去陪鍾后,實則去找馮曼曼,這沒緊要;可是,如此氣定神閑,先喝解藥再殺人,他可著實是狠呢!
「定雲…與你說句實話,我如今也不認識他了!」馮曼曼雙手抱膝,眼淚直落:「我曾經恨死了你,認為在這宮裡不能與你共存。可是這回…這回我才想明白,根本不是你的事兒!咱們幾個加起來,也弄不明白他的!昨兒夜裡,他騙我喝酒,然後轉身就去陪鍾后了。我還在心裡暗喜他的體貼,有些妒忌鍾皇后呢!我不明白…不明白…那樣好的一個人,那麼平靜的神色…怎麼…怎麼會……」
我在車中握著馮妃的手,強壓對李璟的恨意,溫言勸她道:「他本就是這麼狠心。明裡勸人家歸降,暗裡用心機S人!我以前一次次的躲,也就為這個!阿曼,咱倆講和吧!你以後,別太把心思放他身上,只怕到頭給他賣了,你也不曉得!」
曼曼的手在我掌心慢慢變熱,她也不抽走,任我握著,她嘆了口氣,溫柔至極:「我早被他忘了,也沒什麼。只是這件事,我有些寒心吶。我就是不明白!他把我們這些人照料的好好的,每回都極盡柔情,事無巨細的體貼,難道都作不得數?」
「這個…我們猜不出的,只有他心裡知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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