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布局【9】
給珏兒上過葯,又喝了熬好的葯,這孩子雖然小,但是並不是那種不能吃藥的,喝了小半碗硬是眉頭都沒眨一下,雪朧給了他蜜餞,也是喝完以後,才吃的。
雪朧讓人送珏兒回去,又命人把那日出遊帶出去的所有東西給燒毀后,才安下心來。
因為瘟疫的潛伏期一般是在七日左右,他們幾個雖然和那個叫小濤的孩童接觸過,但是因為潛伏期已經過去了,顯然他們並沒有事情。閑時無聊,雪朧坐在庭院中,看著草木花朵,漸漸有些昏昏欲睡。伏在一側的長椅上,雪朧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東宮很大,外圍是一層十分高的牆,內苑也設有高牆,內苑只有四個門,現在全部都關閉了,外面有重兵把守,雪朧讓全部東宮的侍衛都集結,現在這種狀況,民怨沸騰,皇宮肯定是進不去的,東宮和一些皇子府,肯定會變得不安全,好在東宮可以擁有府衛五千名,東宮編輯在冊的侍衛有三千,和一千暗衛,暗衛中有五百人,應該稱之為精衛,負責防衛,內苑就由這五百精衛防衛,外門也有五百人五百人的連續調位。
這些人都在兵部造冊,所以雪朧一下子聚集如此多的府衛,兵部也不用害怕雪朧回拿他們做什麼,因為沒有兵部的印鑒,這些人,就是一個個柱子。
雪朧也只是想讓他們來做柱子,守守門就好了。
至此,雪朧才能如此高枕無憂,不怕府里的人被外事所波及。
正當雪朧快要睡著的時候,一件披風,蓋在了雪朧的身上,雪朧感覺到了風動,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怎麼是…」
雪朧正想說話,就被一隻手給捂住了嘴巴,雪朧忽閃著眼睛,然後那張臉就湊了過來,一隻手抱住了雪朧的腰身,然後雪朧就被眼前的這個帶著寒氣的男子抱住了。
此時已然到了四月末,聖都也慢慢的熱了起來,而這個男子,不愧是來自極寒的北國,整個人都有冰凌的那清洌的味道。
「果然是你,住在這個地方的人,果然是你。」梁渭緊緊的抱著雪朧,有些魔怔似的一遍遍重複著這句話。
「你是怎麼進來?」雖然看見梁渭,雪朧也有些驚喜,但是這裡可是東宮,外面的那些人真的都是死的嗎?一起進來的兩個人,都沒人發現。
梁渭帶著一個侍衛,那侍衛正是驚別,他綁著玲瓏,捂住她的嘴,玲瓏的脖子上架著一把刀。不讓她喊叫。
「這天下間,除了你的心房,還有我走不進的地方嗎?」雪朧有些無語的聽著梁渭說的這些肉麻的話,梁渭明顯的覺得雪朧一個哆嗦「可是冷了?」說完,梁渭把自己的披風蓋在雪朧的身上,然後又緊緊的抱住了她,雪朧只得自己犟不過他,反抗只是浪費力氣。
「驚別,你放開我的侍女,玲瓏,不準驚叫。」雪朧看玲瓏點點頭,驚別就撤回了手,然後玲瓏就飛快跑向了雪朧,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把就推來了梁渭。
梁渭被推倒在地上,驚別的長刀就已經砍了過來,眼見就要砍傷玲瓏,雪朧起身,梁渭回身相護,只聽刺啦一聲,梁渭倒抽一口冷氣,雪朧的一片頭髮落地,之後,梁渭的胳膊給砍傷,驚別已經盡量收回力氣,但還是誤傷了梁渭,趕緊跪在地上,只等梁渭一句話,以死謝罪。
「不要怪罪驚別,是我的侍女先…」雪朧看著如同一隻小狗拚命護主樣的玲瓏,把她拉到身後「我不是說了,我認識他們。」
「可是他們兩個人從外面來,誰知道他們有沒有接觸過瘟疫。」玲瓏一點都沒有害怕,還把梁渭皮在雪朧身上的披風給丟開了。
雪朧很想笑,但是看著梁渭流血不知道的手,對玲瓏說「去把藥箱拿過來吧,他們兩個人的身體好著呢,怕是生吃了那隻染病的老鼠,也不會有事的。」
玲瓏也聽說說這次的瘟疫,身體好的人基本上可以扛過去,看著如此健碩高大的兩個人,肯定十分的健康。所以才聽了雪朧的話,去拿藥箱。
雪朧起身,梁渭也十分配合的坐在了雪朧的身邊,驚別依舊跪在地上,但是他求生欲很強啊,總是看著雪朧。雪朧看著他,想到了舒兒,然後一把抓了梁渭的衣襟「舒兒呢?你沒把舒兒怎麼樣吧?」
梁渭忍著手上的疼痛,然後低頭看著雪朧的小拳頭,粉粉嫩嫩的,抓著他的衣襟,梁渭淡然一笑「你特別留信讓我把人給你留著,我也想著把你帶回去后,你不能沒人伺候,所以剛才就賞給他做媳婦了。」看得出來,梁渭十分器重驚別,一般暗衛,是絕對不能成家的,一是因為有了家庭,就等於有了軟肋這句話一點都不假,再來就是暗衛有了家庭和孩子后,就好似一把利刃,不在鋒利,要裝在安全的鞘中,這樣好好的一個暗衛,就等同於廢子。
驚別一來年紀也大了,做一些刺殺的活計,也確實已經有些不合適了,手下的暗衛營也已經非常具有規模了,而且梁渭的身份也不一樣了,所以乾脆就讓驚別做了他的貼身侍衛,不必在做那刀尖舔血的生活,這時候安定下來娶妻生子,也沒什麼不妥了。
雪朧很為舒兒和驚別開心,梁渭看著雪朧臉上的笑容,就讓驚別起來了。
這時候玲瓏也老不情願的提著藥箱來了,雪朧接過藥箱后打開。
瓶瓶罐罐很多,梁渭伸出手,看著這小瓶子上每一個,都印著月河的獨門標誌。
在想起這一路來打聽到,關於她的事情,不禁的笑了。
「你笑什麼?」
「我若是早知道你的身份,就好了。」雪朧熟門熟路的從梁渭的腰間取下他的酒壺,給他沖洗著被血浸滿的手掌,然後拿起止血粉為他止血。
「怎麼個好法?」梁渭的手掌被刀砍出一道深深地傷口,不過還未見到骨頭,倒上止血粉就不怎麼流血了。
「大約是六年前吧,當時季相來梁國,因為連續幾次,有梁國的商人在大聖邊境處被殺的事情,特意來跟父皇解釋。父皇和季相很投緣,當時兩個人還說起彼此的子女的事情,季相說他有三子一女,都是正室夫人所生。父皇聽說他有個女兒,立刻就要為我求娶,當時季相說雖然大聖太子之位未定,但是你們皇帝的意思,是要把你嫁給太子。我父皇立刻就說自己有個現成的太子給他做女婿,你父親只笑著說考慮考慮。你這位季相和其正室月河夫人所生,唯一的女兒,到底要不要許配給我?」梁渭看著雪朧給他包紮著傷口,雖然依舊有些笨拙,但是可以從她手指的動作上,感覺到她的小心,梁渭的嘴角是帶著笑容的。
「我父親從來不說模稜兩可的話,這件事情肯定是你編的。」其實這件事情雪朧是知道的。但是不出一個月,有四五隊大梁的商人,剛剛從梁國出境到大聖境內,就被不知名的刺客給殺死,而且把人一個個擺在兩個國家交界的中間,以至於梁國覺得大聖是故意在挑釁他們。正好季相要與大梁的相爺會面,所以季相就主動請纓,說可以去親自見一見當時的梁帝,給他說明情況。季相回來后說雪朧實在是太受歡迎了,不光是哥哥要娶她,弟弟也要娶。
季相本以為是個玩笑說過就過去了,沒想到梁帝當真,本來就在為梁渭議親,為此還擱置了許久,直到娶了笠國的公主,才作罷了。要知道,不是那位公主,可以有四個州的嫁妝的。這要比娶雪朧划算的多。
梁渭看著雪朧,現在怎麼看,怎麼覺得一點都不划算,若是能娶到自己心愛之人,他就算是倒找給大聖四州,一點都不是問題。
「是不是我編的,你去問一問你父親不就知道了,若是他記得這件事情,我可要好好的跟他掰扯掰扯。」
「你堂堂一個帝王,掰扯這樣的市井話是從何處學來的?」
「你不要岔開話題。看你一點也不驚訝,看來是早就知道這件事情啊。」
「那好吧,你要跟我父親掰扯什麼?」
「讓他賠給我他的女兒啊。」
「為什麼要賠你?」
「他沒說拒絕,轉臉就把女兒嫁給了別人,這真的是失信之舉,要他賠我個女兒才行。」
「你的皇宮中,是缺公主啊,還是缺皇子啊,讓我父親賠你一個。」
「我說的,是你,讓他非得賠我一個你才行。」梁渭看著自己掌心,這個丑了吧唧的蝴蝶結,羽睫涌動,然後抱住了雪朧,兩個人交頸相擁,雪朧的手也不知是怎麼,就是不想推開他。
「沒聽說你來啊。」
「我是跟著大哥一起來的。」
「你這剛登基,不去上朝行嗎?」
「現在的我,應該在皇陵吧。」
雪朧點頭,說之前有位帝王,再一次去皇陵祭祖時,看上了守靈侍衛長的女兒,因為如此情景定不會被禮法所容,奈何二人愛的難捨難分,所以這位帝王,總是來皇陵祭祖,最後乾脆就成月成月的住在皇陵,後來若不是女子有孕,為了皇室血脈,不得不給名分,怕是這位帝王,非要長住皇陵不可。後來,人們得知這件事情后,都變著法的編排這位荒唐的帝王,這件事就是禮樂崩壞,不認祖宗的大壞事。沒想到梁渭這剛剛即位,就有做這樣大昏君的天賦。
「你這老是點頭算什麼?」
「沒什麼。」雪朧搖頭,但是忍不住的笑了。
梁渭撓她頸窩,雪朧無法,才把自己剛才想到的那個帝王的事情,告訴梁渭,梁渭也不住的點頭,贊同雪朧最後說的,自己有做昏君的天賦,兩個人笑了一會,不知怎的對上視線,雪朧大方一笑,露出臉上淺淺的梨渦,梁渭也覺春日溫暖,風吹他的心頭,泛起陣陣漣漪。
「你來有什麼事嗎?」許久,雪朧才想起來問梁渭為什麼突然來東宮了。
「我這次來,就是來看你的。」梁渭直言說出自己的目的「還為了調查一些事情。」
「調查事情就調查事情,幹什麼還要扯上我。」
「若是只是為了事情,我大可不必來,只是,我很想你,想來看看你,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說著,梁渭摸著雪朧那綹被斬斷的髮絲,然後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
梁渭雖然不是嚴肅之人,可是這般大方開口說出自己心中的感受,還是讓他有種少年人的羞澀,他,還從未這麼跟一個女子說過這樣的話,從來沒有。
「這便是我每日的生活,也是在這高牆之中,不得自由。在何處都一樣。」雪朧正為這件事情糾結,所以有些自暴自棄的說。
「不一樣,我看得出來。」
「什麼?」
「我說的是你,跟在我身邊的時候不一樣,你,真的心甘情願的待在這個地方。你在梁宮的時候,從來不會如剛才那般,如此沒有防備的睡著,這個地方,想來讓你十分的安心,看你如此,我真的,十分的不甘心。」梁渭說完,他很不喜歡這種認輸的感覺,可是他馬上就想明白了,因為並不是自己輸了,而是給自己的時間太短,若是長一些,雪朧也能如此的,安睡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你這是再幫容恪嗎?」
「不是,但是我可以看得出來,你的這個金絲籠,讓你一點也不快樂,你瘦了。」梁渭一眼就看出來雪朧的眼窩深了,她要比在梁宮的時候瘦多了。想來,心事應該十分的多。
「不說這些了。不說了。」雪朧搖著頭,梁渭總是這樣,一言刺中要害,十分的犀利。
梁渭也隨她,伸手攬住她,驚別在四周戒備,平時暗衛雖然就在牆外,但是並沒有是不是偷窺雪朧一番的習慣,加上她在內廷中,所以極其不容易被別人發現,兩個人倒是可以多待一會。
「好,你想聽什麼,我說給你聽。」梁渭的笑意總是淡淡的,但是誰都看得出來,他是真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