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布局【8】
第三天的時候,雪朧托薛之遙送來的新鮮果蔬,已經送到了。在這兩天的時間裡,京城上下,還有周邊,處處人心惶惶,爆發瘟疫的事情已經瞞不住了。一些知情的人開始防備。保不齊就被自己的僕人傳了出去,自己的僕人再安頓自己的家人,最後傳來傳去,不用朝廷安排好以後公布,所有的人都已經聽說了。
朝廷也只好下旨,公布了這件事情,並且派出了太醫,徵調了全國上下幾乎所有有經驗的大夫,關閉了外三州的通門,這樣的話,京城,和最先爆發瘟疫的地方,就被封死了,一旦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也好棄城離開。月河夫人也加入了救助的行列,雪朧勸了好幾次,都沒有見到她人,因著府中有兩個孩子,雪朧都不敢輕易出去,只是一日在東宮裡等著消息。
城裡到處都在冒出濃煙,那是啥時候消毒用的藥草,散發出來的。
薛之遙傳信來說,不僅僅是京城周邊和茂州有了瘟疫,就連周圍的淮州,青州都開始有疑似的患者出現。整個上三州府,差不多全部都上報有疑似的患者出現。容恪此時正在京城外,一個叫固縣的地方,那裡離幾個疫情最重的地方都很近,他準備把那些已經患病的人集中管理,未患病有癥狀的人控制在外圍。之所以選擇這個地方,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因為這個地方,地如其名,是個固若金湯的地方,整個縣城,如同一個圓桶一般,圓桶外面還有一層城牆,只要關閉了大門,除非從裡面開,和用數百噸的炸藥來炸,除此之外,別無他法。想來,容恪是做了兩手準備。
因為東宮封宮,內院的大門也關上了,而前廳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整個東宮都顯得有些蕭瑟,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只有盡量的與外界少有牽扯,裡面的人少走動,才能盡量的杜絕瘟疫的蔓延。
這次的瘟疫,正如月河夫人一開始說的那樣,在和以往的歷史上從來沒有發生過。所以所有的治療都要從頭開始磨損,根本沒有什麼前車之鑒能用。不斷地有人死去,這種病從發病,一直到結束,很有可能只要七天的時間。而且病人並不會有太大的痛苦。這是發燒以後昏睡,一般如果在中午的時候開始抽搐,下午的時候人就不行了。整個過程不超過兩個時辰。一些大夫破開了死者的肚子什麼的,只說腹中的肝臟烏黑,發硬,腹中有積水,內臟十分的脆弱,最後是因為感染而死。
而一般死者的內臟,都是深烏色,好似中毒一般,可是看內髒的狀態,卻著實是因為瘟疫所生的病症。
雪朧讓三玲和雨思輪換著來自己這裡。平時就待在自己的房間里,不要出來走動。除了她們四個人以外。雪朧跟前所有伺候的人,雪朧要麼讓她們回家去,沒家的,則一律送去別院。珏兒那邊,因為珏兒年紀也不小了,所以早就斷奶了,乳母因為放心不下孩子,所以雪朧就讓她回家了。珏兒身邊,本來有三個婆子照看,現在換成了一個,還有兩個侍女,珏兒一向也乖巧,所以並不需要特別的擔心。
璜兒則不同了,他尚在吃奶,又剛剛換了一個新的地方。兩個乳母里,還有一個腸胃不是特別好的。不知是不是這幾天吃壞了肚子。總說肚子痛,為了以防萬一,雪朧下令送走了這個婆子,可是璜兒習慣的這個婆子,同時,夜晚啼哭,十分消耗他的精力,所以白日的時候,總是病病殃殃的,眼望著的要生病。雪朧想是這樣不是長久的辦法,可以,一時想不起來還有什麼其他的辦法,只是交代他身邊的人,盡心儘力的伺候著。
太醫來過,給開了調理的葯,因為吃的時日尚短,計量控制的很小心,所以,成效並不是特別快。
只說屋漏偏逢連夜雨,璜兒的事情是雪朧的心頭大患,這時外面傳信說已經有京城的人染上了這種病,而且還不是一個兩個。之前瘟疫一直在城外,最先發現的那個小村子,容恪已經及時的轉移了那裡的村民,抽干飲用水,燒毀所有的房屋,可謂是方方面面都做了。可還是傳到了京城,並且是很全面的爆發,城東也有,城西也有,這不過一上午,就是有三十多個人死去了。這個瘟疫,傳染性極強。一家人染病,基本上就是往絕戶上趕。
老人和孩子身體差,是最容易得上的,而父母為了照顧老人和孩子,很容易就感染上了。鄰里之間共用一口井,打水的時候未免有接觸,所以才會傳播得如此之快。整個京城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處處門窗緊閉,沒有一個人。平時熱鬧的中心大街,別說是人了,怕是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如此,說還不說。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衍生出了一幫趁火打劫的無恥之徒,為了躲避瘟疫,那些就算是被搶的人,也都是不會出門報官,整個京城的秩序混亂成一團。
雪朧在這高牆之中,自然感覺不到外面的危險。只是一日日的等著,不知道會等到什麼時候。雪朧強打著精神,又私下確認了一遍,沒事才好好的去休息。
這一次的瘟疫雖然是新的病種,但是比時起十多年前的那場瘟疫,簡直可以用小巫見大巫來形容。十年前,一個離京城不過二百里的地方發生了瘟疫,不過兩三個月的時間,那是我半大的小城,徹底變成一座空城,最後蔓延入京城,也是如現在這般恐慌,恐慌之餘,京城也有很多人死去,當時幸好季相送了他們兄妹四人還有月河夫人去了祝州。那個地方,四季都沒有太熱的時候,不利於瘟疫的傳播,所以那個地方基本上就沒有爆發過瘟疫。而二叔的幼子,也被那場瘟疫奪去了性命。被百般養護的小少爺來說,那場瘟疫都是致命的,何況是其他的普通人,可想而知在那次瘟疫里,多少人去世。
最後這種瘟疫依然沒有被人們攻克。那是,來去匆匆,不過四五個月的時間,就消失不見了,也不再具備傳染性,好似從來不曾來過那般一樣走了。
如此,才算是逃過一劫。可是這個病症,什麼時候來來了,什麼時候走。都是無法說清的,只能如此了。
也是自那場瘟疫以後。先帝的身體就垮了下來。不過兩年就撒手人寰了。而容恪的老師黃太師的兒子,也因為瘟疫去世,黃太是因為太想念兒子,沒過多久也去世了。那場瘟疫在人們心中依舊心有餘悸你,如此,又來了這麼一次。實在是讓人啼笑皆非,不知所措。
雪朧吩咐在外面的人,購買了一些草藥,說好很嚴實的防護后,在城門口等人口聚集的地方,送葯熬粥,可是並沒有多少人來吃,看來大家都怕了,人人自危的躲在家中,沒有辦法出門。
東宮這邊倒不是會出現糧食短缺的問題。薛之遙送來了三車蔬果,還有一車米面等物,糖鹽,一些易儲存的肉類,十幾隻活魚,加上本來的存糧,應該夠她們這些人吃一個月以上。如此過了一個月,瘟疫會如何發展的事情,自然有所現。
這幾日的飯菜都是做好了。統一分配給各屋,每天的飯菜都不多,一次只有兩碟,和一大半碗米飯。僕從們有專門的師傅為他們做飯,所用的餐具也及時的在鍋中燙過,慢慢的形成規模以後,整個流程也就順了下來。雖然飯菜變得簡單,人也不能外出,但是雪朧發現平時那些嬌滴滴的側妃們,居然沒有哭喊著叫苦,這個事情是她沒有想到的,看來平時還真是小瞧了她們。關鍵時刻還是能夠分得清輕重緩急的。因為這幾天的飯菜寡淡,雪朧也有犒賞她們的意思,薛之遙送來的鮮肉不易存放,所以要儘快的吃了,雪朧準備煮一道紅燒肉,一道醬灼菜心和一碗湯,這時的做飯,可跟平時只做自己吃的,完全不同,她費了好大的勁才把飯做好,出了一身汗,雪朧洗過澡,累得不輕坐在床上。頭髮要很快的擦乾,夜裡還有些風涼,要是感冒了就不好了。各處寂靜一片,一點兒也不像平時熱熱鬧鬧的京城。這般上著還有些害怕。
雪朧雖然很不喜歡這種等待的滋味兒。但是她也不是那種愚蠢的人。這個時候出去,無異於去送死。
她伏案看著醫書,認識這一幕被月河夫人看到,她指不定會欣慰成什麼樣子,因為之前無論她怎麼說,雪朧都對醫術沒有什麼興趣。手邊的就幾本醫術,都是月河夫人給的,其中不乏有兩本孤本,雪朧如一地翻看,什麼都沒有發現。這醫書晦澀難懂,雪朧看了半個多時辰,就覺得頭疼,困得不行,也只好作罷。
因為是春日裡,珏兒像極了容恪,有一些花粉過敏,起了一臉的疹子,十分的癢,但是不能撓,不然反而會更加嚴重,雪朧耐心的往珏兒的手指上纏著包指甲的布條,然後拿起一邊的藥膏,仔細的跟他塗抹著。
「母妃…」珏兒好像有心事。
「怎麼了嘛?」雪朧自然也看的出來他有心事。只是在等著他自己說出來。
「母妃你還記不記得那天跟我們一起玩耍的那幾個小孩兒?」
「自然是記得的,有一個臉型像小棗的孩子,正好就叫棗兒,虎頭虎腦的,就叫阿虎。還有一個叫…」
「小濤,他的名字叫小濤,母妃你可還記得他?你還賞賜給了他點心。」
「我自然是記得的,怎麼了嘛?」雪朧看珏兒欲言又止,卻又十分的想把心裡話說出來。
「母妃,那個叫小濤的孩子,他的祖母,還有他鄰居家的小孩兒。都得了瘟疫病死。」
「什麼時候的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雪朧立刻嚴肅了起來,拉著珏兒,趕緊查看他的周身,整顆心都跟著驚恐了起來。
「就父王出去的那一日,那天下午的時候,我讓阿進去給小濤祖母還有鄰居家的孩子,送我吃的點心給他們,然後阿進回來的時候,說小濤家裡正在辦喪事。隔壁家好像也有喪事,小濤的祖母和鄰居家的小孩都去世了,阿進說她們的狀況跟這次的瘟疫,特別像。母妃,我有一點害怕。」珏兒一直都是一個特別堅強的孩子。平時生病了,難受的時候只會輕輕的哭。大聲哭的時候很少,現在他低著頭,眼眶紅紅的,看來是真的有些害怕。雪朧扶著他的胳膊,輕聲的安慰他「沒事的,孩子。這種病的潛伏期要七天左右。我們已經過去,所以你不用害怕,會產生瘟疫。
「母妃,孩兒,孩兒其實不是害怕,不只是害怕這個。」珏兒眼淚汪汪的看著雪朧,雪朧耐心的問「那你還有什麼害怕,母妃替你一併解決了。」
「母妃,孩兒是怕,那些陪我玩鬧的小夥伴們,還有小濤,他們都住的如此之近,萬一染上了瘟疫怎麼辦?母妃你最好了,你能不能幫幫他們?」珏兒看來並不是為自己擔心,而是為了那幾個只有玩了一天的朋友們。雪朧搖了搖頭,非常嚴肅的對珏兒說「珏兒,不是母妃不肯幫你,而是第一,你父王已經下令封城了。我們是出不去的,第二,孩子,他們會有什麼樣的結果。雖然我這樣說有些偏頗。但是那是他們的命運,我派人出去,只是為了看一眼你的小朋友好不好,你想到了你的小朋友,可是母妃派出去的人呢?他難道就沒有小朋友了嗎?潛入得過病的村子,跟送死,是無疑的。孩子你父王已經全力的在救治幫助別人了,母妃答應你,病情一得到控制,母妃,就派人去查看。可好?」
雪朧盡量說的淺顯易懂些,珏兒這麼聰明,想來肯定是聽懂了。
他點了點頭,對雪朧說「那好吧,也只能這個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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