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案：山村詭事 第78章 你又能救幾個？
何娜娜一想到自己今後的處境，就害怕地不行，感覺自己橫豎都是一個死了，這麼想突然有些絕望，蹲在地上就哭了起來。
「別哭了。」陸菁菁看了她一眼，想到老馬跟他們說的話，也大概猜到估計何娜娜是害怕那兩個人欺負她孤兒寡母才會哭的，就對她說，「你放心吧，老王死了，他所有的家產和房子都是你的，你不用怕王老大和王老二，要是他們還過來欺負你，你就去狀告他們，法律會保護你的。」
何娜娜猛地抬頭，滿眼都是絕望：「法律能天天在我家看著我嗎？要是沒有人天天看著，等法律不知道的時候，老大老二還是回來欺負我。」
陸菁菁本來覺得她就是無知，不知道如何合理合法地保護自己，現在被她這麼一懟，陸菁菁突然有些自責......是啊，老馬作為這個村的派出所所長，他什麼都知道，他也覺得何娜娜可憐值得同情，但是他不也還是什麼也不管嗎？
她甚至開始懷疑，這個曾經對她而言可以保護任何人的系統真的完善嗎？
拉格朗和喬詡顯然都沒有陸菁菁這樣悲天憫人的心思，喬詡拿著老馬那邊複印的卷宗早就走了，找了個安靜的地方看資料。拉格朗再次去檢查現場了。
陸菁菁想要安慰何娜娜，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這人間就是這個樣子。」何娜娜哭久了，抽泣著止住了聲音，恍然間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她對陸菁菁說，「你這個大城市來的姑娘跟我是不一樣的，我說什麼你都不同，你就知道站在天上可憐人。」
「我回去之後可以在網上發帖子找人幫助你們，也可以帶你們回H市拜託親朋給你安排工作讓你離開這裡也可以養活自己......」陸菁菁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她的眼睛突然有點微微的酸澀，她突然覺得自己好無力......
小的時候，她看動漫，最喜歡一個叫做動感超人的英雄人物，那個時候就對爸媽說：「我長大以後，也要像動感超人一樣，正義又強壯。」在進入警校的第一天，在成為人民警察的第一天，她都覺得自己離自己的夢想越來越近了，她可以保護弱小，懲惡揚善了。
可是現在，她覺得自己實在是太無力了，她什麼都做不了......
不然能做什麼呢？像一個旁觀者一樣說一些無關痛癢的話？給她建議讓她賣了房子出去打工別回來了？甚至把何娜娜帶回家養活她？
那要是再有幾個何娜娜呢？全中國這麼大，她能救得了幾個人？
「還放網上去，網上那些人心眼可壞了，就喜歡看我們笑話，那曾做一點點的好事？」
何娜娜冷笑了一聲，她現在已經不哭了，她站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看見兒子睡醒了出來看了她一眼，但是看見上次欺負過他的陸菁菁又害怕地縮回了腦袋。
兒子還餓著肚子，她得去給兒子做飯了。
拉格朗去現場檢查完，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麼好查的了，地都被拖乾淨了，天氣這麼熱，屍體早就在家屬的強烈要求下火化了。房間整整齊齊一塵不染，基本上什麼也找不到了。
他又下來找喬詡，問他：「你有什麼發現嗎？」
「老王的社會關係還算簡單，為人比較孤僻，關係相近的只有派出所老馬，是他的酒友，兩個哥哥，都有家庭，和他家之間有兩公里左右的距離，隔壁張三家，因為是鄰居，難免見面多。還有就是他這一個妻子和一對兒女了。」
拉格朗拖著下巴想了想，問：「你懷疑是誰？」
「這幾個人都有殺人動機。老王是家裡最小的孩子，當時很受寵，這個房子是家裡給他買的。田也是他分的最多，兩個哥哥不滿意的事情整個村都知道。王老大性格衝動，跟老王爭吵過，還當面揚言要殺了老王。後來又因為給老王家的父母養老的事情也鬧過，老王拿了家裡最多的財產卻不願意養老，徹底激怒了王老大和王老二，三個人在兩年前發生過一次嚴重的鬥毆，王老二的一直耳朵被打聾了，王老大的妻子在推搡中被捲入大卡車身亡，老王也受了很嚴重的傷。後來王老大從司機那裡獲賠了一筆巨額現金，王老大才沒有追究。三兄弟從那時候起就再也沒有聯繫過，結果現在老王一死，兩個人就過來問何娜娜要房要田了。」
「張三和老王摩擦不斷，兩個人經常因為鄰里之間雞毛蒜皮的小事情而吵鬧打罵，張三說老王的手不幹凈，經常去他家偷點東西。老王遇害當天，有人看見老王在張三家門口罵喊，好像是因為張三攛掇老王去學校要女兒，菁菁拖著他去找老馬，老馬礙於菁菁的身份批評了他，回來之後老王又喝了酒，就去罵了張三。」
「老馬是老王的酒友，老王因為今年麥子豐收賺了些錢，老馬手裡沒有田，工資早就花光了，所以借過老王的錢買酒，有可能會因為還不起錢而殺人。何娜娜就不用說了，一直被虐待，就算像你說的潛意識裡都是逆來順受，那當真正的意識比潛意識的影響力大的時候，她會做出殺人的舉動也不足為奇吧。」
「還有就是兩個孩子了，王紅案發當晚在學校，菁菁可以為她作證，她沒有作案時間。王紅的弟弟，年級太小，而且一直備受家裡寵愛，沒有作案時間也沒有作案動機。」
拉格朗聽完，仔細想了想：「我覺得兇手的手段很殘忍，應該是跟他有深仇大恨的人做的。不然為什麼會捅那麼多刀。所以基本上可以排除老馬，如果是復仇的話，王老大和王老二也不應該等到兩年後才開始，所以也排除他們倆個......」
「倒也不是。」喬詡抽出另一張紙，「這是驗屍報告，實際上致死的是第一刀，直接插入了胸口，深度和後面的傷口是不一樣的，因此我可以猜測，這不也是一個人所為。第一個殺了他的人就像單純的殺他滅口，第二個過來捅刀子的人就是為了報復。而且根據這個刀口的力度，可以猜測在老馬死後捅刀子的，可能是何娜娜，或者是......夏晴天。而第一刀致死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
拉格朗抓了抓腦袋：「你要親自審問這些人嗎？」
「不必了，我還是覺得有決定性證據來指認兇手，比較容易能夠讓他們信服。」
說話間，兩人聞到一股蘿蔔燒肉的香味，拉格朗探頭看去，看見廚房裡，何娜娜拿著盤子盛了一些肉，然後伸頭喊她的兩個孩子：「亮亮，紅紅，過來吃飯。」
接著那個小男孩先跑進了廚房，王紅等了一會兒才出來，她這才知道陸菁菁他們又來了，突然鼻子一抽，眼眶就紅了，跑到陸菁菁身邊對她說：「姐姐，你又回來啦？夏老師和周老師什麼時候回來啊？」
她赤著腳，衣服髒兮兮的，頭髮也不知道幾天沒有洗過了，離得遠遠地就能聞見身上的餿味。
陸菁菁心臟好像被什麼刺了一下......她走之後就沒有再聯繫過這裡的任何人了，每天從網上關注著新聞媒體對這邊的報道，都是在譴責這裡重男輕女作風的，好像也有人發起捐款說要援助這邊的女孩子，但是兩天之後那個人就被拔出來是騙子，把好心人的錢都捲走了。
王紅還不知道周敬澤和夏晴天做過的事情吧，這兩人就像夏晴天自己寫的那樣，給了這些泥沼中的孩子們陽光，然後再把陽光一絲絲抽離，再次讓她們陷入永恆黑暗。
要是她們沒有聞過陽光的味道也就算了，既然聞過了，知道陽光的香甜，又怎麼能夠再忍受暗無天日的世界？
「姐姐，好多人來我們家，我問他們你去哪裡了，他們說你去大城市了，你的家就在大城市。夏老師和周老師跟你一起去大城市了嘛？」
陸菁菁不知道怎麼說......
「走吧菁菁，咱們也該回去吃飯了，我這次又帶了很多新口味的泡麵。」喬詡過去，將蹲在地上的陸菁菁牽起來。他和拉格朗都沒有看王紅一眼。
王紅跟著他們一直走到門口，可是他們幾個並沒有回頭。
王紅放聲大哭起來，陸菁菁腳步頓了一下，想要回頭，喬詡卻說道：「你又能做什麼？」
拉格朗無奈地嘆了口氣：「女人啊，就是悲天憫人，不過喬詡說得是實在的，你又能做什麼呢？」
陸菁菁咬了咬牙，跟他們一起走了。
王紅哭了好久，直到肚子叫了起來，她才揉揉眼睛回到廚房準備吃飯，結果卻看見蘿蔔燒肉已經全部被弟弟吃完了，湯都被倒掉了......
「媽媽，我還沒有吃呢......」
「我喊你來吃你不吃，現在說有什麼用？是你自己不吃的。可別到處說我不給你飯吃。」何娜娜語氣不太好，收拾了碗筷，拿去洗碗池裡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