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公子請開價
第22章
明朝清料事如神,次日天不亮太后的口諭就入了鎮國府。
蘇氏不放心的來看閨女,就見明朝清已經換好衣裙預備出院子了,「阿啟,你想好怎麼和太后說話了嗎?」
阿啟是明朝清的小名,從她落地開始,鎮國府第一代的血脈就開啟了。
明朝清笑笑,「為什麼要想,要想怎麼同我說話的,不應該是太后嗎?這門婚事我志在必得,不管李澹薇是如何點頭的,我都不在意,我要的是結果,結果是我們想要的就行了。」
蘇氏拉著她的手,「阿啟,太后是李澹薇的親姑母,她若是讓你點頭退婚恐怕……」
「恐怕什麼?逼我退婚?搬起時候砸皇室的腳嗎?太后是李澹薇的親姑母又如何,她是天家的媳婦,給我賜婚的是她兒子,逼我退婚,不是打他兒子的臉嗎?」
蘇氏道:「可是陛下如今的中宮並非是襄親王府的女子,這一點陛下就是理虧的,因此說不好,總之你入宮了,萬事謹慎小心,太后是個很厲害的女子。」
明朝清道:「能給李澹薇當姑母,自然不是省油的燈。」
入宮后,明朝清站在偌大的慈寧宮。
能做太后的女子鳳毛麟角,做了太后能入住慈寧宮的更是史書都找不出來幾個。
只要原配嫡妻做太后才能入住慈寧宮,若不是,都只能在旁邊的壽康宮做千歲太后。
自從明威帝那道遺詔開始,壽康宮倒是荒廢了。
不對,皇太子即位后,壽康宮大抵就要開始啟用了。
跟著的宮女示意,「明大姑娘請吧,莫讓太後娘娘久等了。」
太后一副清冷模樣,見著走進來的人,揮揮手,讓所有人都退下去。
明朝清下跪請安,太后嗯了一聲,抬抬手,「坐下吧。」
明朝清謝恩起身,坐到旁邊捧起早就為她置辦好的茶水點心,慢慢的用著。
她不說話,太后也不說話,屋子安靜極了。
終於,太后笑了笑,「明大姑娘,難得看你進宮一次。」
「家中事多,若是太后喜歡我,日後我嘗嘗來。」明朝清捧著茶杯看她。
太后目光打量著她,是個很有精氣神的姑娘,雖然不知三年前陛下怎麼就突然賜婚了,可也算是門當戶對,郎才女貌,一個皇親國戚,一個簪纓世家,又是兵權在手,若是嫁給了襄親王府,算是李澹薇的助力了,而且也能起到收服按壓的舉動。
「世子蘇醒這些日子,心中一直挂念著當初的皇陵傾覆案一事,我也不瞞著你了。」太后望著她,「朝清,修建皇陵是陛下交給太子的事情,世子協同處置,卻辦成了這樣,死亡的數字不止你外頭聽到的那麼點,這些人命,必須有人來背負。」
「太子和世子是堂兄弟,更是一起長大的兄弟,說白了,因著我這個親姑母坐在這裡,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他現在比起成婚,更重要的責任是去挖掘傾覆案的線索和真相。」
「三年已經晚了,很多證據都在被一一的銷毀,那些潛藏的人證或許每日都在被滅口,他們其中不乏有想要伸冤或者知道內情的人,但是他們太害怕了,不敢呆在京城,只能讓世子親自去找,去以誠相待讓他們說出知曉的內情。」
「朝清,明家是李氏王朝最強的刀盾,若是從史書裡頭一直翻,或許還和天家流著親戚血脈呢,這三年太委屈了,我眼下要說的話,是希望儘可能的彌補你。」
「這門婚事,我私心是很想成的,奈何世子爺無意。」太後言語溫溫的,「我好生詢問了世子,世子說了,當年因著是宴會賜婚,他若不答應,陛下下不來台,你又是第一次去宮宴,更會壞了你的名聲,因此只能先應下。」
「緊跟著就是被陛下點名出去辦差,因此就耽誤了退親,他說了,若是按照他的想法,回來就會把親事退了。」
太后頓了頓,「所以,這門婚事,我來做主解除你看如何,我認你做個義女,封你個郡主,再給你好生找個如意郎君。」
明朝清自然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太后,這些話為什麼要你來說,李澹薇若是個男人,就應該他來說,還是說,他就在這裡躲著的,你不讓他出來?」
她指腹滑動了茶盞邊緣,「太后既然是來幫李澹薇退親的,那麼就應該居中些,當年賜婚後,他為何不馬上就告知陛下,亦或者來告訴我一句,只是不想三方下不台而不得已的順從,所以,李澹薇當初是想娶我的,對不對?」
「他和太子殿下一起出事,昏迷三年,睜眼要查案保住王府,保住太子,也是保住太后,是他分內的事情,我也自認為,替他謀劃了許多,這些李澹薇若是沒有告訴您,想來您也不會心平氣和和我說怎麼多話了。」
「我這三年說不委屈是假的,是非常的委屈,我身為長姐沒有出嫁,後面的弟妹都不敢議親說婚事,這些年外頭誰不罵我一聲老姑娘,是因為我嫁不出去嗎?不,是因為我守著這門婚事,守著這門,您兒子親自賜給我婚事。」
「我明家忠君,這門婚事若是要天家來退,也可以,陛下一句話的事,其餘的,恕我不答允。」
她今日要是真的點頭要做郡主,太后的義女,那就高了李澹薇一個輩分,看似抬舉,實際上了,是老謀手段要逼得她被郡主兩個字砸混了腦袋,直接磕頭謝恩。
只是個郡主頭銜,有什麼實質的東西嗎?
說白了,這天下是李氏皇族的天下,這要是陛下親自來和她拜把子,她還覺得算是個彌補,太后這看似安撫的話,都是在給李澹薇開脫,她才不上當。
「太后,世子若是真的要補償我,那不是應該快點娶我過門嗎?我能幫他的地方很多,若是他覺得出去查案,會讓我空房寂寞,那麼,我可以跟著他一起查案,我不是尋常閨秀,這一點太后應該清楚。」
「再則,世子已經接受了我的幫襯,他心中知道他再說退婚不好,因此才來說服太后出面,我不是不給太後面子,而是,這是我和他的事情,我只和他說。」
太后吐了口氣:「既如此,你說個你想要的補償吧。」
「太后。」明朝清笑了笑,「您今日傳召我進宮,陛下知道嗎?」
她將杯盞放下站了下來,「陛下知道你是要我點頭退親嗎?我明家忠君為國,這些年四面征戰,為了陛下拋頭顱灑熱血,無數將士馬革裹屍,您背著他來欺負我這個弱女子,算什麼本事呢?」
「朝清,世子爺不喜歡你。」
「喜不喜歡重要嗎?賜婚的意義是什麼太后難道不明白?」明朝清緊緊的盯著太后,「說句冒犯的,就如同先帝為什麼會立您為中宮是一樣的,那道遺詔一直沿用要如今,不就是為了皇權更加集中嗎?」
「大宜已經上千年沒有發現過外戚干政了,這是為什麼,不就是因為襄親王府就是皇室正統血脈嗎?您的兒子,如今的陛下卻立下了旁的女子為後,又是商賈之女,敢問,太後到底是希望太子登基,還是不希望呢?」
太后目光如聚,「明朝清,不要挑撥離間好好說話。」
「我並未挑撥離間,如今的皇后不是您的親侄女,她的的兒子,如今昏迷的太子和你只是名義上的祖孫,您會真的心疼他嗎?」
「陛下為了安撫您,點了李澹薇去陪著太子,就是告訴您,太子妃肯定會是李澹薇的胞妹,所以,我想不通您為何要阻止這門婚事,分明我能給李澹薇,給您的侄兒莫大的助力!」
明朝清直言不諱,「我明家的兵權是實打實大,北地阮家軍也是我明家的同宗,太后,您到底是想太子登基,還是不想?」
太后心疼李澹薇是真的,但是不想和陛下撕破臉也是真的,而且,太子沒昏迷前,和太后祖孫關係是極好的。
她就是要抓著這個矛盾點,讓太后不管這件事。
「或者。」明朝清道:「讓李澹薇出來,告訴我退親的真正原因,不然,我絕對不答應。」
說著,明朝清聲音大了許多,「出來吧,我知道你聽著呢。」
太后嘆了口氣,「真是個伶牙俐齒的小妮子。」
她言語落地,李澹薇也從旁邊走了出來。
「既如此,就當著太后的面說清楚,你到底要做什麼?」李澹薇直接,「或者,要什麼好處才答允。」
「明朝清,我不和你繞彎子,傾覆案水落石出之前我不會娶妻,如果傾覆案你家也有份,你嫁給了我,我怎麼大義滅親?」
李澹薇這幾日都在翻來覆去的好生想,最後得出的結論便是,明朝清可能發現,傾覆案和鎮國府有牽扯,換言之,鎮國府可能參與了進去。
不然她為什麼口口聲聲篤定是滅儲呢?又怎麼能發現許鏡奇手中有證據呢?不就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爭取寬大處理嗎?
而這件事情一定被定性為誅殺儲君,就是板上釘釘的誅殺九族,所以,明朝清為了她的九族,一定要抱住襄親王府這個大樹。
且此前他要他去安排押糧官示意,什麼事情不能讓她手中的人去說,反而是要去動押糧官呢。
其一,這件事情,必須是要她非常相信的人去,其二,就是押糧官可能知道什麼,她要弄死他們。
這其中可能有他多想的成分,但是明朝清對他的目的性太強了,多想一點總是無錯的。
小心駛得萬年船。
他馬上要出去調查傾覆案,這門婚事必須馬上快到斬亂麻的處理了,他一出去就不知多久能夠回來。
他雖然沒有足夠的證據,但是,聽方樓那處戲摺子,十有八九和她有關係。
給明家人找人心名義,定然就是在預備著什麼。
他越想越覺得傾覆案鎮國府就是有參與。
不然明朝清為何在他醒后才開始布局這些,因為只要他不醒來,這就是無頭之案。
所以,這婚事他必須退了,不折手段都要退了。
阮今朝捏著手指聽完他心中的叨叨,真的是氣笑了。
我的好夫君,你真的是想的太偏了。
偏就算了,還能偏的自圓其說如此有道理,我都不知道怎麼來否你了。
我全家吃飽了去殺太子,我明家就是靠著李氏皇族討口飯吃的,去殺皇太子圖什麼啊?
說句不好聽的,皇太子真的是忌憚鎮國府的軍權會影響他的皇權,那就把她娶了啊,吃飽了撐的把她給李澹薇,哦,對了,皇太子的正妃得是襄親王府,否則在學他老子娶個其他女主做皇后,襄親王府怕就是坐不住要動手了。
皇太子登基后,的確是娶的李澹薇的胞妹,只是那小姑娘沒福氣,因病去世了。
李澹薇看著跟前的人,「明朝清,開個價吧。」
明朝清搖頭,「不退,若是你無話可說了,我就走了,沒事,你可以一直拖著我不娶我,沒準那日我想嫁人了,就親自去把婚事取消了,世子爺不是要出去辦事了嗎,快些去吧。」
李澹薇目光幽幽的望著她,面具之下的神情無人看得見。
「不退?」他問。
「不退。」明朝清答。
「好。」李澹薇朝外走,「那隨便你,你若要等就等著吧,我們看誰耗得起。」
明朝清看出去的人。
的確,她耗不起。
太后幽幽道:「朝清,他耐性及好的,他可能真的不是你的良人,我與你重新指個婚事如何?我很喜歡你果斷性情,世子心不在你。」
「這話說的,他若是太過兒女情長了,我反倒看不上他。」她看太后,「我知道他是因為面具下面的疤痕,無法在今後的歲月面對人,太後放心,我會陪著他的。」
太后似乎想說什麼,隨即嘆兩口氣,「那我祝你好運吧。」
「適才冒犯了太后,還請太后不要責怪,我還想與世子說幾句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