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蒹葭淡淡地笑著，看著禮儀嬤嬤的眼睛道：「誰人不知我滿族兒女自小便是在馬背上長大的，是以蒹葭自小學習的便是騎術而非舞蹈，身體僵硬，短時間內怕是無法達到嬤嬤的要求，不知嬤嬤可否看在這個原因的份上對蒹葭稍稍地放低一下要求？」

禮儀嬤嬤眼睛眯了一下，道：「若是我同意了你的要求，那豈非人人都能以自小在馬背上長大為由疏於舞蹈練習，往後的訓練還怎麼進行下去？」

不是不行，而是怕有了特例之後大家紛紛效仿，你若是有本事讓她們乖乖閉嘴我就同意你這個要求。

蒹葭聽出了禮儀嬤嬤話里的意思。

紅綃綠蘿相視一笑，都讀懂了對方眼神里的含義。

禮儀嬤嬤對這個蒹葭很是包容和耐心，她在宮裡呆了幾十年，眼光毒辣，看人很准，一屋子剛進宮的秀女，卻唯獨對這個蒹葭區別對待，此女，前途無量。

以後還是莫要招惹她為妙，若是能有點交情就更不錯了。

蒹葭對著禮儀嬤嬤行了一個禮道：「謝嬤嬤。」

眾人聽得雲里霧裡，剛剛禮儀嬤嬤只是說不能答應她的要求，那她為何還要謝禮儀嬤嬤？獨江蕙的嘴角溢出一抹笑意。

蒹葭走到學習作畫的書案前，眾人都跟了過去，只見她拿起筆蘸了顏料便開始刷刷地在紙上畫起來，只寥寥數筆便畫好了。

她把筆往桌子上一放，眾人望向桌子上的那幅畫，有人笑出了聲：「這根本就看不出來畫的是什麼呀，一坨一坨的，最多只能看出來一個樹榦而已。」

蒹葭並不理會眾人的嘲諷聲，她走到桌前端過來一杯茶，用粗粗的毛筆蘸了蘸茶水後向畫上點去，手腕開始快速地抖動，讓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顏料在遇到水后快速地暈染開來，本是硃紅色的一坨迅速地向外擴散成花瓣的形狀，綠色的顏料迅速暈染成圓圓的葉子形狀，一枝傲然盛開的紅梅躍然於紙上。

眾人驚呼一聲，剛剛彷彿真的看到了梅花在自己眼前開放的盛景，花瓣一片片地展開，彷彿有了生命般。

這梅花還不是單層的，而是多層的，這需要何等嫻熟的手法和技巧才能辦得到！

蒹葭把畫交給禮儀嬤嬤道：「這便是蒹葭的專攻，希望蒹葭的這個專攻可以彌補舞蹈方面的不足。」

禮儀嬤嬤點點頭，對著兩個舞姬道：「以後蒹葭在舞蹈方面的訓練可以放低要求。」言罷又對著眾人道：「若是還有人可以證明自己在其它方面特別出彩的話，我便也會放低對她的要求，今天就先到這裡吧。」

納蘭織願偷偷地問江蕙：「為什麼蒹葭就能確定嬤嬤會答應她的要求呢？」

江蕙道：「因為嬤嬤訓練我們身段的最終目的是吸引別人的注意力，若是自己本就有更出彩的地方又何必大費周章的學習其它東西呢？不愧是宮裡的老嬤嬤了，做事總能一眼看到本質。怕只怕，」

江慧的眼睛眯了起來，「今日蒹葭因為家族名譽無心展露鋒芒，恐怕已經引起不少人的注意了。」

江蕙的話不無道理，納蘭織願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禮儀嬤嬤前腳剛走，後腳一屋子大半的秀女都圍到了蒹葭身邊，剩下的幾個秀女別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后也便離開了，蒹葭瞥到了她們的目光，她知道不出幾日，自己的家世和來歷便會被查得徹徹底底，清清楚楚。

「蒹葭，你可真是厲害，不知妹妹是跟誰學的作畫？」

「妹妹果然膽大，姐姐都不敢跟禮儀嬤嬤對視，更別提和她談條件了！」

「蒹葭，我跳舞也不行，若是我像你一樣有比較突出的才藝就好了。」

……

一屋子的秀女嘰嘰喳喳的，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幾百隻麻雀在歡快地叫著。

蒹葭並沒有被這些秀女的讚揚沖昏了頭腦，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永遠清楚自己的處境，她和江蕙的想法是一樣的。是以她現在站在一群秀女中間笑得得體，客氣而禮貌地一一地回應著她們，那態度卻並不讓人感到倨傲或者敷衍，自然妥帖，如三月的細雨，潤物無聲。

納蘭織願望著蒹葭身邊的一群人十分不滿，蒹葭可是她和江蕙的，她和江蕙都還沒和蒹葭說上話呢，憑什麼她們就能和蒹葭說話？

這樣想著，她拉著江蕙的手快步走到了人群邊上，往前擠呀擠，終於是擠出了一條路。

她往中間一站，歡快地道：「幹什麼呢，你們這麼多人擠在這邊幹嘛？蒹葭喜歡清靜，你們還是不要纏著她了！」

蒹葭和江蕙對視一眼，笑著搖了搖頭。

一個秀女看著納蘭織願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納蘭織願，蒹葭是她自己的，怎麼就成了你的呢？」

納蘭織願看了她一眼道：「我喜歡的人就是我的，我們還一起經歷了許多事情，她是我的好朋友，所以她就是我的！」

說罷又指著蒹葭和江蕙道：「我們三個，整日里吃一起，住一起，早已情同姐妹了。」

有的秀女看不下去了：「納蘭織願，你是覺得別人不知道你們關係好是吧？我們是來找蒹葭的，又不是找你的，你堵在這兒湊什麼熱鬧呢！我們也整日里和蒹葭吃一起住一起，我們和她也是朋友呀。」

納蘭織願轉了轉眼睛道：「你這話說得也有些道理，不管怎樣，大家都是好朋友嘛！」

說完她笑嘻嘻地摟著那個秀女的肩膀道：「不過若是下次吃飯的時候你不和我搶飯菜的話，那就更好了。」

眾人聽到這句話都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來，一時間好不熱鬧。

課都上完了，也熱鬧過了，大家自然就準備回去休息了，誰知蒹葭剛走了幾步就被一隻突然伸出的手攔住了道路：「站住！」

她循聲望去，瓜爾佳氏正一臉不平之氣地看著她，蒹葭眉頭微皺，她以為她早已經離開了，沒想到卻還在這裡，還有，她臉上的憤怒又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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