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辛苦了

娘子辛苦了

嬌羞尚未褪盡,便就朝他露出了小爪子。

謝瑾年忍俊不禁,親親小娘子似揚非揚的唇角,笑道:「娘子但有所惑,儘管問便是。」

靜姝下意識抿唇,抿走嘴角上的濡濕:「今日到昌平候府,閑話家常的時候聽二舅媽說起來,說是我昔日閨中小姐妹,很是有幾個的家裡出了事。」

謝瑾年眉峰微動,狀若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嘴:「不知是哪幾個,娘子可是想施以援手?」

哪幾個?

昨兒個和瑞郡王聚眾飲宴,明惠郡主的儀賓——理國公府嫡幼子徐修瑾、明惠郡主的親爹——保親王冀鴻儒、廉親王世子冀子晉、以及廉親王世子的舅兄——鎮國公嫡次子董慶赫然在座。

尚在太子喪期,便珍饈美饌佐以瓊漿玉液,如花美婢妖嬈舞女環繞膝側,舅兄共枕一雙玉臂,翁婿共品一抹紅唇,好不荒唐。

今上接到密報,當庭震怒,直接派出了金戈衛。

聽說理國公和廉親王眼下還在御書房外跪著,烈日炎炎下跪了足有十幾個時辰了,嘴唇都被|幹得裂了好幾道血口子,只想請罪卻都沒能得著今上的召見,更不必說是替自家孽子求情了。

這些事連內宅婦人都知道了,靜姝可不信謝瑾年毫不知情。

靜姝捏著謝瑾年的下巴,仔細端量,似笑非笑:「昔日和瑞郡王妃的賞花宴上,靜婉的臨水飲宴時,曾待我不怎麼友善那幾位閨閣密友,或是夫君或是家中父兄都出事了,我還琢磨著這事兒背後十有八九有夫君的手筆,沒想到夫君竟是不知情。」

何止是出事。

和瑞郡王已經馬上風,脫症而亡,死在白雪肚皮上了。

至於那徐修瑾、董慶和廉親王世子冀子晉則被下了金戈衛的大獄,這輩子的前程是指定無靠了,會不會帶累家族還兩說。

保親王冀鴻儒好歹是當今一奶同胞的親弟,只是被圈禁在王府里思過。

如此看來,當今竟也還是對太子之外的人有些親情的。

謝瑾年眼底滑過一抹輕嘲,看著他家小娘子明艷動人的模樣,心底乍現的不爽又復歸平靜。

指尖點在靜姝的唇角,謝瑾年煞有其事地搖頭:「為夫眼下不過是一介白丁,如何能左右的了那些大人物的命運。」

這一句話,靜姝一個字兒都不信。

俗話說得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謝瑾年即便已經把手中差事都交接了出去,靜姝卻是不信他一點後手都沒留。

畢竟,她白撿的這個夫君可是肚腸被墨汁浸透了的人物。

靜姝眯眼盯著謝瑾年,拖著長音,意味深長地:「哦——」

謝瑾年莞爾,捏著靜姝的下巴,在朱唇上狠狠地親了一口:「做什麼又這般陰陽怪氣的?」

靜姝拍開謝瑾年的手,快速爬上床,把小崽兒抱到懷裡,看著謝瑾年笑:「不敢陰陽怪氣,不過是有些遺憾罷了。」

謝瑾年揚眉,示意靜姝別賣關子。

靜姝抓著小崽兒的小胖拳頭幫他活動手腳,肚裡憋著笑,臉上強裝出一臉幽怨:「我本以為那起子人出事,是夫君謀划來替我出氣的,不承想竟是我想多了,虧我還美滋滋地感動半晌,卻是表錯了情。」

謝瑾年下意識轉動掌中馬到成功,不知不覺間便又比平時轉得快了一瞬:「為夫確實有那份心,只可惜,為夫區區一介商戶子,沒有那個能為,著實委屈娘子了。」

靜姝收回不著痕迹地落在馬到成功上的視線,輕哼。

這隻臭狗子這是驢她驢上癮了。

見得小娘子眼底含著笑,橫起柳葉眉,朝他連翻白眼。

謝瑾年忍俊不禁。

忍了幾忍,方把到嘴邊的笑意壓下去,擺出一副慶幸的嘴臉,輕嘆:「好在惡人自有天來收,這番他們出事,娘子那些個昔日的閨中姐妹,再也不能瞧不上娘子的身份了。」

這話倒是不假。

和瑞郡王於太子喪期做下這般荒唐事,又死的那般不光彩,已是被今上含怒除了玉蝶了。

昔日的和瑞郡王妃,如今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寡婦,和瑞郡王的萬貫家財一分也沒得著不說,還有和瑞郡王撇下的一群姬妾等著她來養。

廉親王世子冀子晉於親伯父喪期里飲宴睡舞女,人還在被押往金戈衛大獄的路上便被擼去世子之位,貶為了庶民。

昔日的廉親王世子妃董嫣可是再也沒有昔日的尊榮,被廉親王妃趕出了廉親王府不說,因她胞兄也因此事入了金戈衛大獄,她連娘家也靠不上,聽說正躲在她嫁妝里的三進宅院里整日里以淚洗面呢。

到頭來只有明惠郡主的日子還算過得去,畢竟保親王只是思過,理國公夫人再是怨恨保親王「帶壞」了她的幺子,眼下也不敢對明惠郡主太過苛刻。

念及賞花宴上這三位的高高在上,靜姝不禁唏噓:「這也算是世事無常了,她們恐怕也沒想過,不過區區兩個多月的時日,竟就要羨慕我這個商家婦了。」

說著,靜姝抱著小崽兒湊到謝瑾年身邊,舉著小崽兒讓小崽兒替她親了下謝瑾年的臉頰,「畢竟我的夫君人品端方,後院清凈,對我更是寵愛有加,只要他肯上進,便必然前程可期。」

濕乎乎的小嘴貼在臉頰上,謝瑾年身子兀然一僵。

垂眸盯著小崽兒烏黑的大眼睛看了一瞬,謝瑾年在小娘子含著笑的「殷殷期盼」里放鬆了緊繃的脊樑,展臂把靜姝和小崽兒一塊攬進懷裡,含笑道:「好,為夫必好好上進,讓她們對娘子不光只有羨慕的份兒,也要她們對娘子只有恭敬的份兒。」

謝瑾年如此上道,靜姝心中表示滿意。

然而,說出來的話卻是:「很是不必太過上進,夫君只需得把咱們那『二畝薄田』耕耘好了便可。」

謝瑾年捏捏小崽兒的小胖臉,低笑:「好,種好咱們的『二畝薄田』,再養好咱們三五一十五個崽兒。」

靜姝:「……」

連啐他都懶得啐了,還三五一十五,他這麼能,怎麼不三的五次方個呢?他敢說,她保證不打死他!

小娘子含嗔帶怒,卻又無言以對的模樣,惹得謝瑾年一陣笑。

笑得夠了,謝瑾年又憋著壞,半真半假地逗靜姝:「娘子莫急,待回了南虞,為夫必去蘭若寺,求普智方丈為咱們掐算個圓房的吉日。」

靜姝好氣又好笑,紅著臉白謝瑾年:「一點也不想回南虞了!」

笑鬧歸笑鬧。

第二日起來,靜姝便開始著手收拾起了回南虞要帶的行禮。

此次是舉家回南,要帶的東西著實不少。

拉拉雜雜收拾了小十天,才把要帶的東西盡數裝了車。

先是扶著謝夫人,哄著慧姐兒上了馬車,又盯著兩個奶娘兩個大丫鬟抱著小崽兒上了中間的馬車,靜姝這才扶著臉色蒼白、一搖三晃地謝瑾年登上了最前面那輛馬車。

甫一放下車廂的帘子。

人前仿若隨風便能倒,一副美人燈姿態的謝瑾年,便神色一整,展臂把扶著他上車的小娘子抱到腿上,湊到耳邊低笑:「娘子辛苦了。」

這一聲辛苦,謝瑾年道得真心實意。

畢竟他如今只是「勉強能下床」,多數時候還是得卧床休養,舉家回南的事,儘是靜姝在操持。

道完辛苦,謝瑾年指腹輕撫小娘子彷彿瘦了幾分的臉頰,輕嘆:「都瘦了,待回了南虞要好生養養。」

這是什麼仇什麼怨!

她好不容易運動加調整飲食,瘦下去了一絲絲,謝瑾年竟然還想給她養回去!

然而,靜姝斜睨謝瑾年,把他滿眼心疼看在眼裡,卻也說不出拒絕的話,只好隨口扯了個事兒岔開了這個話茬:「前兒個我去國公府,跟三叔三嬸兒辭行,聽了好些個事兒回來。」

國公府那起子事兒,每天都有人把消息送到書齋里去。

謝瑾年心知肚明,卻是擺出一副饒有興趣的模樣,笑問:「哦?說來聽聽?」

靜姝扭動身子,從謝瑾年腿上下來,坐到他身邊的坐塌上,掀開車窗上的帘子,望了一眼京師繁華,輕嘆:「煊煊赫赫繁花似錦,卻只是面上光鮮。二嬸兒執掌中饋,任人唯親,賞罰不明,鬧得府里烏煙瘴氣;二叔……」

念及她那個好二叔做下的荒唐事,靜姝搖頭,「沉迷女色,日漸昏庸,雖未作出孝期飲宴行房的事兒來,卻也縱得他的『心肝兒』驕奢跋扈,怕是離寵妾滅妻不遠了。」

「如今的英國公非昔日的英國公,如今的英國公府更是早已不是昔日的英國公府……」謝瑾年輕捋小娘子被風拂到眼尾的髮絲,「娘子若是不忍看英國公府衰敗,為夫……」

「不需要。」靜姝不待謝瑾年話說完,便果斷打斷了謝瑾年的話。

她白撿的這個夫君,待她真是沒得話說。

謝瑾年背著她不知為她做了多少事,她今日但凡露出一絲對英國公府的不捨得,他便不知又要花費多少心思讓她如願。

靜姝指尖輕撫謝瑾年眼底的烏黑,一本正經地道,「我只是看國公府成了如今這般模樣有些感慨罷了。那座府邸雖是生我養我的地方,可也早已物是人非。那座府邸如今的主人,從血緣上、遵從禮法,我不得不喚他一聲二叔,可他心裡指不定恨不得生啖我的肉呢!便是我母親說不定也是被他們算計了的,我又怎會不捨得國公府衰敗?」

說著,靜姝輕笑,「夫君有所不知,我其實是恨不得國公府衰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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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後嫁了病秧子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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