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破繭成蝶瞬艷烈 4
「行了,少跟我說這些虛的。」葉無瀾不冷不熱的瞥了那雲兒一眼,見她貌似是那種不怕死的衝動的要一次一次替自己主子出頭的傻姑娘,反倒覺得她有些可愛,須臾眸光淡淡掃向那面色冷淡正打量著她的郡主,葉無瀾抬手輕輕撫了撫自己肩側的一縷銀白長發,笑道:「不知這位郡主此行的目的?亦不知我是何時招惹了二位?總要將這前因後果說的清楚吧?」
「你這狐狸精還敢裝做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們郡主因為你而掉了多少眼淚傷了多少心?你這隻狐狸精還真是……」
「雲兒!」驟然,楚芯憐開了口:「我們確實沒有報上名,她一介平民百姓市野草民不知道我也是應該的。既然這位姑娘以禮相待,你怎可出言如此莽撞。」
葉無瀾聽見她這話,頓時眉鋒微微上挑。
這個楚芯憐,有點兒意思。
「我是扶圖國明王之女楚芯憐,不知姑娘姓甚名誰?家世如何?家門何在?」楚芯憐靜靜的看著她。
葉無瀾不動聲色的瞟了她一眼,還未開口,那雲兒驟然補充了一下:「我們郡主是皇上欽定的太子妃!」
「雲兒,不得無禮!」楚芯憐驟然低喝了一句,可那雙眼裡明明沒有一絲怒意,顯然,對雲兒的搶白很是滿意。
這對主僕,看來是真的夾怨而來,更是有準備而來。
葉無瀾本是個局外之人,不過貌似她在這裡養傷,給這些楚郡主造成了不小的誤會,她歪著頭,輕笑著看著她們:「哦?原來是這樣,難怪楚郡主剛剛會忽然問我與太子是什麼關係。」
「你這狐狸精還敢裝傻?」雲兒不滿的低聲嘀咕了一句,一臉不削的轉開頭去打量著這間她們從未進來過的內殿。
「狐狸精?」葉無瀾似笑非笑:「這麼大的帽子扣到我的頭上,貌似我有點承擔不起啊。」
「郡主,我看這狐狸精就是存心要和你過不去,這麼半天都在裝傻。看我不撕破她的臉皮看看她的面目!」驟然,那雲兒快步走了過來,在葉無瀾還沒反映過來的剎那赫然抬手便要拽上她的頭髮,葉無瀾眸光一滯,輕巧的一個旋身,便已移至另一側。
雲兒撲了個空,滿臉驚訝的轉頭瞪他:「狐狸精!你居然敢躲!」
「廢話,我不躲難不成還讓你踩到我的頭上去?」葉無瀾冷笑一聲,也懶得與她周旋,在她再次撲來時反手一把拽過她的手腕將她整個人一轉,重重推壓在桌上。
「呀……啊……疼……」雲兒被反手按在桌上,臉貼著桌子,拚命的扭動掙扎。
「你們古人有句話叫做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們郡主都一臉淡定的站在那裡,你有什麼資格對我動手?要是不想死的話,勸你這丫頭在我眼前乖一點,別對我動手動腳的讓我討厭。」
說著,葉無瀾輕輕一推,雲兒便整個人從桌上翻滾了下去,摔在地上,疼的她嗚咽的爬起身來跑到楚芯憐身旁委屈的低泣
「郡主……」
「還嫌不夠丟人?」楚芯憐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
雲兒頓時委屈極了,癟著嘴說:「郡主,咱們在這裡這麼多天了,太子一直守著這個狐狸精,今天好不容易因為銀袖國使者而離開行宮,咱們得好好把握這個機會,把這個狐狸精整治一翻,不然她這一個小小草民豈不是真的要爬到您的頭上了嗎?您看太子平日對您就算再怎麼疏遠,也不像這幾日這麼冷淡啊?皇上定的婚期還有幾個月就到了,萬一這個狐狸精在太子面前的手段高明,把您的太子妃位搶去,難道郡主您就甘心嗎?」
這丫頭說的沒錯,前些日子葉無瀾確實差點就要來搶她的太子妃,可是到了今天,這些曾經她執著的必求的東西都已經不再重要了,什麼百萬大軍,那一切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葉無瀾冷淡的瞟了她們一眼:「我無心與你搶什麼,你也根本不必多心。沒必要來找我的麻煩,我在這裡靜心養傷,傷好不久后便會離開。」
雲兒一愣,楚芯憐卻是略有些孤疑的看著她。
「誰信吶?你這狐狸精也不知是哪路妖人變出來的,頭髮都已經白成了這樣,還能有一張少女的臉,太子還能在你病時每日守著你一步都不離開,定是你這狐狸精對他施了什麼妖法,都已經滿頭白髮丑成了這種樣子,太子還能對你這麼好,你以為我們郡主是那麼好糊弄的?」雲兒哼聲哼氣的說道。
一瞬間葉無瀾只覺得有些好笑。
眼前這兩個分明就是兩個十幾歲的孩子,看一看這不過十四五歲的雲兒和那看起來也就十六七歲的郡主,兩個半大的孩子加在一起才差不多等於她靈魂的年紀,她跟兩個還完全不懂世故的孩子磨個什麼啊,如果她想玩什麼宮心計什麼女人之間的心計,她也就不是葉無瀾了。
葉無瀾一臉好笑的看著她們,正要開口,忽然,內殿里走入一道身影。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白暮辰的聲音。
楚芯憐渾身一僵,驟然轉身看向面色寡淡的白暮辰,眼裡有一絲驚慌,須臾穩了穩心神才道:「我帶雲兒過來看看這位姑娘,不知她休養的如何了。」
「雲兒見過太子殿下。」雲兒亦是轉過身去匆匆施了一個禮,一瞬間哪還有剛剛在葉無瀾面前那囂張氣焰。
白暮辰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們兩個:「我似乎是說過,瀾兒養傷期間,任何人沒有經過我的允許不得擅入內殿,你們兩個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還是買通了我殿外的侍衛?」
嘖,葉無瀾一臉悠閑的坐到桌邊,翻過一隻乾淨的杯子給自己倒了杯清水,悠然的喝了一口,時不時抬起臉來看著那雲兒眼中的委屈和那郡主黯然的表情。
哎,有時候她真的想不清楚,古代女子十幾歲便嫁人了,可是這個年紀的女子真的懂得愛情嗎?
「在你眼裡,我楚芯憐就是個這麼不堪的人?」楚芯憐杏眼圓睜,眼眶漸漸紅了許多:「你我婚期在即,你卻忽然失蹤了這麼久,我一個姑娘家四處找你,終於聽說你在蒼宏國奉月城,我帶著雲兒趕路去了那裡,直到終於找到你,可是我卻看見了什麼?」
「我看見你和這個女人在草地里……你們……你們躺在一起……」楚芯憐咬唇:「我那天夜裡又連夜趕回扶圖,卻病倒了,雲兒叫人去給朗修傳話,說我病了,可是太子你不管不顧,連一面都不曾來見過我,皇上本就微服出巡與我父親在雁蘇府與銀袖國使者秘見,皇上見我病了,下旨讓你回來,可你違抗聖旨,還說是我假傳聖旨!」
「這些委屈我都不說,我聽說你在蒼宏出了事,病剛剛好便又趕去看你,可結果……你就抱著這個滿頭白髮的妖女在我眼前奔了出去!」
「我今日不過是來問問她與你是什麼關係,我又沒有打她罵她也沒有對她用刑,你緊張什麼?難不成在你眼裡我就是那麼蛇蠍心腸的女子?你就這麼討厭我?既然如此,當初為什麼還答應與我的婚約?」
「我什麼時候答應過?」白暮辰冷瞥她一眼,沒有絲毫的動容:「你是什麼樣的姑娘我不清楚,不過既然你此時與我說開了,那我便告訴你,這樁賜婚我未從同意過,等到時機成熟,我自然會向父皇請旨撤消婚約,而現在……楚郡主,煩請你出去。」
楚芯憐水一般的雙眼瞪的溜圓,不敢置信的死死的盯著他,氣的渾身輕顫。
葉無瀾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戲,這一會兒,連她都快要看不下去了,怎的白暮辰這廝看起來色色的不正經的樣子,卻竟然這麼的不憐香惜玉,看看把人家小姑娘氣的。
「郡主……」雲兒不敢與太子頂撞,轉頭見楚芯憐的眼淚徐徐落下,連忙伸手輕輕扶住她的身子:「郡主,身體要緊……不要動氣……」
楚芯憐卻只是沉默無聲的落淚,雙眼死死的瞪著眼前一臉漠然的男人:「白暮辰,你真就這麼狠心?」
白暮辰面色冰冷,沒有表態。
「小時候青梅竹馬的那些承諾,就因為那麼一場變故,你就這樣恨我?!」楚芯憐渾身輕顫,粉拳在身側緊握:「是不是你一定要一直這樣給我難堪,才能讓你心裡的不平一點點消磨下去?可是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結束!你這樣對我,我可以忍受,可是你看清楚自己的心!是不是只有我永遠消失在你面前,你才會高興?」
白暮辰仍然的一臉的面無表情,卻是不再看她,轉開頭去淡淡的凝視著空氣中的某一點,沒有反映。
噫?有情況?
葉無瀾這雙善於發現八卦的眼睛頓時亮了亮,本來她還在想這兩個姑娘看起來挺簡單,跑過來就是想問清楚她跟太子的關係,也沒有對她耍什麼心計,雖然話難聽了些,語氣沖了些,但還是兩個挺可愛的像是在搶著得不到的東西的孩子。
她也本以為一切真的像白暮辰說的那樣,這個皇上欽定的太子妃是人家硬塞給他的,他不喜歡。
可貌似……
現在聽來,事情似乎不是這個樣子。
這小白貌似跟這個楚郡主,有著一段不尋常的過去。
不由的,葉無瀾捧著下巴,歪著頭繼續看戲。
「郡主,不要動氣……」雲兒輕撫著楚芯憐的胸口,一臉的心疼:「您身子剛好,千萬不要動氣,郡主……」
楚芯憐淚眼模糊的看著眼前神色冰冷的男人,忽然破啼為笑,卻是笑的有些古怪,轉頭斜睨了一眼正打算找找看有沒有瓜子吃好看戲的葉無瀾,再又轉回來看看同樣正在看向葉無瀾的白暮辰。
「好,很好。」她又哭又笑著:「白暮辰,無論如今我在你面前多麼委屈的放低自己,無論我怎樣做你都不會再多看我一眼,就是因為這個女人是不是?」
「你也像兩年前那麼喜歡我一樣的……喜歡她是么?」
白暮辰神色微斂,遲疑的看了一眼正捧著杯子喝水打算一直置身事外的葉無瀾。
「是。」
「噗——」白暮辰的回答直接讓葉無瀾嚇的噴了水,又因為嗆到而猛烈的咳了半天,須臾忙抬手捂住嘴一臉驚恐的瞪著正看向自己的白暮辰。
尼瑪,躺著也中槍啊!
楚芯憐深呼吸了幾下,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完全不將自己放在眼裡的男人:「你真……的……真的……?」
「過去的事情早已經過去,我不執著,也不恨,也沒有任何的怨,你不必自做多情以為我的疏遠是因為還介懷當年的事。」忽然,白暮辰再一次開了口,但他的目光卻是一直看著雙目圓睜嘴也張的老大幾乎能吞下一個雞蛋的葉無瀾,淡淡的說:「青梅竹馬不假,卻也是日久見人心,芯憐,你自己做過的事自己清楚,不需要我再來提起當年。過去的事便過去,很多事情不是說回頭便能回頭。」
「至於無瀾。」他的目光靜靜的落在葉無瀾身上:「她與你不同,你長年養在深閨,便完全不會懂得她的好。我亦毋須對你解釋,我與無瀾之間的事,亦沒有理由要對向你告知,既然你非要將事情說出來,那便這樣也罷,你,可以走了么?」
說著,他淡淡的再次看向臉色僵白的楚芯憐。
楚芯憐當場趔趄了一下,白暮辰完全沒有任何要去攙扶的意思,雲兒連忙扶主自己的主子,心疼的說:「郡主,你沒事吧?」
楚芯憐閉上眼,深呼吸一口氣,粉拳舉到胸前緊握,許久,忽然點頭輕笑:「白暮辰,你……好……你……很好……」
「郡主……」
「我們走。」驟然,她轉身,眼淚大滴大滴的落在地上,哽咽著拽住雲兒的手,急急的向外走,彷彿倉皇出逃。
白暮辰靜立許久,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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