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進宮面聖
悠悠林中,時不時一聲鳥鳴。侍衛們坐在一旁石頭上休息,三兩個圍坐一群,家長里短,隨意閑聊。
在他們身邊,停著輛馬車,車簾垂下,將馬車裡的情形全部遮掩,看不見分毫。
「吁……」突的一尖利哨聲響起,穿透耳膜般的刺耳。眾守衛被這突如其來的異響驚到,一時間紛紛用手捂著耳朵,四目相對間儘是不知所措。
頭頂樹葉紛紛掉落,抬頭,四面八方數十個黑衣人紛紛飛身而下。毫無防備的守衛們慌忙抽出佩刀,一時間刀光劍影,打殺一片。
一黑衣人趁眾人糾纏紛紛,一劍刺入馬車內部,抽不刀刃來,卻並不見血紅。黑衣人惱怒,翻身上馬,直刺向內。
劍風將帘子掀動,他不由的動作一頓,馬車裡竟然空無一人。念頭一轉,黑衣人向馬車下方插入一劍,卻依舊不見血腥。
回想起,剛才的守衛們見到他們第一反應是抽劍打鬥,而並不是保護馬車。
怒火中燒,黑衣人衝出馬車:「馬車裡沒人,撤!」
一眾黑衣人瞬間跳入叢林,不見身影。只餘下了倖存的守衛和一地血河。
「啪」清脆的響聲回蕩在房內:「一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蹲守半日就守了個空馬車!本宮留你們狗命有何用!」玉如意臉色漲紅,呼吸不順。
趙嬤嬤忙上前為她順氣:「娘娘息怒,氣壞了身體就不值當了。」
「屬下知錯。自知辦事不利,懇請娘娘責罰。」暗衛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像一塊冰雕。
驀然,屋外一陣喧嘩,玉如意眼神示意趙嬤嬤出去查看,隨後又冷凝了面色:「你,老規矩,自己下去領罰。」
「是。」暗衛點頭,依舊毫無表情,像一個沒有情緒波動的活死人。
玉如意正準備派人重新調查,趙嬤嬤卻慌慌忙忙的踱著步,面色古怪,將房門小心關好,這才上前附在玉如意耳邊說道:「娘娘,不好了,那二皇子竟然已經進京了!」
「什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玉如意一把將桌上的茶盞掃落下地。精美的瓷器瞬間成了一地碎片。
玉如意揪住趙嬤嬤的衣領:「他此刻人在哪,只要沒有入宮,本宮都有手段讓他死!」
趙嬤嬤自知玉如意此時氣急敗壞,情緒不穩,想了想自己剛才在外聽到的消息,一時白了臉,哆嗦著嘴唇不敢言語。
「快說!」玉如意顯然並沒有等待的耐心。
微微闔眼,趙嬤嬤心驚膽戰,小心翼翼的繼續道:「娘娘,有點晚了,二皇子已經進宮了,此刻已去面聖。剛才外面的動靜也是因此……」
聲音細弱文吶,玉如意卻聽的真真切切。氣急攻心,一向心高氣傲的想殺一個人輕易的如捏死一隻螞蟻。何時經歷過這樣的失敗,而她要殺死的人居然還措不及防的以這麼快的速度出現在她身邊。
陳紅綉一襲玄衣,髮絲微亂,俊秀的臉上染有些許倦色;幾月之前,百里三月傳信給他,道明了京城現下的情況。
玉家的虎視眈眈不得不防,百里三月讓他先帶一小隊人馬在京城外住下,等待皇上詔書。
皇上詔令后,再派傳信於江南,江南派出一隊人馬護送假馬車進京。這樣有備無患,以防大張旗鼓的進京引歹人作祟。他知百里三月這樣安排定有其理,便如信上所說,先帶了一波人馬住在城外。果不其然,江南派出的護衛隊遭到了襲擊,有人要致他與死地。
眯了眯眼,陳紅綉想到屬下報備的江南護衛隊的慘狀,便覺得脊背發涼。心中不由生起對百里三月的感激。
思緒紛飛,已然來到了殿前。殿前月台兩角,東立日晷,西設嘉量。殿頂滿是黃琉璃紅瓦片,好不華麗。
他深呼一口氣,將滿心思緒壓下,隨即踏步向里走去。早有小公公守在門口等著迎他,此刻正堆積著滿臉的笑意,將他領了進去。
德公公伺候在夏崢嶸身邊,見小公公將人帶到,便揮了揮手讓他退下了。
「殿下一路舟車勞頓辛苦,快些坐下歇歇。」德公公伴君如伴虎多年,眼力非凡,隨即又接道:「老奴去備些茶水……」言罷便招呼眾侍從一一退下,小心得帶上了門。
霎時,偌大的宮殿里便只剩下了夏崢嶸與陳紅綉二人。夏崢嶸抬眼,眸中滿是精明,將陳紅綉上下打量一番。
看到他的俊美的臉時,微微怔楞,像!真像!他這麵皮像極了他的母親。舊時過往一時湧上心頭,而今歲月荏苒,他已不似壯年,鬢髮微霜。而那女子,更是化作一縷青煙,消失在人世。
嘆了一口氣,夏崢嶸放緩了神色,微笑著看向陳紅綉,不卑不亢,俊朗無雙,不愧是他的孩兒。
見他仍舊站著,夏崢嶸出聲:「坐下吧,朕有話要問你。」久未謀面,此時的他饒是年歲已長,也彆扭的說不出些紅麵皮的思念話。
陳紅綉聞言,這才就著德公公剛才備好的椅子坐下,微微抬頭:「父皇…」生澀的言語,這陌生的詞嚼在唇齒間,竟令他眼眶微微發酸。
旋即又正常了言語:「父皇,直言便可。」
夏崢嶸點點頭,想起自己聽聞的密報,眸中剛才的慈祥一瞬化為烏有,冷光乍現。
「朕聽聞你的馬車在路上被人打劫,護衛隊死傷過半。」微微眯了迷眸,再看向陳紅綉,帶了絲關切:「你可有受傷?」
「多謝父皇關心,兒臣並無大礙。」陳紅袖如實將百里三月的信徐徐道來,言語中滿是讚美和感激。
「哈哈哈哈……」夏崢榮聞后大笑:「這個丫頭向來機靈,此次倒是被她算了個正著。這次月兒大功一件,等她回來,朕要重重的賞她。」
燭光暖暖,氛圍融洽,陳紅綉與夏崢榮一番交談,被他所感染,心中親近感驟然而生。儘管多年未見,兩地的距離卻無法將血脈隔斷。
「對了,信中還道,外患不除,恐不能讓他們放鬆警惕。只能委屈您繼續裝病以此來自保周全。」陳紅綉繼續回憶信的內容。
蹙了蹙眉,夏崢榮為君多年,自知其中利害,點了點頭:「此法可行。」
陳紅綉見他應下,繼續道:「宮中僕人侍從不得不防,需全部換成心腹才可安心。兒臣剛回宮,外面眼線眾多,此時在您身邊照拂最為穩妥。姑姑與姑父也要接進宮中,宮外危機四伏。」
「唯有宮內,暫且安全。」陳紅綉緩緩將百里三月安排的全部計劃道出。
「好,那便按月兒的意思做。」夏崢榮點頭:「朕這些天會命德公公將殿里眾守衛僕人徹查換血,以防紕漏。」
陳紅綉點點頭:「任何人都不能在此時接見,父皇儘管安心待著,等待三月的好消息。」
次日,玉如意起了個大早,眼下泛青。昨日之事氣的她一夜未曾穩睡,想著陳紅綉面聖,她便覺得如坐針氈。
趙嬤嬤端了吃食,小心得放在桌子上,見玉如意已醒,這才眉開眼笑道:「娘娘,好消息。昨日那二皇子面聖,見過聖上后並無行動。而是守在御書房照拂。」
挑了挑眉:「就這樣?」玉如意有些意外,原本以為陳紅綉回宮對他們來說無疑是一大挑釁。她徹夜輾轉也是在想對策,誰知,這陳紅綉卻不曾動作。
這感覺如一拳揮在棉花上,既有些綿軟無力的不甘,又有些未遇險境的慶幸。
不過總得來說,自然是喜大於憂的,眉眼間的愁雲瞬間彌散,玉如意似乎又恢復了以往的精明狠厲。
「如此甚好,但還是要派人盯緊了御書房,稍有風吹草東定要及時向我稟名。」玉如意心情大好,輕輕的拂了拂自己指上鮮紅的蔻丹。
「是!奴婢明白!」趙嬤嬤也鬆了一口氣。主子開心了,他們這些做奴才的自然也跟著歡喜。
而此時坊間的關於百里三月和陸鶴安的死訊已然蔓延到了京城,京城是他們二人熟人最多的地方。
這裡的人,也遠比江湖上只對他們二人有所聽聞的百姓對此消息有更多複雜的情感。
有為陸鶴安才華容貌唏噓不已的,也有嫉妒他二人者暗自竊喜……
待在御書房內的夏崢榮大驚,百里三月是他最最疼愛的外甥女,陸鶴安是他的良臣,他在御書房裝病數天,聽從了白里三月的安排就是為了等她的下一步計劃的。
此時沒有等來良訊,死訊卻先一步而致。這叫他怎能接受!手裡的茶盞滑落在地,眸里儘是不可置信。
「咳咳咳,月兒!」夏崢榮突得咳嗽起來,他本是裝病,此刻卻面色灰頹,病容乍現。
德公公嚇了一跳,連忙輕拍著他的後背,為他順氣:「陛下,陛下!」心知百里三月與夏崢榮的感情,跟隨夏崢榮多年,他又怎麼會不了解他呢?
但是此刻,卻是到嘴的話也壓在喉頭,說不出隻言片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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