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心思難猜
陸鶴安果然沒有食言,當日離開國子監以後便進了宮一趟。
聽說他離開之後夏崢嶸大怒,派人把夏玉顏叫到御書房去罵了一通,最後夏玉顏離開的時候,眼眶哭的通紅。
能讓皇上對夏玉顏這般發怒的事情,想來也只有公主府了。
知道些內情的人對此有了諸多猜測,對百里三月更是多了些忌憚。
陸鶴安生的俊俏,京都里有一大半的姑娘都傾心於他,只是原先礙於他和恆晉郡主有婚約在身,沒人敢去冒這個得罪公主府的險。
可是直到陸鶴安到國子監教書之後,眾人才發現,這個陸大人與百里三月平日里並沒有什麼交集,也就是說,他們二人之間很可能沒有感情,只是被一紙婚約束縛罷了。
一些春心蕩漾的小姐便有些按奈不住了,再加上她們刻意討論陸鶴安的時候,見百里三月也沒有什麼大的反應,便徹底放下了心來。
雖然國子監里的女子個個都是高門府邸出來的大家小姐,但是陸鶴安是何等精彩絕倫的人物,就算是早知道他未來的正妻將會是百里三月,趨之若鶩的人依舊不在少數。
畢竟,若是能嫁給這樣一個人,就算做個妾室也是值得的。
陸鶴安對此還是保持一貫了冷漠態度,沈緋歌看著兩人一個無動於衷,一個好像事不關己,在旁邊干著急。
「我說小月兒,那陸鶴安可是你未來的夫君,又有那麼多人傾慕於他,你就真的不怕他被人搶了去?」小月兒是兩個人相熟之後沈緋歌給她取的外號。
百里三月最初還聽不慣這個叫法,後來見沈緋歌堅持,也就隨她去了。
「我為什麼要怕?」百里三月寫完一幅字,放下筆,拿起那張紙吹了口氣,眯眼欣賞了起來。
若是陸鶴安真的心中沒有她的話,就算她急也沒有用,他的心總還是會在別人那裡的。
不過以百里三月兩世對陸鶴安的了解來看,陸鶴安可不是什麼會被男女之情所困的人,從他出名以來多少女子都明裡暗裡的鐘情於他,若是個定力差的,如今早就有個風流的名聲了。
而且就算陸鶴安願意娶別人,那些姑娘的家裡敢嫁嗎?
雖說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誰都知道,嘉和長公主崇尚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感情,這麼多年來百里和煦也就她這麼一個正妻。
百里三月可是太后,皇上,嘉和長公主都放在掌心裡捧著的寶貝,若真有人成了陸鶴安的妾室,那還不是要成了這些大人物的眼中釘,肉中刺?
沒有人敢冒這樣的風險。
沈緋歌是個直腸子,想不清楚這其中的彎彎繞繞,還想勸些什麼,聲音卻被外頭的哄鬧聲給打斷了。
一群女子圍著陸鶴安,不知嘻嘻哈哈的在說些什麼。
「真是豈有此理!」沈緋歌一拍桌子,怒聲道,「小月兒你還在這裡坐著呢,她們當你不存在是不是?」
百里三月挑了挑眉,視線落到陸鶴安的背影上,又轉到了其中幾個女子手上拿著的香囊,臉上露出一抹瞭然的笑。
又是塞香囊這種老套的橋段,這些女子就連示愛的方式都是千篇一律的。
「你怎麼還笑的出來?」沈緋歌氣的牙痒痒,把手指捏的咯咯作響。
手指捏的咯咯作響,開口道,「你等著,我過去幫你看看。」
百里三月剛想開口去攔,見她已經走遠,只好放棄這個想法,無奈地搖搖頭。
沈緋歌趕去的時候,正巧遇到一個女子要把自己手裡的香囊往陸鶴安懷裡塞。
陸鶴安皺了皺眉,想要閃身避開,奈何被團團圍住,避無可避,無奈之下,只好伸手拂去那女子的手。
「王小姐,請自重。」他斂了斂眉,沉聲道。
瞧著那被打落在地的香囊,王小姐的眼圈唰的一下就紅了。
「陸大人,妍兒自知配不上你,可是陸大人怎可如此絕情?」她哽咽著道,彷彿陸鶴安是個負心漢。
陸鶴安的表情倒是冷淡,他沒有半分猶豫,不假思索地開口道,「我與王小姐從未有過交情,何來絕情之說?」
這便是明擺著拒絕了,那王小姐聽了這話,眼淚更是止不住的落下,她掩面哭著離開了。
沈緋歌瞧著陸鶴安突然沒有那麼不順眼起來,方才還以為他是個喜歡拈花惹草的,現在看來,倒是正經的很。
「陸大人,這隻香囊是晚煙親手繡的,還請大人笑納。」人群中款款走出一個女子,不同於方才王妍兒的膽怯,她面上掛著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容。
左相之女,薛晚煙。
方才的王妍兒不過是一個禮部侍郎家的女兒,上不得場面的,可是她,無論才華還是樣貌都是京都中當之無愧的第一,論起家世來也是和陸鶴安.門當戶對。
周圍突然響起一陣小聲的竊竊私語。
薛晚煙一向清高,不少世家子弟都傾慕於他,如今她已經年滿十六,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紀,可是每每有媒人上門說親,薛左相總是以孩子還小,不著急為借口推脫。
原來,她的一顆心竟然也是系在陸鶴安身上的。
陸鶴安久久沒有回應,薛晚煙面上的表情不變,依舊含笑看著他,「陸大人,下周便是晚煙的生辰了,到時候希望你能來府上做客。」
沈緋歌在旁邊看得眼裡直冒火,好一個薛晚煙,那些不食人煙煙火的模樣也不過是裝出來的,實際上還不是個破壞人家姻緣的卑鄙小人!
陸鶴安終於動了動,他打量了薛晚煙一眼,眼底有淡淡的疑惑,「你不是我國子監的學生。」
薛晚煙想了很多種陸鶴安可能的回應,甚至連他拒絕了之後該怎麼辦都想好了,卻獨獨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這樣說。
一時間,薛晚煙面上的表情凝固住了,手也尷尬的停在了半空中。
「既不是國子監的學生,還是請這位姑娘出去吧。」他說著,大袖一揮開口道。
周圍響起一片唏噓聲,那些原本還想擠著給陸鶴安遞香囊的女子們都開始猶豫了起來。
畢竟連薛晚煙這個第一才女陸鶴安都能拒絕的毫不留情,她們再衝過去,豈不是自取其辱了?
沈緋歌在旁邊看的暗爽,一不小心笑出聲來,察覺到周圍人投過來的眼神,她忙輕咳了一聲,正了正色,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到底是大家閨秀,薛晚煙只是短暫的尷尬之後,面上的表情便恢復了常色。
「陸大人說的是,我的確不再是國子監的學生,只是表妹剛好放學,我過來接她而已。」她頷首道,斂去的眼眸中多了絲哀怨。
明眼人都能夠看出來,這不過是託詞罷了,薛晚煙的身份何等尊貴,接人這種事哪裡輪得到她去做。
陸鶴安卻只是點了點頭,留下一句請自便后,便在眾目睽睽之下,轉身折回到了學堂之中。
已經到了下課的時間,偌大的學堂之間只剩下了百里三月一人,正在埋頭練字,她寫的極為認真,甚至連有人走近了也未曾察覺。
直到身邊響起嘩嘩的紙聲,百里三月才若有所覺的抬起頭,見是陸鶴安正拿著她方才寫完放在一旁的字,百里三月微愣了一下。
怔愣間,陸鶴安開口道,「你這字寫得倒是娟秀中又不失幾分大氣。」
百里三月的臉有些發燙,她遲疑著點了點頭,「多謝陸大人誇獎。」
陸鶴安抬眸看了她一眼,又道,「現下是在國子監,不用那般見外。」
百里三月的呼吸一滯,怔怔地看著陸鶴安,大腦有些空白。
他說的不用見外是什麼意思,難不成要她叫他鶴安?
百里三月這邊自己正在胡思亂想,那頭陸鶴安就又自顧自地道,「你只叫老師就好。」
「……」百里三月的臉更加燙了,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陸鶴安本就不是那種風花雪月的人。
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她微微點了點頭,「是,老師。」
陸鶴安輕哼了一聲,算作是回答。
他將那幾張紙輕輕放下,打量了她一眼,這才問道,「如今已經是放學時間了,你不必如此刻苦,回家就是。」
說完陸鶴安大概是後知後覺自己剛才的口氣是不是有些太過嚴厲,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若想成才,需要日積月累的刻苦。」
百里三月點了點頭,有些好笑地看著陸鶴安。
陸鶴安被她看的正奇怪,卻見她的手指了指門外,揶揄道,「老師這般受學生愛戴,連放了學門口也被圍的水泄不通,叫我就算是想走也是有心無力啊。」
百里三月這話明擺著就是在揶揄他,就連陸鶴安這個木頭腦袋也聽出來其中的不對勁來。
「你不要誤會,」他連忙解釋道,「方才那些人給我塞的香囊,我一個都沒收,我跟她們沒關係。」
陸鶴安也不知為何,百里三月方才那些話剛一說出口,他的心裡就沒來由的一陣慌亂,下意識的不想讓她誤會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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