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心悸
今日百里三月當著許多雙眼睛的面向她跪下，不論個中緣由如何，傳到夏崢嶸那裡都會覺得是她欺負了百里三月。
玉如意這個皇后當的原本就不受寵，自然不會傻到去做些讓夏崢嶸更厭煩她的事情。
方才她接到消息便緊趕慢趕地過來了，還沒來得及問清是怎麼回事，如今靜下來仔細想想，這件事大概是牽扯到了百里三月。
沈緋歌和夏玉顏向來沒什麼交集，更別說是仇怨，夏玉顏也沒有理由去招惹她，唯一可能的解釋便是，夏玉顏不知對百里三月做了什麼，沈緋歌又和百里三月交好，這才動了怒氣，對夏玉顏出手。
玉如意的眼睛滴溜溜轉了幾圈，理清思緒以後，又彎身去扶她，這一次的口氣卻是和緩了許多，「好孩子，有什麼話起來再說。地上涼，小心凍壞了自己的身子。」
「多謝娘娘關愛，」百里三月依舊沒有動，高聲道，「此事因我而起，娘娘若是要怪罪沈緋歌的話，就請連我一起怪罪吧。」
周圍看熱鬧的人嘩然，還從來沒見過有人主動把罪責攬到自己身上的，這百里三月該不是傻了吧？
夏玉顏終究還是沉不住氣，一聽百里三月這樣說，立馬嚷嚷著道，「母后，既然她已經這般要求了，那便依她的意思，兩人一起處罰了便是。」
「住口。」玉如意低聲皺眉喝道。
百里三月現在的架勢擺明著就是要保住沈緋歌，若是她還一意孤行要懲處沈緋歌，恐怕到時候會落得個仗勢欺人的名聲。
玉如意眯了眯眼睛，看向百里三月的眼神一變。
百里三月不卑不亢地垂著頭，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快都起來吧，方才是本宮太過衝動，還沒來得及問清原由就要懲罰沈姑娘，」她一邊說著，一邊笑道，「倒是本宮的不對。」
她雖然嘴上說著寬容，眼底的寒芒卻是較之前來的時候更甚。
百里三月只裝作沒有看到，點頭謝過，扶著沈緋歌一同站了起來。
身後的夏玉顏看到這一幕雖然不服，但是玉如意已經開口了，她也不敢頂撞，只好把憋屈都留在了心底。
「娘娘，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一條黑蛇鬧出來的亂子罷了。」百里三月淡淡道。
「黑蛇？」玉如意的心裡咯噔了一下，追問道，「這好端端的怎麼會出現黑蛇？」
沈緋歌在旁邊冷聲道，「這我們就不知道了，不過公主殿下出言羞辱小月兒，在場的人可是全都看到了。」
百里三月暗自蹙了蹙眉，扯了扯沈緋歌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再多言。
今日玉如意沒有繼續對沈緋歌下手，完全就是礙於她在中間攔著，若是沈緋歌再多說幾句，依照玉如意睚眥必報的行吧，她怕日後沈家會被記恨上。
沈緋歌有些氣的哼了一聲。
玉如意的表情變了幾變，最終還是陸鶴安開口打破了僵局。
「娘娘，依照微臣的看法，此事是有人故意為之，應該先查出這將蛇帶入國子監之人是誰，再做定論。」
方才玉如意聽到黑蛇的時候，心裡就驚覺不妙，現在陸鶴安這樣說，倒是正好給了她一個台階下。
「陸大人所言極是，既然這樣的話，此事本宮回去就吩咐人來查辦，今日之事就暫且先這樣吧。」玉如意說著，頓了一下，看了眼沈緋歌，又道，「不過掌摑公主本就是十惡不赦的罪，今日之事事出有因，本宮便不去計較那麼多了，只罰沈家小姐回去抄五十遍女則就是了。」
沈緋歌最討厭的就是抄書，一聽要抄五十遍，眼睛都瞪大了，張口便準備反駁，卻被百里三月拉住搶先開口道，「多謝娘娘體恤。」
直到玉如意帶著夏玉顏離開以後，沈緋歌才不服氣地開口，「你剛才為何攔我，比起抄書，我倒是寧願挨上那幾巴掌了。」
百里三月搖了搖頭，「真是胡鬧，今日若是你真的被按在地上掌摑，日後怕就要成了京都的笑料了。」
不止如此，得罪了皇室，連帶著沈緋歌的父親在朝中也會難做，沈緋歌還是太過小孩子心性，不會從長遠考慮。
兩人說話間，陸鶴安朝兩人的方向走來。
沈緋歌估計著他大概是有話要和百里三月說，自己留在這裡就成了那個礙眼的，便推脫了兩句轉身離開了。
陸鶴安在她的面前站定，看了眼沈緋歌離開的放向，又收回目光，對她輕笑道，「方才為何那樣做？」
「哪樣？」沈緋歌眨眨眼，一副無辜的模樣。
陸鶴安背過身去，淡淡地道，「要知道，就算你的背後是公主府，就這樣明目張胆的跟皇家對上，依舊不是什麼好事。」
其實不用陸鶴安提醒，百里三月也清楚這一點。
只不過……想起了前世的種種。她的目光慢慢變冷了下來。
夏玉顏和她之間的仇怨她終究是要報復回去的，早晚有一天要和她們正式宣戰，所以百里三月一點都不在乎與她們撕破臉皮。
倒是沈緋歌仗義執言，今天出頭也全是為了她，百里三月並非是什麼不懂得感恩的人。
既然沈緋歌肯站出來幫她，她自然也要保沈緋歌周全。
只是這些話，百里三月卻是不能對陸鶴安說的。
她斂了斂眉，過了片刻才開口，言簡意賅道，「沒什麼，一時情急罷了。」
看出百里三月似乎是不想同她仔細談這個問題，陸鶴安的目光沉了沉，不過很快就又恢復了正常。
學堂中陷入了詭異的安靜，百里三月有尷尬，過了半晌，終於還是她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老師，我突然想起府中還有些事情，就不叨擾了，先行告辭了。」說完，她抬腳便準備離開，也不管這個理由是否蹩腳至極。
誰知道剛走出兩步，她的手腕就被人給握住了。
百里三月微微皺眉回過頭去，陸鶴安正認真地盯著她的臉看。
「你臉上的紋路……似乎淡了一些。」他認真地道。
百里三月臉上的表情霎時間一變。
公主府。
苗苗看著自家小姐對著銅鏡塗塗畫畫，有些不開心地嘟囔著。
「小姐，您臉上的紋路淡了是好事，怎麼您還藏著掖著自己往上面畫紋路呢？」
百里三月畫完最後一筆，大功告成，對著銅鏡看了片刻，確定跟之前一樣沒什麼大的區別之後，這才微微舒了口氣重新放下筆。
「現在還不是暴露的時候。」她輕聲道。
今天陸鶴安的那番話從側面點醒了她，這段時日她不停地翻看藥典，終於找到有一篇是關於臉上奇怪紋路的模糊記載。
這其實是一種毒，下在孕婦的身上，所以她臉上的紋路是從娘胎中帶出來的毒素，好在只要生下孩子后，孕婦身上的毒就會全數轉移到孩子的身上，所以嘉和長公主現在身體倒是沒什麼大礙。
那藥典上關於這種毒的記載很少，只隱約透露了若想清楚此毒不是什麼容易的事，不過倒是有辦法能夠讓臉上的紋路褪去一些。
可是她現在並不知道下毒之人是誰。
百里三月不敢確定，今天陸鶴安說的那一番話究竟是有心的還是無意的，不過卻都是給她敲了個警鐘。
若是下毒的人就潛藏在她們身邊，那她臉上紋路淡去的事情很快就要瞞不住，若是引起對方的警覺，她們在明，對方在暗，終究是吃虧的。
只是心裡想了這麼多，百里三月並不能對苗苗說，只是微笑著道，「這些紋路在臉上久了，早都習慣了，突然淡去，倒是有些不適了。」
苗苗雖然還有些將信將疑，但是主子已經這般說了，她也只好撇了撇嘴，不再說些別的。
椒房殿中。
「滾，都給我滾！」尖利的女聲從寢殿中傳來。
外頭的太醫個個低著頭不敢說話。
「你再鬧什麼脾氣？」玉如意原本在喝茶，此刻眉頭緊緊皺起，語氣很是不耐，「既然你不想讓自己的臉早些痊癒，那本宮也不強求，你們都下去吧。」
她一面說著，一面揮退了那些太醫。
夏玉顏斜靠在塌上，面朝著牆小聲抽泣著。
玉如意微微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心中定是在生我的氣，生氣我為何就那樣輕易的放過了百里三月和沈緋歌，你以為我甘願就此罷休？之所以不再追究下去不過是為了保你而已。」
聽了她的話，夏玉顏唰地一下扭過頭來。
「保我什麼？今日那巴掌是沈緋歌打的，百里三月不分黑白，站在她的哪一邊，就是助紂為虐，今日之事就算是父皇親臨，也說不出我一個不字來！」她激動地道。
相比於夏玉顏，玉如意就顯得淡定許多了。
她微微搖了搖頭，「可若那黑蛇是你放的呢？你覺得若是你父皇知道此事又該如何？」
今日她輕易鬆口的原因就在於此。
聽著陸鶴安的話，若是她決心想要處置沈緋歌和百里三月的話，這件事情便要徹查。
她雖然人在後宮，對於陸鶴安的雷霆手段還是有所耳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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