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抓包現場
椒房殿。
玉如意正半倚在軟榻上閉眼假寐，身後的宮女輕輕地為她按著腿。
柳氏和沈竹茵到了，她卻好像根本沒發覺一般，依舊維持著原先的姿勢。
柳氏跪在地上，有些局促，可是玉如意還沒有發話，她也不敢就這麼擅自起身。
終於。不知道過了多久，玉如意才悠悠開口道，「起來吧，瞧本宮這記性，都忘記你們二人了，來人，還不賜座？」
柳氏忙不送跌地起身謝過，跪了太久腿都有些麻了，站起來的時候沒有站穩，險些摔倒。
玉如意見了這一幕，眼底的厭惡更甚。
到底是鄉下出來的，跟京都培養出的大家閨秀就是不一樣，瞧著行事做派，哪裡有半點將軍夫人的影子？
當初柳氏來求她多加幫襯，玉如意原本是不想管的，若非是父親親自寫信給她，她才懶得趟這趟渾水。
「娘娘，這不竹茵時常惦念著您，今日給您做了些糕點，又許久未曾見您了，這便給您送過來了。」柳氏一面笑著，一面在後面給沈竹茵使眼色。
沈竹茵心不甘情不願地上前，掀開盒子上的蓋，露出裡面潔白的糕點來。
玉如意的眼底露出了一抹鄙夷，其他貴夫人來她這裡帶的禮物都名貴異常，再不濟也沒有像送糕點這般寒磣，這柳氏來看望她只帶了些糕點，不知究竟是蓄意挑釁她還是真的蠢。
「罷了，本宮最近胃口不好，吃不得這些甜食，」過了片刻，玉如意一擺手，悠悠地道，「趙嬤嬤，去看看公主在幹些什麼，若是閑來無事的話，便將公主請來吧。」
趙嬤嬤領了命退下，很快便帶來了夏玉顏。
夏玉顏見到沈竹茵和柳氏先是一愣，回過神來之後徑自走到玉如意的身邊。
「母后，您叫我來做什麼呀？」她挽住玉如意的胳膊，撒嬌道。
玉如意輕笑了一聲，指了指沈竹茵手中的盒子，「這糕點是你竹茵表姐送來的，你去嘗嘗看，可合胃口？」
玉如意聞言瞥了一眼沈竹茵，嗤笑了一聲。
不過就是個庶女罷了，娘親也上不得排面，有什麼資格稱之為她的表姐？
感受到夏玉顏的惡意，沈竹茵的手抖了抖，頭垂的更低了。
「啟稟公主，這糕點是臣女請了人來指導才做出來的，您要不要嘗嘗看？」她顫聲問道，聲音有些顫抖。
夏玉顏望了望盒子中的糕點，翻了個白眼，「請了師父來才做成這副鬼樣子？本公主十歲之時做出來的糕點都比這個看上去的有食慾的多。」
被夏玉顏這樣侮辱，柳氏的心中自然是不快，可惜這裡是皇宮，夏玉顏和玉如意的身份又高高在上，她也只有敢怒不敢言的份。
「回公主的話……」沈竹茵的聲音更加顫抖了幾分，「這糕點……是恆晉郡主親自指導臣女做的……」
原本夏玉顏已經連看都懶得去看這沈竹茵一眼了，一聽到百里三月的名字，倏地一下扭過了頭來。
「你方才說，這些點心是百里三月教你做的?」她一面說著一面走近沈竹茵，眯眼盯著那一盒糕點。
沈竹茵有些害怕，輕輕點了點頭，顫聲道，「是，公主。」
下一秒，夏玉顏的長袖一揮，將沈竹茵手中的盒子摔落在地，潔白的糕點散落了一地。
沈竹茵驚呼了一聲，噗通一下跪了下去，不敢說話。
柳氏也被這一幕驚呆了，反應過來之後連忙起身過去攬住沈竹茵。
「公主這是怎麼了？」她臉上堆起一抹討好的笑容，「可是竹茵做出來的糕點不和您的胃口？沒關係，改日我讓她再重新做一份登門賠罪便好了。」
「不必了，」沈竹茵冷笑了一聲，又繼續說，「本公主說怎麼著糕點看著甚是礙眼，做成這樣也好意思呈上來，不嫌害臊。」
夏玉顏說的這番話一點都沒有給柳氏和沈竹茵留面子，雖然柳氏是玉如意的遠房表親，可是整個椒房殿的人都知道，自家的皇後娘娘並不待見這個遠房表親，因此夏玉顏說完這番話之後，大殿之上想起了低低的偷笑聲音。
柳氏羞愧的恨不得找個牆頭撞死，再怎麼說他如今也是堂堂正正的將軍府夫人，來皇宮之中只是想聯絡感情，誰知道卻會被夏玉顏如此羞辱。偏偏玉如意在旁邊看著，卻是一副看戲的表情，沒有絲毫想要插手的意思。
柳氏的手藏在背後已經緊握成拳，臉脹得通紅，想要發作卻又不敢。
夏玉顏嘖嘖嘆息，「我說沈竹茵，下次若是想要做糕點的話，還是好好請個師傅吧，像百里三月那樣本來就是半吊子的水平能教會你什麼？」
夏玉顏的話音剛落，大殿外突然傳來一道憤怒的聲音，「這便是朕教出來的好女兒，這般不懂禮數，囂張跋扈。」
聽到這個聲音，夏玉顏和玉如意同時一驚。夏玉顏慌忙回過頭去，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見到來人，夏玉顏的腿瞬間一抖，險些就這樣摔倒在地。
「父皇…」夏玉顏的聲音有些顫抖，「您怎麼會來了？」
這個時候的夏崢嶸，不是正應該在御書房批閱奏章嗎。就算是他提前批閱完了奏章，可是自從上一次玉如意得罪了夏崢嶸之後，這大殿就很少有人在過來了。
夏崢嶸的眼角眉梢全是冷意，方才有朝臣進言，說就算皇后犯了天大的錯誤，也還是一國之母，更何況，一日夫妻百日恩，這夫妻之間哪有隔夜的仇啊。他聽了之後覺得有道理，這才臨時擺架椒房殿，誰知道才剛過來，就親眼看到了這一幕。
見到夏崢嶸，柳氏也是嚇了個半死，連忙躬身問好。夏崢嶸微微皺了皺眉，卻並未多說些什麼，一揮手，「今日是公主莽撞，衝撞了將軍夫人，將軍夫人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見識。」柳氏原本只是心中有些生氣玉如意的回應罷了，哪裡承受得起夏崢嶸這般道歉。
「無妨無妨，」柳氏最初先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連忙開口「公主只是小孩子脾氣罷了，況且我女兒的確是第次一做糕點，公主見慣了御膳房中的伙食，的確是吃不慣這些粗陋的糕點，日後我讓女兒更加努力便是。」
見柳氏這樣說，夏崢嶸的眼底露出了一絲滿意。他原本像柳氏道歉，就只是走個過場罷了，若是柳氏真的順著他的話回答，那才真的是蠢到家了。
「好了，朕還有些事要同皇后說，既然你已經把糕點送到了，就先回去吧。」夏崢嶸說著，一揮手，就準備打發走柳氏母女。
柳氏原本就不想在這個是非之地多呆，再加上夏崢嶸已經開口，忙不送爹的點頭告退。等到兩人走後，夏崢嶸才緩緩地回過頭來，目光在玉如意和夏玉顏的身上來回打量著。
夏玉顏的身子止不住地顫抖，夏崢嶸是什麼時候過來的，他在這裡呆了多久，剛才自己說百里三月壞話的事情，莫非他全部都聽見了。一團團疑問在夏玉顏的腦海中不斷發酵，她甚至沒有勇氣抬起頭去看夏崢嶸。
夏崢嶸冷笑了一聲，「朕原本只以為你性情跋扈了些，沒想到居然品性也如此頑劣，像你這樣的人，朕看你日後也沒必要再到國子監上課了。」
夏玉顏萬萬沒想到，夏崢嶸竟然會說出這番話，當即腳下一軟，癱倒在地。
「皇上，她是我們的女兒啊……就算有天大的錯，您怎麼忍心如此啊皇上？」玉如意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扯住夏崢嶸的袖子哀求道。
若是夏玉顏不能繼續在國子監學習，日後傳出去，外界必定議論紛紛，到時候叫夏玉顏還如何繼續在有臉面見人？
夏崢嶸反倒是氣笑了，他瞥了玉如意一眼，眯了眯眼，冷聲道，「怎麼，莫非你是想過來教朕如何做事的？」
玉如意心中一驚，連忙道，「皇上誤會了，臣妾並無這個意思！」
「那便這麼定了，」夏崢嶸哼道，「從今日起，把她給朕關進自己的寢宮中，非朕旨意，任何人不得探望。」
說罷，他轉身離開。
夏玉顏到了最後，只剩下低聲的啜泣。
「母后，母后您幫幫我。」夏玉顏哭著道，「我不想要被關進去，我不想從此再也去不成國子監啊母后！」
玉如意也很是頭疼，夏崢嶸本就很不喜歡她們母女，現下又出了這樣的事情，恐怕去求皇上開恩，只會惹來皇上更加的厭煩。
「別再哭了，你哭的本宮甚是心煩。」玉如意終於有些不耐煩了，揉了揉耳朵，「哭有什麼用，你以為你現在在這裡這般哭哭啼啼的，就能夠讓你父皇回心轉意了嗎？不中用的東西！」
玉如意的一通怒罵讓夏玉顏及時地收住了哭聲，改成了低低地抽噎。
「本宮的下半生怕都是讓你毀了，」玉如意一甩袖怒道。
她到底是造了什麼孽，精明一世，生出了個這樣蠢笨如豬的女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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